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嘉握着拳愁苦連天,這筆賬該怎麼算呢?
路璐不是她的手下員工,她沒法從工作上對其刁難,想在牆畫上挑毛病,又無處可挑,怎麼算?這帳,該怎麼算?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凌嘉愁思苦想的時候,老天施了恩澤,一把鋒利的銀劍滑入她的腦海,凌嘉當下有了想法,神清氣爽的回到辦公室。
凌嘉辦公室裡的牆畫已經完工了,路璐剛吃完盒飯,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去會議室那邊再開工。
見凌嘉進來,路璐把辦公室的鑰匙物歸原主,又指指牆畫,說:“你這邊已經完成了,你看怎樣?”
凌嘉轉身直面牆畫,心底忍不住嘆一聲贊,梅枝頓挫交疊,梅花點點綻放,那花兒,或舞或搖,或傾或語,有的赧然微笑,有的憨態可掬,有的熱情奔放,有的冷豔凝香,而未施粉墨的白色牆面,則成了皚皚白雪,與梅相映,似有暗香浮動,盡顯趣味盎然。
凌嘉很滿意,低頭看看路璐已收拾好的工具,問:“接下來你去哪裡畫?”
“去會議室,今天上午秦浩和梅馨已經在那邊動工了。”
“好,去吧,不過……”凌嘉沉吟兩三秒,說:“以後我若找你,你要隨叫隨到。”
“幹嗎?”
“不幹嗎,只是通知你一聲,從今往後你要對我言聽計從而已。”
“憑什麼?”剛剛路璐不滿凌嘉八卦,故意把凌嘉的年齡猜成中年婦女,她看着凌嘉不懷好意的笑,知道她是想報復自己,可她不明白,凌嘉怎麼就能如此成竹在胸的讓自己對她言聽計從。
“憑我知道你和桑榆的隱私”,凌嘉很聰明,她知道路璐不在意自己,可她很在意桑榆的隱私,爲了桑榆,她也會對自己千依百順。
“你剛纔說過不會把桑榆怎樣的!”路璐大怒,她真想拿起色盤往凌嘉頭上使勁拍下去。
“剛纔是剛纔,現在是現在,你若想桑榆沒事,從今往後就得對我言聽計從,我也不爲難你,就這三個月,三個月之內我讓你幹嘛你就得幹嘛,三個月之後你愛幹嘛就幹嘛”,凌嘉說的慢悠悠,她看着路璐大怒,她大喜。
路璐眯眼,“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很卑鄙?”
凌嘉挑眉,“女人卑鄙,天經地義!”
路璐無語了,看着凌嘉那張小人得志的臉,她明白自己今天因爲感激頭腦發熱而說出實話,犯了一項不可饒恕的錯誤,可爲了桑榆不受連累,她只能把氣自己受着。
想忘記一個愛過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想不在乎曾經的愛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畢竟桑榆是路璐這二十幾年的歲月裡,唯一愛過的人,甚至到現在,即使分手了,也依然愛着,往事歷歷在目,那已逝去的酸甜苦辣新鮮如昨,她不可能不去在意桑榆的一切。
是的,路璐很在意,她埋怨桑榆怎能說找女友就找女友,埋怨桑榆怎能在短短的半年時間裡將她忘得一乾二淨,可所有一切的埋怨,在思念面前,都化作了烏有,而當桑榆處於不佳的境地時,出於深埋骨血的慣性,路璐自然而然的擋在前面,爲她維護,爲她爭辯,甚至爲她受委屈。
所有的所有,只因習慣,所有的習慣,只因愛。
凌嘉終於能報仇了,凌嘉很高興,她自是不會真的把桑榆怎樣怎樣,她這樣說,僅是爲了一抒心中鬱卒,凌嘉看的出來,桑榆身邊站的那位頗像男子的女人,與桑榆的關係很親密,凌嘉甚至在心底隱隱爲桑榆和路璐嘆息,既然彼此相愛,又何苦如此?
還是都太年輕啊,也都太傲太任性,不懂愛一個人,有時是不能要臉,更不能賭氣的,孰不知一旦錯過,將永生不得挽回?
凌嘉這輩子,就談過兩次戀愛,初戀是她真真切切愛過的,凌嘉承認,與初戀分手,她自己要負一半責任,當年的她太要強,總覺的自己能擔當任何事情,而她不喜歡牀事這回事,也沒有向男友說清,再加上她工作之後,便少了關心男友的心思,兩人之間極少溝通,男友搞不明白她究竟想要什麼,只能胡思亂想,這讓第三者有隙可乘,進而讓兩人多年的戀情畫上句號。當凌嘉搞清楚狀況想要低頭挽回時,已經晚了,初戀早就與當年的小三結了婚,甚至有了孩子,看着人家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溫馨場景,她還能如何挽回?
至於二戀向雲天,凌嘉雖談不上愛,可也並不討厭,她從初戀那裡吸取了教訓,做牀上運動時能忍就忍,實在忍不住了纔將向雲天踢下牀,但凌嘉明白,她現在再怎麼知錯就改,她再也不會找到初戀時的感覺了。
既然沒感覺,那就算了,在感情上凌嘉從來不會委屈自己,所以她從沒有過要與向雲天天長地久的想法,向雲天對她來說,只是一個伴,是一個可以信賴的夥伴。
初回辦公室,在路璐哭完之後,凌嘉想到了當年的自己,以及當下的現狀,凌嘉的直覺告訴她,桑榆和秦怡之間,就像她與向雲天,說不上討厭,談不上愛,得過且過而已。
兔死狐悲,凌嘉本有勸勸路璐的想法,想勸勸路璐既然還愛着人家,就要重新追回,別一味只顧自己的臉面而丟了眼前的人,只是路璐那張欠打的嘴竟將她說成三四十歲,這讓凌嘉怒不可遏。
有幾個女人能對自己的年齡置之不理?何況凌嘉已經二十九冒頭了,眼看着就要邁入而立之年,她最痛恨的就是別人拿年齡跟她說事,路璐觸到了她的死穴,她當然不會輕易放過路璐。
凌嘉對路璐說:“你去會議室之前,先把我的桌椅撤回原位。”
說完,凌嘉一個轉身出去了,飄逸的裙襬晃出無限風情。
路璐咬着牙把凌嘉的桌椅沙發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她一個女孩子獨自搬這麼重的物件,累出一身大汗。
路璐的小辮子被凌嘉捉住,一點轍也沒有,她做好了打算,從今以後,太平洋有多寬,她就要離凌嘉有多遠,能躲就躲吧,惹不起還躲不起不成?
路璐神情鬱悶的來到會議室,秦浩梅馨直以爲她是因爲桑榆而情緒低落,也沒敢多說什麼,小兩口也爲路璐抱不平,那個陰不陰陽不陽的花花女公子秦怡,除了錢多點會哄人開心,哪一點能比得上路璐?桑榆真是越長越退步了,竟找個這種人來當情人,眼光着實不敢讓人恭維。
可秦浩梅馨忘了,桑榆是女人,女人是需要哄的;秦浩梅馨也忘了,路璐也是女人,也是需要被哄的。
女人的心思,說深極深,說淺極淺。
想俘獲一個女人,僅僅有愛是遠遠不夠的,而與其相處的人夠不夠細心,夠不夠豁達,這纔是致命的關鍵。
誰說愛是不會變化的?
有的愛如陳酒,越放越香;有的愛如烈火,越燃越小。
愛情的保質期,短不過一瞬,長不過三年,再甜膩的愛情隨着時間的推移也會逐漸變淺變淡,只有將愛情昇華爲親情,這纔算爲這份愛上了一份保險,正應了那句老話,打江山易,守江山難。
生存壓力下的路璐不夠細心,被寵慣了的桑榆不夠豁達,兩人從青澀校園步入繁雜社會,從無憂無慮的年紀步入事事親爲的歲月,生活環境變化了,性格隨之變化了,愛卻一直停留原地做踏步運動,沒能隨着形勢與時俱進,一個想着當年的你對我是何其千依百順,另一個想着當年的你對我是何其細緻入微,兩人都沉浸在想當年的情緒裡不可自拔,使得被現實碰撞後的矛盾愈演愈烈,本是不值一提的雞毛蒜皮,也能撩出點火來,她們的愛情落到如今這步田地,也算必然。
誰規定女人就一定最瞭解女人?
陷在愛情中的人,犯下的錯,嘗過的苦,無論男女,究其本質,殊途同歸罷了。
三人簡單分工後,各忙各的,今天天氣很晴朗,三人心裡卻多少都有些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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