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出槍……”
“殺……”
操場上傳開了氣力不足的喊殺聲，從行軍牀上爬起不久的張煒，透過大門，隱隱看到了訓練中的補充二團士兵。
七百多人的隊伍，剛好在教導大隊營房前面的操練場地上帶來訓練，張煒沒去細看，不過聽着傳來的喊操聲和稀稀拉拉的踏步聲，他也能想象的出，這訓練的質量並不高。
張煒也沒指望訓練水平有多高，一個未經整補的補充團，又經呂元龍的折騰後，質量高才怪了。
這也是自打進入補充二團體系內，張煒所看見的第一次操練，宴席當天和宴席後的一天，這補二團也沒有操練，今天就突然練上了，呂元龍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張煒無從得知。
這兩天，在宴席結束後，張煒和呂元龍一直沒有過多的接觸，除了在營區的偶爾碰面外，連開伙吃飯，都是呂元龍差人給送來的，張煒和軍官們，這兩天吃的都是好酒好菜，這傢伙倒是大方，肉菜供應的都相當足，幫教導大隊的幾個炊事班省了很多事。
張煒雖然給下面的中隊長佈置了對付呂元龍的幾道命令，下面的弟兄們也開始了行動，但截止目前爲止，還沒有出什麼亂子，也沒有什麼發現。
畢竟，教導大隊對呂元龍的行動，目前纔剛開始不久，兩天的時間，還不足矣探聽偵察到太多的信息，只能說是剛走上正軌。
張煒沒有主動去找呂元龍，也沒有在明面上找他麻煩。
同樣，呂元龍也在表面也沒做噁心張煒的事情來，兩家保持着一種微妙的互不聯繫的狀態到現在。
而教導大隊大弟兄們，爲了配合張煒對呂元龍的行動，這兩日沒有照常搞訓練，只保證了基本的晨操和早晚點名點名，此外，頂多酒練練刺殺和據槍這種基本練習科目。
大隊主力表面都老老實實的在營區裡待着，比較活躍的是工兵排和輜重排，每天都會頂着運輸物資的名義，趕着大車和騾馬駝東西出營門。
教導大隊出去運東西，補充二團的人沒理由，也沒權力阻攔，那些放哨的，本身也懶得管，呂元龍長時間的疏於管理，把警戒意識早都磨光了。
放哨的看到教導大隊的大爺們要走，知道這撥人得罪不起，他們自是隨意的放行，至於爲什麼運輸物資?運輸的理由是什麼?已經不在這羣放了羊的士兵考慮範圍之內了。
大家相安無事，互不干擾的相處了兩天。
…………
兩日前的頓酒宴不算喝高，但後遺症不少，張煒的腦袋，現在還有些微微疼痛。
起牀，穿衣，擦槍，灌了口水壺裡涼水，順手接過傳令兵遞來的毛巾，張煒擦了把臉，一掃清晨睏意。
“大隊長，邱中隊長他們在外面……”
“趕緊讓他們進來吧。”
張煒讓傳令兵出門叫人進來，四名中隊長，和兩名直屬排的排長走了進來。
擡眼看去，邱偉，鄭逸羣，穆超，李少巖四人臉色平常，而工兵排排長何金海與輜重排排長何坤，這二人明顯是有事兒要講。
自打對呂元龍下手後，不僅有情況要隨時彙報，這幾人每天早上還必須來和張煒彙報，爭取早日挖出呂元龍的把柄實據。
幾人進來，張煒張口問道。
“昨天怎麼樣，弟兄們有什麼收穫?”
果然，邱偉，穆超等四個中隊長並沒有什麼情況彙報，這四個中隊全都在營區裡，一直都保持着戰備狀態，其他的收穫，並沒有多少。
邱偉皺着眉頭說道：“大隊長，沒什麼情況，隨時能搞我們四個都叮囑弟兄們了，晚上睡覺時槍不離身，彈也不離子彈帶。”
“就是……營區裡實在是沒什麼消息，套出來的話都說些無關緊要的，最需要的消息，關於那個第三營營長葉振華的，我沒搞出什麼來。”
張煒並不意外，這佈置下去才兩天，沒成果也能理解。
“無礙，這呂元龍肯定也防着我們呢，營區裡，這傢伙必然會遮把柄，你們這三個步兵中隊和重火力中隊，保持警惕嚴密注意就行。”
“是！”
“你們呢?”
張煒把頭轉向何坤與何金海。
這兩人神采奕奕，明顯是有了成果。
何坤嘿嘿一笑：“大隊長，這羣狗日的壞事可沒少幹，，在營區外，我發現不少逃兵的痕跡，應該就是這個團跑出去的，在周圍沒來得及跑走，衣服上看不出來，但絕對都是行伍裡混過的，而且，還有人和咱們搶生意。”
“搶生意？”
工兵排排長何金海比較有條理，跟在何坤後對張煒解釋。
“沒錯，大隊長，昨天輜重排和我工兵排的兩個班出去，在營區外把人分散了出去，兩天以來，成果不大，但是也有點收穫，昨天發現了很多逃兵，全都是補充二團逃出去的，這個團的逃兵，絕大部分都四散跑掉了，被我們發現的，都是沒跑遠的，有的人還是持械逃跑，想賣槍賣彈藥，我工兵排的一個士兵，喬裝成百姓，發現了幾個逃兵在賣漢陽造，而且絕對不是一個兩個，肯定是逃兵團夥在賣槍。”
“這補充二團做的也太絕了，我和輜重排的弟兄們在營區周圍繞了好幾圈，都沒看到幾個老百姓，好不容易找到了，見到當兵的就跑，比軍部那邊的老百姓還怕兵。”何金海冷笑道。
邱偉插嘴道：“潰兵不如匪，補充二團的管理混亂成這樣，哪個老百姓還敢在這營區附近晃悠，這兩天我讓幾個排長去和補充二團的兵套了套近乎，這個團在咱們過來之前，幾乎天天都有逃兵，現在有的班排是幾個跑光了的班排合併的，一個班的兵互相不認識，基層單位的建制都快沒了，跑了的，這些人在軍營裡是軍人，出去了，可不就是爲禍百姓的土匪嘛。”
怪不得何坤說有人和他搶生意，原來是有人在賣槍。
何金海又補充了幾句：“大部分逃兵都跑光了，剩下這些賣槍的，屬於少數，而且有錢拿，他們也捨出了命去賣，買槍的人，我的兵跟了一路，也看了，說很像是綠林土匪。”
賣槍給土匪，這事情不奇怪，土匪收槍都是明碼標價的，而且土匪買槍出手比黑市還要大方，重金之下，必有亡命徒，而這土匪在軍營門口買賣裝備，也是奇事一件，拜呂元龍所賜，張煒對這種事情發生在補充第二團的身上已經毫不驚奇。
補充二團周圍的百姓也是倒黴，要被管束不力的逃兵禍害，又招了土匪過來。
“嗯，這事情我知道了，這情況很值得重視，但這不是重點，你們的目標，還是在營區，如果有人進出營區，無論是便衣還是當兵的，都給我盯住了，這個第三營營長葉振華的事兒絕對沒那麼簡單，千萬堵住了，讓弟兄們都把眼睛放亮了。”張煒說道。
葉振華，是他已經確定了的突破口，一直聞名不見人，邱偉連一點消息都沒打探出來，像不透風的牆一般，張煒更加確信這裡面有事情，賣槍，逃兵等等一系列亂像沒有分散張煒的注意力，反而讓張煒更加在意第三營營長葉振華這條線，營區內收穫不大，張煒擔心的是，目前情勢不好，葉振華連人都找不到，呂元龍這種人做事是不擇手段的，萬一要是把葉振華強制性的弄出營區，那就難辦了。
何金海點了點頭：“大隊長，放心吧，我增派了人手，把兩個班的弟兄放了出去，沒人都帶着駁殼槍和二十響，還配了手榴彈和刺刀，一律便裝，隨時監控着，每天輜重排出去拉東西，藉着這個時候換崗輪班，這補充二團的營區外，永遠有兩個班的兵在值守。”
……
“殺……”
營房外的喊殺聲仍然在繼續，張煒走到門口，看着操場上的補充二團官兵。
七百多名補充二團的士兵，站着不整齊的隊伍，練習着拼刺，除了一百多人稍微精壯的士兵外，餘下的都有氣無力，端着槍勉強堅持着訓練，這一個加強營的兵力，能拉上去打的，也只有那一百多人，剩下的都只能是充數的。
帶訓的人，是那名第三營的上尉營附，理論上，第三營營長葉振華少校的副手，他一令，士兵們就要一刺。
營房門的張煒長嘆一聲，補充二團的現狀，就和這些士兵的殺聲和出槍聲一樣，嘈雜，紛亂，微妙。
帶訓的第三營上尉營附的眼睛，同一時刻，眼睛也在往張煒的營房裡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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