我倆從滿地的屍體間走過,回到盜洞之下,找到那根我們之前放下來的繩子,先後抓着繩子,踩着洞壁,回到了地面上。
周茹初此時正滿面焦急神色的守在洞邊,見到我倆上來之後,長呼出一口氣,似乎緊繃這的神經終於放緩了下來。
“怎麼樣?”周茹初忙問師爺。
師爺瞥了一眼剛剛爬上來的我,笑着說:“這小子沒像你爹說的那麼不堪嘛,挺有意思的。”
周茹初不知道我們在下面經歷了什麼,聽到師爺這麼說,一陣錯愕,隨後扭頭皺眉生氣的問我:“你又幹什麼好事了?”
我沒有師爺那種身手,艱難的爬上來之後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我有心想回上一句“不知道”,但張口幾次也沒能順利說出話來,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師爺解圍道:“他沒怎樣,表現的很好。咱們回去說吧。”
廖羽在不遠處看到我和師爺安然無恙的上來,雙眼中閃出希望之光,竟忘記了恐懼,急忙迎了過來。
師爺只淡淡瞥了廖羽一眼,似乎對他從頭到尾的表現非常不滿意,但什麼話也沒對廖羽說,只讓我將繩子收起來,省得到了晚上之後,下面的東西順着繩子爬上來。
他這話聽得我們其餘三人毛骨悚然,雖然不清楚下面會有什麼東西能爬上來,但都很清楚,那下面的一定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回到廖羽家之後,師爺不願意進入他的房子裡,說是擔心自己被那血腥味兒給薰臭。
於是,周茹初找出來廖羽家僅有的兩個凳子,一個給了師爺坐,一個則留給了她自己,使得我和廖羽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站在一旁。
師爺坐在凳子上,擡頭看着天上萬變的流雲,似乎正在思考着什麼。
我們其餘三人不敢打擾他的思路,大氣也不敢喘,只偷偷的看他。
過了好一會,師爺忽然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呼出,語氣平淡的說:“狀況比我預想的要好很多,解決起來並不是很麻煩。”
說着,他看向廖羽說:“算你幸運,那下面已經有很多倒黴蛋先死了,緩解了那紅棺裡的煞氣,所以,你還有救。”
聽到這話,廖羽愣了足足有十秒,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當場就向着師爺跪倒,用力的磕了幾個響頭,帶着滿臉的鼻涕和眼淚,聲音極度顫抖的說:“求……求高人救……救我。”
我看到他那樣子,忽然覺得他特別可憐,心裡有些不忍。
但我難以避免的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心裡忽然感覺非常發堵。
從我中了那該死的詛咒開始,到我和周茹初在廣州被他老爹接走,我們縱跨大半國土,見了許多許多的人,我從頭到尾好像都沒有像廖羽這個樣子過。
是我真的不怕死,還是我放不下面子,做不到廖羽那樣?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些表現,在別人的眼中,會留下怎樣的印象。
周茹初這時偷偷看了看我,隨後湊到師爺的旁邊低聲
不知道問了句什麼。
師爺聽後搖頭說:“這小子身上中的詛咒,我解不了,就和你爹說的一樣,只有那個東西可以取代定魂鏡把他的三魂七魄重新綁回到肉體中。所以,在他的事上,你們只能按照你爹說的那麼做。”
廖羽以爲師爺這話在說他,明顯嚇了一跳,急道:“不是說我有救嗎?怎麼又解不了……”
他越說越害怕,越說越傷心,居然痛哭失聲,差點當場哭得背過氣去。
我就站在他的旁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對他說:“大哥,他們說我呢,你哭成這樣幹嗎?”
廖羽聽完我的話,又哭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我說的話的意思,猛的止住了哭聲,扭頭眨着淚眼看向我,非常的驚訝。
“你也中邪了?”他大聲問道。
我無奈苦笑的點了點頭,沒有想刻意隱瞞。
“你中的邪比我還厲害?連這位高人也救不了?我怎麼沒看出來呢?”
我沒有回答他的這一連串的問題,只對他笑了笑,低聲說:“你有救就好,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廖羽還想說些什麼,卻聽師爺在這時忽然輕咳了一聲,把他還沒說出口的話給衝了回去。
“我現在告訴你們怎麼救這個傢伙,你們都豎起耳朵挺好了,因爲我一會就要回去了,剩下的事情都要你們自己來辦,如果出了差錯,我可就不管了。”
聽到師爺這麼說,我們立刻靜了下來,將目光都集中到了師爺的身上,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師爺說:“在今天天黑之前,準備糯米汁一缸,最好是直接買糯米粉衝,要不然你們的時間根本不夠。”
周茹初皺眉問:“一缸?多大的一缸?”
師爺指着廖羽說:“能裝下他整個人那麼大的缸,絕對不能小。”
周茹初很認真的用手機記下,隨後讓師爺繼續往下說。
根據師爺的要求,我們除了需要準備一缸糯米汁外,還要找童子尿一壺,硃砂一碟,狼毫毛筆一支……
他說的東西非常多,好在周茹初想到用手機記錄下來,否則憑我們三個腦袋死記硬背,還真不一定能夠記得全。
報完所需的東西之後,師爺將我們今晚所需要做的事情安排了一下,隨後起身就要走。
周茹初讓廖羽在家等着,說是要與我一起去送師爺,但是廖羽死活不同意,非要跟着我們一起去縣城,最後沒有辦法,只好把他帶上。
到縣城之後,我們將師爺送上了長途汽車,然後開始滿縣城的按照清單購買東西,三雙腿幾乎跑遍了整座縣城,每個人都累得半死,終於在天黑之前將東西湊齊,弄了兩大袋子,其中一個袋子裡面裝的是剛剛磨好的糯米粉。
回到村子裡的時候,已經臨近晚上七點,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我們還沒來得及準備好,只能爭分奪秒。
我和周茹初從廖羽鄰居家裡借來了
淹鹹菜的大缸,在他家院子裡費力的清洗,廖羽則拎着一個水壺,挨家挨戶的要童子尿,被人罵了個狗血噴頭,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但好在最後還是要來了一小壺。
因爲時間已經來不及,所以我們顧不上去燒熱水,直接用涼水來衝糯米粉,最終愣是衝出來一缸懸濁液,看着就噁心。
當我們忙活完這一切的時候,廖羽已經開始出現了異常,站在院子裡直打晃,說是自己特別困,好像隨時都會倒到地上睡着一樣。
我將買來的墨汁均勻灑在繩子上,將繩子做成墨線,然後與周茹初合力將廖羽捆起,隨後我累死累活的將廖羽丟進了那口裝滿糯米粉懸濁液的缸裡面。
水溫很涼,廖羽進去之後大聲嚎叫,非要我再把他給拉出來。
周茹初這時將沾滿鍋底灰的抹布拎了出來,強行將那髒兮兮的抹布塞進了廖羽的嘴裡,看得我直犯惡心。
因爲嘴巴被堵,廖羽無法再發出嚎叫,只能‘嗚嗚’低吼,終於算是暫時還給了我們一個清淨的世界。
周茹初按照師爺所教的那樣,用狼毫毛筆站着硃砂,在那口大缸外壁上畫下了奇怪的符文,然後讓我拎着那一小壺童子尿守在廖羽的旁邊,等待那個關鍵的時刻,而她自己則遠遠的躲到了一旁,說是怕廖羽到時候折騰的太厲害,把童子尿弄到她的身上。
似乎因爲已經適應了水裡的溫度,也可能是被凍得太慘,廖羽縮在缸裡,哆哆嗦嗦的,連“嗚嗚”聲也沒有再發出,只瞪圓了雙眼盯着我看,也不知道他此時是在恨我,還是在恐懼。
時間一點點過去,廖羽那一雙瞪得溜圓的眼睛也開始漸漸的眯了起來,似乎壓抑不住那巨大的睏意,正在逐漸睡着。
大概到了晚上十一點左右的時候,廖羽腦袋一歪,靠在缸邊,呼吸均勻的睡了過去。
如此的狀況大約持續了半個小時,我和周茹初等的已經快要睡着了。
忽然,我聽到“咯咯”響聲,頓時渾身一個激靈,急忙望向廖羽,發現他正緊閉着雙眼,腦袋已經正了起來,喉嚨微微顫動,剛剛那聲音就是從他的喉嚨間擠出來的。
我的心瞬間懸了起來,知道關鍵的時刻已經臨近,接下來要做的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廖羽身子在糯米汁裡面來回搖晃了好幾下,忽然升起很高一截,似乎是他正在努力向外跳。
但是因爲這個缸實在太高,他試了幾次都沒能蹦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將塞住廖羽嘴巴的那塊抹布強行扯了出來。
隨後,廖羽“呵呵呵”的發出女人的笑聲,並依然繼續嘗試着在糯米汁裡跳躍,根本沒有放棄的意思。
“喂他啊!”周茹初站在不遠處焦急大喊。
我凝重的點了點頭,上前一步,端起手中的那一壺童子尿,將壺口對準了廖羽的嘴巴,將童子尿直接灌進了他的嘴裡。
廖羽的喉結上下蠕動,“咕咚咕咚”的竟然將那些童子尿非常配合的全部喝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