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和殿內,燈火通明,空氣中淡香流溢。
桌上數道精緻可口的美食幾乎沒怎麼動過,完好地擺在那個位置上,
美酒在手,美人在懷,他的那張冷漠的臉上卻沒有帶上任何溫度。
懷中的美人,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柔情萬種地依偎在他的胸口,白皙的柔夷端着一杯小酒,輕輕地往他的脣邊送。
“不喝了。”他側過頭去,語氣極之冷淡。
茹妃好像早就習以爲常般,抿脣淡淡一笑,放下酒杯,然後輕輕地摸着他的臉,低語淺笑道:“皇上微服出巡半個月,消瘦了許多。”
“民間疾苦,如若不出去走一趟,無法瞭解民情。”他緩緩地茹妃推開,動作輕柔,點到即止。
“皇上愛國愛民的心臣妾懂,但是也好好好照顧好身子纔是,您貴爲天子,千金之軀,要是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怎麼辦?”茹妃毫不在意末禎對她的疏離,依舊脣角含笑,語氣輕柔。
“有凡兒在,朕不會有任何的閃失。”末禎站起身來,撣撣身上的龍袍,一臉淡靜地走到窗邊停駐。
茹妃善解人意一笑,說:“顏大人在您身邊臣妾的確放心,但是皇上,外面流言蜚語甚多,皇上和顏大人還是多點注意一下才好呀!”
末禎回過頭來,冷言道:“你這是在教朕如何處理嗎?”
茹妃一看皇上的臉色不對勁,連忙垂眸,歉聲恭敬道:“臣妾不敢。”
末禎對着這個一直都如此善解人意也心無城府的茹妃,雖有氣也無法氣得起來,只好默默作罷,轉身道:“茹妃,過幾日便是皇后冊封大典,你好好準備準備吧!”
“是,臣妾遵旨。”茹妃站起身來,謙卑地朝他行禮之後,再次緩慢地擡起頭,莊重地對末禎說,“皇上,今夜可在敏和殿過夜?”
“不了,我去永懿殿。”末禎說罷,長袖一揮,轉身走出了敏和殿。
茹妃目送着末禎離開,心裡一片瞭然。
永懿殿就是顏思凡與末禎相見的地方,很多時候,顏思凡都沒有回府,而是一直待在永懿殿裡,等着末禎過去。
顏思凡和末禎的關係整個皇宮上下幾乎人盡皆知,顏思凡表面上是末禎的貼身侍衛,但實際上卻是末禎背後的男人,末禎有斷袖之癖,寵幸顏思凡如珍如寶。
這點,茹妃在一進宮的時候便清楚了。
她被冊封爲妃幾年,一直都深受皇上喜愛。但是皇上只待她如親人,如朋友,卻毫無一點愛戀之情。她即將被冊封爲皇后,可是,皇宮裡每個人心裡都清楚,這個皇后,不過是掛名的而已。
茹妃心地善良,一直以來都死心塌地地愛着末禎,所以,她願意成全末禎和顏思凡。她只希望她愛的皇上能幸福,而自己如何,在這深宮庭院中,已經無所無謂了。
……
…………
好不容易跟蹤兩個小太監來到了御書房,這時堂皇的御書房就座落在邢佑面前。
他躲在御書房外不遠處的拱門外,巡邏侍衛已經巡邏過去,他屏息靜氣,侍衛並沒有發現他。
但是棘手的事情還有一件,就是御書房的兩個守門的侍衛。
要進御書房,就必須先搞定那兩個侍衛才行。
他把心一橫,咬緊了牙關,從黑暗中款款走出來。
御書房外兩名侍衛頭戴官帽,手握着腰間的佩刀,面色拘謹嚴肅地站在御書房門口兩側。
見昏暗的夜色中有個身材高大的太監走了出來,他們本能反應就是右手即刻握住刀柄,警惕地大聲質問:“什麼人!?”
邢佑的步伐加快,一邊走到他們面前,一邊垂着頭,故意捏出一把讓他雞皮疙瘩掉一地的柔音,道:“兩位大人,小人奉了茹妃娘娘的命前來向傳話。”
他的話語剛落音,人就已經走到了兩名侍衛的面前。
其中一名侍衛蓄勢待發,欲拔出刀來。一聽到邢佑的話,他不禁皺眉,冷聲質問:“皇上今兒個晚上去了不是去了敏和殿嗎?爲何要你來傳話?”
邢佑湊上前一步,依舊垂着頭。
被帽檐遮住了從御書房裡傾瀉出來的燈光,他的臉被籠罩在一片黑暗裡,看不清他此刻有什麼表情。
他佯裝要和兩名侍衛講話,將身子再湊前了一點,豈料這個時候,他忽然擡起了臉,飛快地抓住他左手邊的侍衛的腦袋,狠狠地往後一砸。
侍衛應聲倒地。
右手邊的侍衛看這個小太監出手攻擊人了,忙拔出刀來,一句“有刺客”還沒來得及喊,他的嘴便被邢佑捂住,然後肚子上被髮狠捱了好幾拳。
邢佑抓住他的頭,往下一扳,兇猛地往自己的膝蓋上一嗑。
“砰!”的一聲,那名侍衛也接連着昏迷倒地。
邢佑抓緊時間,急忙衝進了御書房裡。
偌大的御書房裡燭火通明,莊重非凡。在前方的左右兩側,兩排書架上擺放着整齊的書籍和文獻,如同一個小型的書海一樣,讓人咋舌。
眼前的龍椅和案几近在咫尺。
邢佑快步走過去,胡亂地在案几上胡亂翻找。
案几上頭擺放着幾本奏章和幾卷畫卷。
邢佑一幅一幅地攤開來看,卻始終找不到邢天絕想要的那幅畫。據他所知,他小時候曾經聽邢天絕講起那幅畫的故事,其中也有提過,那幅畫曾落入到當時的皇帝手中,但是後來被人偷了出來,輾轉交還給他。
其實說起來,這世事兜兜轉轉,或許邢天絕當年說的幫他偷畫的人,就是自己也說不定。
這難道就是命運弄人的下場?
這種種的一切,早在千年前已經註定了的?
他無奈地在心底冷笑了一聲,然後又繼續爭分奪秒地繼續翻找。
就當他差點想去翻書櫃的時候,忽然,御書房外傳來一陣陣鬨鬧的尖叫聲。
“救命啊!!!”
邢佑的手一頓,急忙快步跑出御書房,跨過暈倒在地的兩名侍衛,躲到一處黑暗的角落裡。
這時,他看見兩名小太監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地從御書房的另外一頭逃命似的跑過來,臉色嚇得蒼白,驚慌失措地尖聲大叫着。
邢佑一眼便認出這是他剛纔跟蹤過來的兩個小太監。
怎麼回事?什麼有鬼?
邢佑躲在暗處一路觀察着兩個小太監冷汗淋漓地逃出了御書房的範圍內,甚至慌不擇路的情況下,他們居然沒有發覺御書房的門口倒了兩個侍衛。
邢佑剛打算從黑暗中走出來,不料一大幫巡邏侍衛已經循聲疾步趕了過來,其中一名逮住了那兩個小太監,惱聲問:“怎麼回事?”
邢佑又慌忙躲回黑暗中,一雙銳利的眸子盯着他的不遠處,曝露在月光中的一干人等,靜息看着這場小小的鬧劇。
其中一個小太監已經嚇得渾身哆嗦,雙腿發軟,差點栽在地上,戰戰兢兢地對着抓住他的領頭侍衛說道:“大人,小人,小人剛纔……剛纔看到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