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娃破涕爲笑，說：“我是你爺爺，你還喊好！”營長臉一點不紅，認真的說道：“你只要肯留下來跟我們打鬼子，我叫你親爺爺都行！”楞娃道：“那叫一聲我聽聽。”營長道：“我叫了你可得留下跟我們打鬼子，你只要留下，我就讓你當班長。”楞娃着急想聽人叫他爺爺，滿口答應。在幾十號士兵的側耳傾聽下，那個脾氣火爆的營長張口叫了楞娃一聲：爺爺。楞娃聞聽笑的從椅子上仰了過去，旁邊的兩個士兵趕緊把他扶起來，他現在可是營長的爺爺。營長臉上也覺得發燒，但是爲了能打鬼子他當孫子也值，他走到依然止不住笑的楞娃面前，說：“我的大刀爺爺，你可答應我留下來，你要是留下來，不光是我的爺爺，你是我這一個營的爺爺！”楞娃笑聲戛然而止，他看到營長的兩道目光像兩把刀子，他如果敢不留下，這兩把刀子就能把他刺穿，他毫不猶豫的滿口答應，我留下。營長覺得孫子沒白當，高興的一躍而起。他的士兵卻一個個的蔫頭耷拉腦，跟霜打得茄子一個樣，他們想，你自己當孫子也就罷了，還給我們大夥一塊找個爺爺，一起當孫子，你有癮咋地！營長明白他們的意思，說道：“你們別覺得委屈了，來來，讓大刀來給你們露兩手。”對楊楞娃他直接稱呼大刀，這個稱謂比名字響亮多了。楞娃也願意他這麼叫，聽營長說的懇切，他也不能裝的太厲害。站起來，扭扭腰，走到大刀跟前，伸手把刀抓了起來。這把刀的刀頭差不多一米多長，長長的把手雖然鋸掉了一半，可是還有三十多公分長。楞娃一隻手能輕鬆的舉起來，然後刷的使了一招“纏頭裹腦”，士兵們只覺得眼前一團白光把他的頭罩在了裡面，情不自禁的齊聲叫好。楞娃還覺得這麼玩不過癮，他拄着刀問：“你們覺得怎麼殺鬼子過癮？”士兵們說道：“一槍打爆他的腦袋！”楞娃搖搖頭，說：“換成二十九軍，他們都知道，砍鬼子的腦袋最過癮！來來來，你們看着！”他來到一顆榆樹前，這棵榆樹有兩個對掐粗，楞娃叫了聲，你們看好了！兩隻手握住刀的把手，雙膀較力，大刀斜着劈了下來，那棵樹咔的一聲，從中折斷
。士兵們忍不住驚呼，問，砍鬼子腦袋要這麼大力氣？楞娃說，不用，但是你有這麼大力氣砍着也會很過癮，鬼子的腦袋會跟球一樣飛到很遠的地方！士兵們聽得手心裡出汗，心裡直癢癢。營長沉着臉說道：“現在誰還覺得屈得慌，你只要有大刀的本事，我們都叫你爺爺！現在，大刀也成了我們的弟兄，你們趁着現在有機會，趕緊討教幾招，等到了戰場上，跟鬼子面對面的時候，可用的上！”士兵們圍住了楞娃。營長說完走了，牽上馬去團部報喜，他們營天上掉餡餅，老天爺把在上海殺的鬼子狼哭鬼號、魂飛魄散的大刀兵給了他們營，有了大刀他們營要當主力使！其實，這是他的一廂情願，楞娃在心裡不願意跟着東北軍混，在他的印象裡，東北軍更尿，中央軍撤退還是打完之後打不過才撤的，而他們直接不打就撤了，丟了東北，丟了熱河，尤其是在熱河，讓他氣憤傷心不已。營長一走，楞娃就和那羣東北軍士兵數落起他們的不是。東北軍的士兵誠懇的跟他求教殺鬼子的技巧。誰知楊楞娃把嘴一撇，陰陽怪氣的問，你們也打鬼子，真打假打？東北軍士兵眼一瞪，當然是真打。楞娃問，真打，那早怎麼不打，東北都丟了好幾年了。接着他又說了句大傷東北軍士兵心的話，你們這些東北兵，只知道逃跑，從東北跑到河北，又從河北跑到江北，你們是不是要去江南打鬼子！東北軍士兵就怕別人提他們丟老家，聽到這事心裡就受不了。東北軍士兵脾氣照樣不好，當時就有是幾個士兵扯起袖子跟楞娃拼命。楞娃手一舉，說道：“不服啊，打人啊，打吧，反正你們就是打自己人厲害，來來來，我讓你們打！”楞娃抱着腦袋一動不動。東北士兵一下如同泄氣的皮球，坐在地上直喘氣，眼裡滿是熱淚。一個歲數大點的士兵說道：“我們不願意打嗎！上頭不讓，老蔣不讓打，少帥爲此和他翻了臉，現在還被關着呢！”楞娃說道：“自己的老家，打還是不打能聽外人的嗎！老蔣他老家在江南，怎麼鬼子一打上海他急了眼，把全國的兵都調了去！”東北軍士兵憤憤不平，卻也無言以對。楊楞娃繼續冷嘲熱諷，說起他在承德
的痛苦事：“熱河當時是你們的人守着吧，承德那麼大的一座城，讓一百多個鬼子佔了，你們有多少人，一槍都沒打！”一個士兵說：“那是湯二虎，他已經被少帥斃了！”楞娃說：“甭管是誰，都是戴狗皮帽子的！”一個士兵火了：“我們丟了老家，你的老家可也不是讓鬼子打了進去，太原守住了嗎，不也是丟了嗎！你有本事打回去，把在山西的鬼子都打光了！”楞娃一聽騰地從椅子上跳下來，提着刀就走，邊走邊說：“你們以爲我願意跟你們在一塊，我這就回山西，你們瞧好了，我還會上報紙的！”東北兵也不留，由他走了，剩下他們暗自流淚，心裡的火慢慢的燒，積蓄怒火，等待某一時刻的爆發。營長興沖沖的趕了回來，一起來的還有好幾匹馬，士兵們一看上面坐的，嚇得趕緊站起立正敬禮，來的不光有團長，連師長都來了。營長去的也巧，正趕上師長去團裡檢查戰備，營長報告了大刀兵來到他們營並且已經答應跟他們一起打鬼子。團長、師長很高興，都想來一睹大刀兵的風采。結果乘興而來，卻沒見到大刀兵，十分掃興。營長聽說楞娃因爲和士兵犟嘴負氣而走，氣的頓足捶胸，痛不欲生。士兵們也一腔的委屈，他一個勁的說我們只會跑，不能打。營長知道士兵們的委屈，他心裡何嘗又沒有這種感覺。團長和師長同樣深受觸動。團長說：“弟兄們，不要怕別人說什麼，人家說的也沒有錯，我們是把老家丟了，但是我們會打回來。我們要證明，我們是能打的，我們要打給那山西佬看看，東北虎不是吃素的！”弟兄們聽着身上一股躁動的感覺。師長也說：“弟兄們，知恥而後勇，我們東北軍要證明給國人看，我們還是一種力量。讓他們知道，打響對日作戰第一槍的是我們的馬占山將軍，在華北長城上跟鬼子拼過的也有我們東北軍，就連在上海，我們的將士也沒有給我們的父老丟臉！弟兄們，我們受命於第五戰區，在淮河阻止鬼子北犯，弟兄們打出我們的威風，讓鬼子看看，讓國人看看！”士兵們都知道，長官們的眼中都有雨一樣的淚水，但是他們的口中伴隨着的是萬軍雷霆，霹靂晴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