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轟動

離開秀水村之前,秦羽瑤曾經給秦氏立了一座衣冠冢。就在秀水村後的天珠山,其中的一座峰頂之上。

因着秦氏所擁有的東西並不多,故而秦羽瑤便只取了一套秦氏的破舊衣裳,以及秦氏慣常挽發的一根已經磨得看不清紋理的木簪子。又取了一塊木牌,上面刻着數字:“秦氏之墓。”

並沒有冠以頭銜,譬如賢妻、良母等等。因爲秦羽瑤思來想去良久,終是覺着自己沒有資格。故而,當日立起墳冢之後,秦羽瑤便暗暗對秦氏說道,等來日請得宇文軒,讓宇文軒爲她立碑。而今日,機會卻是恰好。

因着木掌櫃的一番攪合,秦羽瑤不得不拋開秦氏的身份,日後再不承認是秦氏,而是以新的身份立足於人前。巧而又巧的是,恰好這時宇文軒來了,爲她解了圍。且,秦羽瑤已經將自己的來歷,告訴過宇文軒。最大的阻礙已經不存在了,故而這竟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於是,秦羽瑤心念微動,走出布藝一條街之後,便領着宇文軒一路往城外走去。宇文軒竟也未問她,彷彿不論她領着他去哪兒,他都應從。

於是,秦羽瑤一路領着宇文軒來到秀水村,又繞過村民們居住的地界,往山上爲秦氏立碑的地方而去。兩人都有武功在身,爬山並非難事,很快便來到峰頂。站定在一片粗糲山地上,宇文軒低頭看着地面上,高度只及膝蓋處的一塊凸起,以及那塊刻着字的木牌。

秦羽瑤帶他來這裡做什麼?宇文軒看着身前腳下的墳丘,心中疑惑。待得定睛一看,辨清上面的字跡後,才知這裡原來竟是秦氏的墓。微微怔了一下,偏頭朝秦羽瑤看過去。

秦羽瑤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指着秦氏的墓,對他說道:“你欠她一個道歉。”

宇文軒愕然一下,看着她,久久沒有開口。

秦羽瑤不由有些訝異,問道:“你不向她賠罪嗎?”

可以說,若非宇文軒做出那件事,秦氏未必就是今日的下場

。沒有寶兒的出生,哪怕顧青臣依然休了秦氏,那麼秦氏也能夠再嫁,說不定還能過上不錯的日子。而不是帶着寶兒辛苦三年,最後被一個下人踹在胸口,腦袋撞在牆上斃命。

然而,宇文軒的薄脣抿了抿,卻道:“我沒有對不起她。”

宇文軒已經知道了,秦羽瑤帶他來此的目的是什麼——她想叫他向秦氏道歉。

瑤兒,可真是一個善良的人,宇文軒心想。她對佔據了這具身體,一直心中愧疚,便想盡力彌補這具身體的原主。比如,叫他向原主道歉。

可是,宇文軒並不覺得虧欠秦氏。如果秦氏落入水中的那個晚上,他沒有救起她,那麼她已經死了。是他,多給了她幾年的生命。他救了她一條命,只是要她一晚,算起來秦氏並不吃虧。

何況,難道秦氏是清白的,就能有好下場嗎?秦羽瑤對於古人的認識,終究不夠透徹。而宇文軒作爲大順朝土生土長的男子,且是身家利益爲重的皇家,對人心的涼薄與黑暗最是懂得。

顧青臣既然考得上狀元,就必然會被蔣明珠看重。而秦氏生了“顧青臣”的兒子,雖然蔣明珠想害死她,卻不得不顧忌顧青臣的面子,只敗壞她的名聲休了她,卻不敢立即殺死她。

倘若秦氏並沒有生育,則顧青臣對她必然毫無感情,連一絲面子情也不會有。基於顧青臣的這般態度,蔣明珠會如何做,便一目瞭然了。故此,秦氏能夠多活三年,是因爲寶兒之故,也是因爲宇文軒之故。

在宇文軒的眼中,他對秦氏的恩,遠遠大於歉。所以,叫他向秦氏道歉,他做不到。

哪怕再相熟的人,也不見得就全無隔閡,永遠觀念相似,立場一致。何況,是隔着遙遙空間與時間的兩顆靈魂?

秦羽瑤只見宇文軒這般態度,便心下明白了,他不肯道歉。

宇文軒便是這樣的人,他不耍花腔,不拿架子。從來都是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譬如秦羽瑤叫他做什麼,他若認爲好,點了頭就去做。而他若認爲不好,再如何勸他也必是說服不了他

便如此刻,他打心底裡認爲自己沒錯,並不虧欠秦氏,那麼秦羽瑤叫他道歉,他是不肯的。

山頂的秋風有些劇烈,嗚嗚的聲響在耳邊盤旋。卷着一團又一團的樹葉,打在秦氏的墓碑上。秦羽瑤默默收回視線,看着秦氏的墓碑,心下歉然。

誠然,倘若秦羽瑤拼盡手段,叫宇文軒道歉也是能夠做到的。可是,那樣是犧牲了她的尊嚴,也折了宇文軒的尊嚴。宇文軒愛她、敬她、重她,是有着一定基礎的,那便是凡事不能超出他的行事準則與底線。

於宇文軒而言,他天生是一個驕傲的人,是非對錯在心中自有一番衡量。叫他以王爺之尊,向一名小農婦道歉,而且是他施恩大於索取的小農婦,他是做不到的。哪怕,那名小農婦原應該是太傅之女。

宇文軒以爲,讓他向秦氏道歉,是侮辱他。這看起來似乎是他瞧不起秦氏的身份,然而實際上並非如此。當初宇文軒與秦羽瑤相識之時,便對農婦身份的秦羽瑤有些看重,可見他並不以身份看人。

而是他思索前後,對軟弱可欺、無能平庸的秦氏,毫無好感!甚至,宇文軒對秦氏很不滿——有這樣的母親麼,苛待自己的兒子,而去孝敬養母?

明明寶兒應該過上更好的日子,偏偏因爲秦氏的軟弱,而叫寶兒吃了許多苦頭。這一點,每每想起來,都叫宇文軒對秦氏極爲不滿。

雖然他自己也有過錯,但是那是因爲他不知情,等到知情後他自是百般彌補。所以,綜合各方各面,叫宇文軒給秦氏低頭賠罪,是對他極大的羞辱!也就是秦羽瑤說了這句話,換了別人,宇文軒立馬翻臉!

終究,秦羽瑤沒有逼迫宇文軒。誠然,她負了對秦氏的誓言。可是,死者已逝,活着的人還要走下去。爲了秦氏,讓秦羽瑤跟宇文軒起齟齬,秦羽瑤是不肯的。

便在心底對秦氏默默地道:“是我對不起你,我負了對你的誓言。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日後,我怕是要對你不起更多。我將徹底將你斬去,從此徹徹底底是我自己。對於你原來的身份,我也不一定會用。說不得,還有可能跟他們不睦。”

“我先跟你通稟一聲,倘若你在天有靈,就趕快顯明阻止我、懲罰我吧

。而我,不會妥協,不會退縮,只會一步一步堅持信念,在我認爲對的道路上走下去。再見,秦氏。”秦羽瑤在心中默默告別。

最後,朝着那墳丘鞠了一躬,轉身對宇文軒道:“走吧。”

宇文軒只見秦羽瑤沒有逼迫他,心中也是有些觸動。她並沒有尋常女子恃寵而驕的毛病,她甚至極爲護短。她情願揹負着背盟的罪名,也不願折了他的尊嚴。

上天對他不薄,竟送了如此一名女子到他身邊。這一刻,宇文軒打心底裡感激起來。彎下腰,對秦氏的墓碑行了一禮。然而,卻只是輕聲說道:“謝謝。”

謝謝你走了,謝謝你讓她來到我身邊。

這一句“謝謝”,秦羽瑤也聽到了。卻沒有追究其中含義,便讓秦氏以爲,他在感謝她對他的包容吧。

兩人攜着手,往山下走去。身後,一卷烈風襲來,將地上有些凌亂的腳印抹平,消弭了兩人曾經來過的痕跡。而後,漸漸歸於平靜。

秦羽瑤與宇文軒攜着手,下山後便往青陽鎮上行去。回去的路上,便沒有刻意壓住輕功。空中的日頭已經漸漸移至正中,已然就快到了吃午飯的時候。故而,便使了輕功一路飛回。

不多久,便回到家裡。陳嫂和魏嫂已經做好午飯,燜在鍋裡就等着兩人回來開飯了。只見兩人一前一後回來,陳嫂便叫了一聲:“爺,夫人,您們回來了。”

話音落下,三秀和寶兒也全都從屋裡出來了,一齊圍上來道:“夫人,爺。”

陳嫂和魏嫂從前都是軒王府的下人,雖然被宇文軒送給秦羽瑤,卻也當他是主子。故而行禮的時候,便把宇文軒放在了前頭。

而三秀卻是秦羽瑤的丫頭,自來跟秦羽瑤最親近,又心知秦羽瑤最疼愛她們,故而也不顧忌宇文軒的身份,見禮的時候總是把秦羽瑤放在前頭。

所幸秦羽瑤和宇文軒都不計較,便對三人點了點頭,然後問陳嫂:“午飯可做好了?”

“做好了,夫人。”陳嫂笑着答道。

“孃親

!”寶兒抱着秦羽瑤的手臂,撒嬌地叫道:“你和爹爹去了哪兒?怎麼不帶寶兒?”

秦羽瑤摸了摸小傢伙的臉蛋兒,擡頭對陳嫂道:“擺飯吧。”然後低下頭,問寶兒道:“你的大字寫完了嗎?”

“早就寫完了。”寶兒道。

秦羽瑤牽起他的手,一路進了院子,往屋裡走去,又問道:“可淘氣了沒有?”

寶兒搖頭:“寶兒可乖呢。”

秦羽瑤便忍不住好笑,卻是偏頭看向秀茹,問道:“他今日鬧你了沒有?”

秀茹有些忌憚地看着寶兒,搖頭道:“倒是沒有。”這些日子,寶兒每日都要捉弄她兩回。今日都過半了,寶兒還沒鬧她,倒讓秀茹有些警惕起來。生怕哪一會兒不當心,就着了小傢伙的道兒。

寶兒則滿臉正經,說道:“寶兒如今長大了,再不會胡鬧了。”

秦羽瑤忍不住輕笑一聲,伸指輕輕彈了下他的腦門:“你知道就好。若是惹惱了秀茹姐姐,以後都沒人同你玩了。”

寶兒偏頭看了看秀茹,脆生生地道:“不會的。秀茹姐姐最心疼我了,纔不會不跟我玩。”

秀茹擡起下巴哼了一聲,道:“誰心疼你?你再惹我一回試試,我再不同你玩,我說到做到。”

寶兒的眼珠子轉了轉,沒有吭聲,只是乖巧地低着頭,隨着秦羽瑤走上臺階。

屋裡,陳嫂和魏嫂已經快手快腳地把飯菜擺上,桌椅都是擺好的,於是秦羽瑤領着寶兒坐下。宇文軒則坐在寶兒另一邊,三秀、陳嫂、魏嫂、思羅和小黎也都按照位置分別坐下。

自從來了魏嫂和宇文軒之後,原來的桌子便坐不開了,故而秦羽瑤叫人打了一張桌子,拼起來形成了一張長條形的大桌,大家還是圍在一起吃飯。

秦羽瑤的心中並無主人和僕人不可共用一桌的念頭,她頗爲喜歡熱熱鬧鬧的,故而連冷淡的思羅和小黎都被她拉來一起。

至於宇文軒,也無不可

。小的時候,就連老宮人都不屑跟他一個桌子吃飯呢,日子不是照舊過?故而,這不過是一個形式而已,只要有秦羽瑤和寶兒,只要秦羽瑤和寶兒開心,他是怎樣都可以的。

一桌人落座後,秦羽瑤便喊了一聲:“開飯吧。”

於是,衆人紛紛開動起來。今日桌上做的飯菜,倒有一半是辣菜,卻是自從秦羽瑤做過一次之後,大家都喜歡吃。故而秦羽瑤教了陳嫂,陳嫂又教了魏嫂,日日變着花樣做給衆人吃,大家都很喜歡。

且,寶兒竟也喜歡,且頓頓多吃小半碗飯。一張小臉兒,愈發晶瑩,如那糯米糰子,剔透得可人。秦羽瑤便十分歡喜,寶兒愛吃飯是好事,這樣才能長得健壯。便只是飯後督促他多喝些水,免得上火。

一頓飯罷,寶兒竟是十分乖巧,只是香甜地吃着飯。偶爾說兩句話,也是逗趣又可愛,竟是難得回到了從前的模樣。

陳嫂和魏嫂撤下了碗碟,又擺上茶壺茶杯。秦羽瑤倒了杯茶給寶兒,打趣他道:“你怎麼這樣乖巧了?”

寶兒抱着水杯,低頭只是飲着,並不說話。然而秦羽瑤分明看見,他的眼珠子在骨碌碌地轉動。不由挑了挑眉,彈了彈他的眉頭,說道:“又想什麼壞主意呢?”

寶兒抱着水杯,往後挪了挪,只是抿着小嘴搖頭:“沒有。”然而,眼神閃爍着,不時往秀茹身上瞥去。頓時間,讓衆人看了個清楚。

秀茹左思右想,她一直警惕着,並沒有中招的樣子,便傾身瞪他道:“喂,你看什麼呢?是不是又想壞主意呢?我告訴你,你若再將壞主意打到我身上,哼,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寶兒便如撥浪鼓般搖着頭:“沒有。”

秀茹這才放下心,又跟着大家一起打趣起寶兒來。歇過一程,衆人便起身,卻是都知道秦羽瑤有午休的習慣,不打算再擾她。

誰知,便在秀茹起身後,秦羽瑤看着她的背影,猛地睜大眼睛。而後,轉過頭看向寶兒。只見小傢伙抱着杯子低着頭,小肩膀一抖一抖,顯然是樂不可支的模樣。

頓時間,秦羽瑤直是氣啊,拎起小傢伙的耳朵,道:“你不是說不惹秀茹姐姐了嗎?”

寶兒便咯咯地笑了起來,也不管秦羽瑤擰他,抱着喝盡了水的空杯子,滾進秦羽瑤的懷裡,咯咯笑個不停起來

然後指了指秀茹的座位,一邊咯咯直笑,一邊斷斷續續地道:“秀茹姐姐……笨……糖印……咯咯!”

秦羽瑤便凝神望向那座位,只見漆着深色漆的木凳上,有幾點光澤隱隱反射出光澤。且,彷彿竟是呈一張笑臉的模樣。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

寶兒,何時竟然變得如此古靈精怪?擡頭看向宇文軒,心裡直是起疑,是宇文軒教他的,還是寶兒本來就有這些基因,從前只是沒有顯露出來罷了?畢竟,宇文軒沒有住進來的時候,寶兒是極文靜乖巧的。

宇文軒只是輕輕颳着茶水,優雅地低頭輕啜,並不發表任何意見。

秦羽瑤收回目光,又看向懷裡咯咯直笑的寶兒,直是好氣又好笑。一把推開寶兒,道:“我管不了你了。一會兒秀茹姐姐過來收拾你,我可不幫你。”

“孃親?”寶兒連忙把茶杯放在桌上,撲過來抱秦羽瑤的手臂:“孃親,咱們睡午覺去吧?寶兒困了。”

秦羽瑤只是斜睨着他,並不搭腔。耳朵豎起,仔細聽着東廂房的動靜。心裡默默數着,一,二,三。剛數完三聲,只聽東廂房裡響起一個高亢的尖叫聲:“啊!”

隨即,一個嬌小的身影衝了進來,漂亮的杏眼飛快落定在寶兒身上,而後怒氣衝衝地道:“寶兒!我跟你沒完!”一邊說着,一邊擼起袖子往這邊跑過來。

秦羽瑤一早便起身走開了,只把寶兒落在凳子上。只見秀茹雙眼圓瞪,張牙舞爪地撲過來,臉色極爲難看,寶兒連忙跳下凳子繞過桌子,往外頭跑去。

秀茹一見逮他不住,愈發惱火,直是尖叫道:“你還敢跑?等我抓住你,與你沒完!”

一小一大兩個身影,先後跑出了門。

秦羽瑤看着秀茹的背影,只見屁股上印着十數個彩色的小點點,好巧不巧,正好擺成一張笑臉的模樣。偏偏秀茹今日穿着一件素白的衣裳,竟使得這彩色的笑臉格外鮮豔。

院子裡頭,秀蘭與秀禾也都出來了,站在屋門口笑着看向一追一跑的兩人

。秀蘭只嫌鬧得不夠大,一邊嗑着瓜子,一邊給寶兒打氣:“寶兒加油!寶兒好樣的!寶兒真厲害!”

寶兒被秀茹攆着在院子裡跑了幾圈,漸漸有些撐不住,小臉上有些冒汗。又聽秀蘭給他打氣,也知道秀蘭和秀茹往日裡最是不對付的,便機靈地往秀蘭的身後跑過去:“秀蘭姐姐幫我!”

“好傢伙!”秀蘭將手裡的瓜子往窗臺上一擱,便伸出雙手,將袖子一甩,把跑過來的寶兒攬進懷裡。

寶兒只覺得腦後有一隻柔軟的手,在溫柔地爲他擦汗,不由得心下微定。正想轉過身,給秀茹來一個鬼臉,忽然只聽頭頂上秀蘭笑吟吟地聲音響起:“呶,給你抓住了。”

嗯?好像不對?寶兒微微一驚,剛擡起頭,便只見秀茹微微猙獰的臉孔。彎下腰掐住他的腰,一把將他舉了起來,嘿嘿冷笑道:“你還跑?你再跑啊?”

寶兒“啊啊”直叫,踢蹬着小腿兒,滿臉不服氣。又偏頭看向秀蘭,叫道:“秀蘭姐姐騙人!”

秀蘭把方纔擱在窗臺上的瓜子,重新攏進手心裡,吹了吹灰塵,一邊嗑起來,一邊笑吟吟地道:“我騙你什麼?”

方纔寶兒只聽秀蘭給他打氣,還以爲秀蘭定會護着他。誰知,竟全然不是。可是若說秀蘭騙人,又不對,秀蘭可沒親口叫他過來,保證她保護他。想到這裡,寶兒便嘟起小嘴兒,悻悻地不說話了。

秀蘭反而過來逗他,剝了一粒瓜子,喂到他嘴邊:“叫你總是捉弄人呢?也被我們捉弄了吧?”

寶兒把腦袋一撇,不肯瞧她。小臉上氣呼呼的,還有些微微的喘。

秀茹便惡狠狠地道:“還耍脾氣呢?姐姐,我抱着他,你呵他癢!叫他總捉弄人,今日收拾他一頓狠的!”

“好!”秀蘭脆聲應着。作勢便要把手裡的瓜子重新擱窗臺上。

這一動作,可把寶兒嚇得哇哇大叫起來:“不要!不要呵癢!你放我下來!不許碰我!”小魔星什麼都不怕,唯獨怕呵癢。聽得此言,哪裡肯消停?直是掰着秀茹的雙手,小腿兒連連踢騰起來

秀蘭瞧得有趣,便作勢挽起袖子,慢吞吞地朝寶兒的腰間撓過來。寶兒嚇得臉色都變了,口中連連叫起來:“孃親!爹爹!快救救寶兒!”

“你喊呀!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秀蘭壞心眼地學着狼外婆的腔調,陰森森地嚇唬他道。

“哼,沒有人會來救壞小孩的。”秀茹只見寶兒害怕的樣子,甚是解氣地道。

寶兒“嗚嗚”叫着,看向門口,雙手垂在身側,好整以暇看戲的秦羽瑤,委屈地道:“孃親,快來救救寶兒。”

秦羽瑤裝作沒聽見,只把手掌翻轉,遮在眉頭上,擡頭朝天上看去:“哎呀,今日的天氣真不錯呢。”

於是,寶兒便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最終從秀茹的手中脫身時,卻不知癢得還是氣得,竟然是眼眶裡閃着淚花,而那眼角竟然真的掛着淚珠。他剛得下地,便推了秀蘭一把,撒開小腿跑了。

秀茹揉着因爲抱着他而有些發酸的手臂,解氣地道:“看他還敢捉弄人不敢了?”

這件衣裳可是她極喜歡的一件,被寶兒弄了一屁股糖汁,也不知洗得掉洗不掉了?直是愁得皺起眉頭。

此刻,寶兒跑到秦羽瑤的跟前,咬着嘴脣擡頭有些怨氣地看着秦羽瑤:“孃親,你都不幫寶兒的。”

秦羽瑤挑了挑眉:“你們在鬧着玩,那樣開心,我幫你什麼?”

“不是鬧着玩,是秀茹姐姐欺負我!”寶兒撅起小嘴道。

“哦?我看你笑得開心,沒想到是她在欺負你。”秦羽瑤淡淡地道。

“她就是在欺負我。”寶兒道。然而,只見秦羽瑤神色淡淡,沒有哄他的意思,有些氣悶地垂下頭。

秦羽瑤淡淡地看了他一會兒,說道:“你也知道,鬧着玩要有個度?怎麼你捉弄起人來,卻沒有個度?”

寶兒咬了咬脣,低着頭沒有吭聲。

秦羽瑤便又道:“你知道糖汁沾在衣服上,是很難洗掉的嗎?你弄壞了秀茹姐姐的衣裳,她生氣不生氣?傷心不傷心?你捉弄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別人並不開心?”

寶兒的腦袋垂得更深了,碾着腳尖,抿着嘴脣吭哧半晌,道:“孃親,我知道錯了

。”

“知道錯了?那你該怎麼辦?”秦羽瑤問道。

寶兒便噔噔跑下臺階,來到秀茹的跟前,愧疚地道:“對不起,秀茹姐姐,我不該弄壞你的衣裳。”

“哼。”秀茹雙手抱胸,擡頭看天。

寶兒便有些作難,眼神瞅向秦羽瑤的方向。

秦羽瑤便道:“你瞧我沒有用。是你惹得秀茹姐姐不開心的,便應當你再哄她開心起來。”

寶兒撓了撓頭,便開始思考起來,如何哄得秀茹開心。

秦羽瑤只見小傢伙苦着臉,一本正經地思索起來,眼中閃過笑意,進屋午睡去了。

第二日,青陽鎮上傳出了一件轟動全城的事。綠蔭閣的木掌櫃,死了!

就在昨天晚上,木掌櫃洗完澡準備睡覺時,一腳踩在沾了水的地板上,滑倒了!這一滑倒不要緊,竟然摔死了!直到第二日,小廝見木掌櫃久久不起牀,上前敲門不見應聲,大着膽子推門進去,才發現趴在地上已經死透了的木掌櫃!

一時間,木家亂了套。

木家的女婿,薛程仁命人請了大夫,卻救不回來了——人都僵冷了,還救什麼救?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回來!

衆人都不相信,木掌櫃的身體好得很,怎麼跌一跤就摔死了?然而事實便是如此,木掌櫃身上並無傷痕,排除他殺的嫌疑。而屋裡的狀態,也排除了有他人來過的痕跡。

於是,便只能歸結於,木掌櫃就是這麼倒黴,他摔死了!

木家人都不相信,而木如眉則想起來昨日在秦記布坊的門前發生的事。後來木掌櫃回來後,曾經跟衆人學舌,宇文軒有多麼大言不慚,竟叫官府抓他

會不會是秦記布坊的人動的手腳?這個懷疑剛剛升起,便被木如眉深信不疑,立即催着薛程仁去報官。

誰知,官府雖然來了人,卻不是來調查木掌櫃的死因。而是問道:“木掌櫃還有三年牢獄沒有坐呢,怎麼就死了?”

話音剛落下,便被木如眉尖叫着接過話:“什麼?你在胡言亂語什麼?我爹清清白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坐牢?”

那衙役便道:“既然如此,死者爲大,便讓木掌櫃入土爲安吧。只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木家還欠秦記布坊的銀子,限三日內上繳。”

“什麼?”木如眉一聽,立時瞪起眼睛。嵌在她紅腫的面孔上,格外醜陋。

“木家的主事人呢?怎麼叫一個醜丫頭來管事了?”那衙役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木如眉,偏頭去尋找看上去還過得去的人。

這一句,便又惹惱了木如眉,立時尖叫道:“我是木家的大小姐,我就是主事人!你這官差,到底長沒長眼睛?還是你拿了秦氏那賤人的銀子,特意來污衊我?”

不得不說,有些時候,女人的直覺是極精準的。這位衙役,卻是受了某些人的叮囑。只不過,不是秦羽瑤罷了。而是縣太爺,爲了巴結某位身份高貴的主子,特意囑咐了衙役如此。

那衙役有縣太爺作保,如何會怯木如眉?何況,木掌櫃一死,木家便沒有什麼可怕的了——沒有男丁的木家,只有一個軟蛋上門女婿,能有什麼能耐?便把腰間大刀一拔,冷冷地道:“還請不要妨礙我辦差。”

“唰”的一聲,大刀被拔出來半截,亮閃閃的鋒銳,險些耀瞎了人的眼。

------題外話------

感謝:

eagje的1張月票,=3=

zy0324的1張評價票,=3=

第192章 衣毀香椿匿第4章 丟銀第28章 進山第44章 互惠第4章 丟銀第207章 贗票第5章 銀子的下落第211章 盤問第51章 沉默第107章 王爺請回吧第128章 父皇,此人該殺第29章 獵山雞第17章 天助我也第217章 心心相映第189章 求藥第219章 贏了!第20章 訓子第183章 除夕夜(三)第195章 明秀莊第32章 獻計第44章 互惠第56章 顧青臣的驚訝第142章 軒王誘妻第60章 驚世駭俗第113章 爭論第114章 先下手爲強第137章 坦白與親吻第48章 回程第32章 獻計第60章 驚世駭俗第52章 四葉草第143章 雙喜臨門第26章 神秘男子第19章 捕魚第224章 大結局第114章 先下手爲強第57章 交鋒第143章 雙喜臨門第223章 生機第71章 青陽鎮上初揚名第95章 反咬一口第180章 婉兒辭行得股份第22章 得罪第83章 起疑第109章 告黑狀第188章 餡餅?陷阱?第21章 糖醋魚顧子清恨不能重來第173章 秦輝殘第216章 真相欲出第206章 首戰告捷第200章 評委之爭第28章 進山第4章 丟銀第106章 我姓宇文,單名一個軒第58章 狼子野心第34章 討打第83章 起疑第157章 木老爺的試探第110章 算計第124章 打臉蔣明珠第192章 衣毀香椿匿第130章 軒瑤一心寶兒我的妖怪孃親五秦羽瑤再孕柳家女進府二第92章 竹筒米飯第116章 權宜之計第85章 父子相認寶兒我的妖怪孃親五第184章 除夕夜(四)第121章 開創一個新菜系第57章 交鋒第81章 這都是誰送來的?第70章 禍起小人第86章 父子同心第203章 四方來助秦羽瑤再孕柳家女進府一第4章 丟銀第28章 進山第21章 糖醋魚第137章 坦白與親吻第16章 秦羽瑤的目的第121章 開創一個新菜系第220章 許願第111章 公主,我們做朋友吧第117章 軒王的報復第170章 她是我們女兒第56章 顧青臣的驚訝第128章 父皇,此人該殺第110章 算計第186章 快樂的新年第11章 歹毒第19章 捕魚第53章 世間第一雙高跟鞋第154章 親密第89章 包藏禍心第138章 宇文婉兒的桃花第22章 得罪
第192章 衣毀香椿匿第4章 丟銀第28章 進山第44章 互惠第4章 丟銀第207章 贗票第5章 銀子的下落第211章 盤問第51章 沉默第107章 王爺請回吧第128章 父皇,此人該殺第29章 獵山雞第17章 天助我也第217章 心心相映第189章 求藥第219章 贏了!第20章 訓子第183章 除夕夜(三)第195章 明秀莊第32章 獻計第44章 互惠第56章 顧青臣的驚訝第142章 軒王誘妻第60章 驚世駭俗第113章 爭論第114章 先下手爲強第137章 坦白與親吻第48章 回程第32章 獻計第60章 驚世駭俗第52章 四葉草第143章 雙喜臨門第26章 神秘男子第19章 捕魚第224章 大結局第114章 先下手爲強第57章 交鋒第143章 雙喜臨門第223章 生機第71章 青陽鎮上初揚名第95章 反咬一口第180章 婉兒辭行得股份第22章 得罪第83章 起疑第109章 告黑狀第188章 餡餅?陷阱?第21章 糖醋魚顧子清恨不能重來第173章 秦輝殘第216章 真相欲出第206章 首戰告捷第200章 評委之爭第28章 進山第4章 丟銀第106章 我姓宇文,單名一個軒第58章 狼子野心第34章 討打第83章 起疑第157章 木老爺的試探第110章 算計第124章 打臉蔣明珠第192章 衣毀香椿匿第130章 軒瑤一心寶兒我的妖怪孃親五秦羽瑤再孕柳家女進府二第92章 竹筒米飯第116章 權宜之計第85章 父子相認寶兒我的妖怪孃親五第184章 除夕夜(四)第121章 開創一個新菜系第57章 交鋒第81章 這都是誰送來的?第70章 禍起小人第86章 父子同心第203章 四方來助秦羽瑤再孕柳家女進府一第4章 丟銀第28章 進山第21章 糖醋魚第137章 坦白與親吻第16章 秦羽瑤的目的第121章 開創一個新菜系第220章 許願第111章 公主,我們做朋友吧第117章 軒王的報復第170章 她是我們女兒第56章 顧青臣的驚訝第128章 父皇,此人該殺第110章 算計第186章 快樂的新年第11章 歹毒第19章 捕魚第53章 世間第一雙高跟鞋第154章 親密第89章 包藏禍心第138章 宇文婉兒的桃花第22章 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