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該死的鐘表?”紅色外套的失荻久義望向在長桌一端盡頭靠牆擺放的老式鐘錶。
所有人的目光均匯聚而去。
鐘錶藏在立式的棕色木盒裡,上半部分是表面,隔着擦拭乾淨的透明玻璃,裡面的時針和分針指向6點整。
但驅使分針的齒輪卻被什麼東西給卡住,在12刻度的位置顫抖不已,一副轉不過去的樣子。
下面則是可打開的櫃子。
“搞什麼啊,這座鐘表的聲音,不會是壞了吧?”八十島隆造不耐煩道。
失荻久義擡起黝黑的手臂,邊看手腕上的表,邊和立式鐘錶上的時間比對,“什麼嘛,那座鐘果然是壞的!”
“怎麼回事,這氣味!”七瀨美雪鼻子微動,隨即用手指堵在鼻孔下方。
佐木這才注意到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若有若無的難聞臭味,像是臭雞蛋和腐爛動物屍體的集合,“是有貓或者狗死在房間的某處嘛?”
他下意識地朝房間裡的角落掃去。
“好臭啊,這是什麼味道?”這麼一提,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這股氣味,紛紛用手捂住鼻子。
“莫非……”整容醫生火村康平像是聞出了什麼玄機,面色變得異常難看。
“是鐘錶的擺動有問題,難道是底下與齒輪相連的櫃子有什麼東西堵着?”佐木和嘴裡喃喃低語的巖田英作同時往鐘錶緩步而去。
腐爛的臭味愈加濃郁,手中抓着墨傘的高中生見管家要去打開櫃子,就停在原地,拿手掌捂着口鼻。
穿着洗得發白襯衫的巖田英作彎下腰,低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抓櫃身前的棕黃旋鈕,“嘎吱”打開。
頓時一個隱約看着像是人形的黑色塑料袋從其內滾落出來,有手臂和腿部的輪廓,但整體高度又和尋常人的高度不同,同時一顆烏漆嘛黑,有着濃密圓球形的頭顱從袋內翻滾出來。
腐爛的屍臭味彷彿要化作實質。
“啊~”美雪和美作碧不約而同地大叫起來。
“這是人的屍體嗎?”金田一神情凝重。
“好像被切成了好幾塊!”戴着方框眼鏡的整容醫生火村康平揣測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舉着鐵鍬的柿本麻人捂着嘴抱怨。
“老……老爺……”巖田眉毛一跳一跳,他隱約認出了頭顱朝上的那部分面容,哪怕已然被沾染的發黑的血污弄得模糊不清,他支支吾吾道“錯……錯不了的……就是他!”
“爸……爸爸……”美作碧搖晃着身子走上前,卻顫巍着暈倒下去。
佐木趕緊扶助她。
“這裡的屍體,就讓我暫時來檢驗一下吧?”
“你不是整容醫生嗎?”佐木好奇看了他一眼,對方的身形和他差不多,偏瘦,高高的,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
“雖然專業是整形整容,但也曾受到委託幫忙檢驗過屍體。”火村康平的聲音隔着手帕傳出。
“所以你纔會在剛纔還沒打開櫃子前就聞出那股味道。”揹着草帽的佐木回想到之前的場景。
“嗯,請你們都先出去吧!”
“好,我是一刻都不想在這屋子裡待着了。”
“我都快窒息了……”約莫三十歲的女人茅杏子捧着木匣子,退到了門口位置。
其餘人基本都走出了木屋,唯有佐木還留在原地。
“呃……你要留在這看我查驗嗎?”中分頭的火村康平蹲下身用哪裡撿來的杆子撥弄着黑色塑料袋裡的屍塊,回頭詫異地看着仍然留在屋內的高中生。
“嗯。”佐木點點頭,這種時候跳出來說要單獨檢查屍體,他還是想作爲一個監督的角色,防止其作爲加害者信口開河,影響他人的判斷。而且對於驗屍這塊,他還是有些認識的。
火村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頭,也沒怎麼在意,埋頭在那搗鼓着屍塊。
佐木戴上白色塑膠手套,走過去,蹲下身觀察。
軀幹部分的屍塊表面裹着破碎的衣服布頭,顏色因沾滿早已氧化發黑的血污而顯得較深,裸露出來的皮膚髮黑。
且整體隱隱有種膨脹開去的感覺。
“差不多是3到5天?”佐木捏着鼻子,腔調奇怪。
“呃……嗯,4天以上了,根據屍體死後的腐爛和浮腫情況。”
數分鐘,兩人退出了房間。
“佐木,火村,屍體情況如何。”金田一趕忙問道。
屋外衆人仍是心有餘悸。
兩人對視了一眼,由火村康平公佈了結果,“死者在四天前就遇害了。”
“究竟是誰把老爺給……”巖田英作坐在木墩子上,雙手抱頭,熱汗從他灰白的鬢角流下。
“總之,趕快聯繫警方吧。”佐木跳下臺階,說道。
“是的,巖田先生,島上有與外界通訊的電話吧?”金田一朝巖田英作問。
繫着深綠領帶的管家緩緩迴應:“這不可能的,因爲主人他是位極端討厭與人接觸的人,所以這島上是沒有任何電話或者對講機之類能與外界聯繫的東西的,所以才情諸位不要攜帶移動電話前來的,因爲島上沒有任何信號。”
“船呢?島上應該有能回去岸上的船吧?”佐木問道。
“也沒有。”
“怎麼會這樣?!”七瀨美雪不滿道。
“所以,在定期往返的船隻來之前,就只能在這裡等嗎?”揉着太陽穴的佐木似乎認命了。
“實在是抱歉,因爲剛纔船已經回去,而下次來這裡是在一週之後,所以……”巖田英作歉然道。
“要曠一週的課唉……要是找不到寶藏,真是得不償失。”戴着草帽的高中生暗自腹誹。
……
木窗敞開,晚霞洗進屋內,照射在美作碧的身上。
她躺在紅色的布質沙發上,緩緩睜開雙眼。
“似乎醒過來了,還好嗎?”坐在旁邊照看的七瀨美雪輕聲問。
“嗯……謝謝你!真抱歉,居然讓客人來做這個。”
“沒事的,不要在意。”
“嘎吱”門開了,佐木和金田一齊肩走進屋內。
“很遺憾,事情變成了這樣。”穿着橙色短衫的男生開口說道。
“是爸爸吧?”美作碧坐起身,向他問道。
金田一輕嗯了聲,算是回答。
“是這樣……”身着淡紫色的少女把頭偏回去,語氣夾雜着淡淡的悲傷,“我也終於變成孤身一人了。”
“呃……碧小姐沒有什麼別的親戚了嗎?”佐木相當詫異。
“父親他沒有任何兄弟和親戚的,是個相當孤僻的人,着迷於這島上的寶藏傳說,自從媽媽去世後就更加鬱鬱寡歡了。”
言畢,她起身踱步到敞開的窗戶前,“請看一下這小島。”
三人依言過來,放眼望去,此時,夕陽漸漸墜入遠在天邊的水平線,蔚藍色的天幕後邊,變幻着奇異的色彩,狹長的雲朵被映照得好像燒起來,粉紅、玫瑰紅、絳紫……五彩繽紛使佐木看得眼花繚亂。
而近景,是一幅人與自然和諧的田園風光,蔥綠色的土地被劃分成規則的數塊,有棕黑色的馬兒和奶牛在草地上吃草,還有好幾只散養的白雞。
“爲了能夠自給自足,養雞種菜,就連牧場也創造了一塊,就這樣,爸爸他把自己封閉在了這小島之上,疏遠開了所有的人,就連這身爲她女兒的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