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翊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她看着彭嘯那副架勢的求婚形式。好像只能答應了，只是她到底在心裡是有隔閡的。且不說他們分開了這麼多年，就算沒有分開，恐怕現在也早已各奔東西了。
程朗得知彭嘯求婚，第一時間感到了程翊的學校。攔住了正要去上課的程翊，當初的事情程朗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怕的就是程翊會頭腦發熱，答應彭嘯的求婚。
“姑姑，你答應了？你怎麼可以答應，你難道忘記了曾經他怎麼對待你的麼？”程朗不敢相信的看着程翊無名指上的戒指。
程翊無奈的找了其他老師代課，跟程朗走出了學院。這個時間校園裡人很少，幾乎可以算是沒有人。
“二朗，姑姑年齡不小了。雖然他現在已經沒有當初那麼完美了，可是到底還是我心底最深處的那個人。原本我以爲我接受不了那些殘忍的事實，可是現在我覺得無所謂了。在這個世上，跟誰過不是過啊。只不過是自己愛與不愛的問題了。”
程朗承認他暫時還理解不了程翊的那番話，畢竟他是男人。站在男人的角度來看這件事，他確實覺得女方該答應。可是程翊是他親姑姑啊！
“就拿你和葉小曼來說，你明明一開始就知道，你們不合適。可你依然堅持要跟她在一起，甚至不惜放棄你在學校的那份工作。有時候感情就是這樣，認準了一個人就盲目的跟着他走了下去。葉小曼是個好姑娘，好好珍惜吧。”程翊看着遠處藍藍的天空，她的心早已歸於寧靜。即便不是彭嘯，如果是其他男人現在求婚。恐怕她也會選擇答應吧。
“當初爲什麼要那麼執着的離開彼此，現在又要在一起。難道不覺得很難解釋麼？”程朗沒再說求婚的事，但他終歸是不放心的。
“當初離開時家庭所迫，他的家庭，我的家庭。你爺爺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只能選擇離開彼此纔好些，我不是沒有爭取過，可是你爺爺依然不同意。”
如果說程翊沒有恨過程鵬那是不可能的。當初愛的如癡如醉的程翊，是那麼的憎恨程鵬。如果不是程鵬，也許她真的已經跟彭嘯有孩子了。
“他的身邊曾經出現的那個女孩子叫蕭然兒，我的學生。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如何，可是我知道。姑姑，有時候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就像夏珂跟我，真的是一絲留念都沒有了。”程朗有些心急，可他不想看着程翊再次跳進命運的漩渦。
難道當初程鵬不同意，現在就會同意麼？這根本就不對！一定是彭嘯說了什麼，纔會讓程翊如此堅定的跟他走到一起！
“夏珂好歹是跟你一起長大的，就算沒有愛情，也有親情吧。你這樣一棍子打死的做法不對。而且你爲什麼那麼愛葉小曼，你自己知道原因。不能因爲一時頭腦發熱就忘記了最初的初衷。我們都是人，就算不知道感恩也應該明白。許多事情，不是我們主觀意識可以控制的。”既然程朗說了那麼多，程翊也沒打算隱瞞什麼。就跟他一樣大家把話說開了談談吧。
“姑姑……”程朗真是一時着急，就隨口說出來了。其實他並沒有那麼的認爲夏珂。
“夏珂就算過失再多，她到底是對你從始至終的。就算她爲了國家付出了她自己，可是她心底裡依然是有你的。你爲什麼再也接受不了她，這個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吧。你看，男人有略根性，女人也有。你們接受不了了，同樣某些方面女人也接受不了。”
程朗沉默了，如果沒人提起夏珂。他或許就再也不願意想起那件事，他承認他知道的那一刻確實已經接受不了了。可是有什麼辦法，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她爲了他迷失了，他卻也愛上了別人。
葉小曼從來都不知道程朗爲何與夏珂分手，也不會有人告訴她到底爲什麼。這本來就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沒有葉小曼出現的世界裡，只有程朗與夏珂還是青梅竹馬的時候。幾乎大院裡的家長都認爲，他們是多麼的相配。兩家家長甚至做好了，他們長大後隨時結婚的打算。誰知道事情的發展會完全朝着他們相反的方向去。
夏珂選擇了跟程朗一樣的職業，她被遠配邊疆。本來邊疆事情就亂，明明記得小時候程朗的願望是當一次大英雄。並且程朗從小就叮囑夏珂，不可以拖他的後腿。
夏珂爲了不拖程朗的後腿，英勇的選擇了在那一次危險性極高的條件下接受了那次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這件事沒有任何人指導，甚至夏珂連遺書都寫好了。她知道自己這次是深入龍潭虎穴，即便是這樣，她也沒有害怕。她知道在家鄉，在那個繁華的都市。還有她愛的人等着她。可是她卻始終沒有猜到結局。
敵方的陣營是烏煙瘴氣的，什麼樣的人都有。夏珂第一次去，心情是忐忑的，她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可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
最後夏珂確實是勝利了，可她卻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一個女人這輩子最重要的名節，或者說她是幸運了。看上她的正好是這批組織的當家人，她也免除了很多苦惱。
那天晚上，夏珂被帶進東南亞風情的臥室時。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她竟然那麼那麼的後悔沒有在跟程朗分開的最後一個晚上把自己交給他。可她知道前面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一絲屈辱籠罩着夏珂的一生，那位當家人也沒想到夏珂竟然還是個未經人事的花朵。也許正是因爲這層原因，夏珂格外的受到他重視。不僅爲了維護她不惜跟妻子鬧翻，只爲了保護這個在他身邊開花的女子。
程朗並不知道夏珂這些事，直到這一案子偵破。夏珂依然沒有歸來，他擔心，他憤怒。他找過領導，可是領導不願意透漏任何消息。甚至只要他有念頭想要去那邊，他的所有行動完全被掌握中。
夏珂之所以沒有在案子偵破時就回去，是因爲她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完成。這個只是一個小小的熱身，她必須要更深入的瞭解哪些地下黑錢莊的幕後老闆。
爲止，夏珂把自己僞裝成了酒吧小妹。不僅穿着吊帶背心，而且抽菸喝酒。跟哪些地痞開着帶葷腥的玩笑，可她每一天的神經都在緊繃着。甚至她都不敢想程朗。
只要走錯一小步，她所有的努力都會白費。爲了這些努力，她只是需要忍。沒有人跟她透漏過任何程朗的消息，也沒有人同情她的遭遇。就這樣潛伏了兩年，才終於浮出水面。
那時候的夏珂已經是煉獄裡出來的魔鬼。她得到了最高的獎賞，可她卻失去了她這輩子的追求。
她沒有怨過程朗，甚至在看到葉小曼那張開朗的臉，她只是覺得自己慚愧不如。後來程朗查到了她的衆多經過，卻不知她爲何會這樣。
那是一段被隱藏的歷史，永遠都不會被人挖出來。那些知道夏珂這件事的人，全部清楚了記憶。
這就是事實的殘忍，沒辦法。夏珂依然要活下去，就算程朗不在他身邊，她卻要依靠他支撐着活下去。
程朗在意夏珂那一身的污點，他果斷地選擇了葉小曼。也許葉小曼在他心裡依然是高貴完美的象徵，可是夏珂呢。不過是迷失了自己。 ωwш▪ ttKan▪ ￠o
葉小曼從來都不知道程朗與夏珂之間的這些事情。她剛與程朗在一起，就遇到了夏珂回來。暗地裡夏珂沒少跟她較量，所以她也沒有心思去深究什麼。
直到偶然有一天，那是她與程朗結婚後的半個月之後。她整理書房，收拾兩個人的證件等雜物。翻出了一個牛皮袋子，出於好奇，她打開了牛皮袋子，裡面的內容讓她大吃了一驚。
雖然她很快就把資料裝了回去，可是她心裡就擱着了這件事。晚上程朗下班回來，她看着程朗，才發現自己根本從來就沒有看透過這個男人。
他深邃的眼，讓你從來都不知道他在捉摸什麼。即使他們已經結婚了，即使他們相處了兩年多的時間。葉小曼自己心裡很清楚，她看不懂這個是她老公的男人。
“我今天收拾書房了。”葉小曼從來都是心裡藏不住事的女人。可是這件事她卻覺得自己一定要小心翼翼。
都說男人的初戀是他們心中的一把雙刃劍，不提也傷着，提了更傷。葉小曼唯恐自己拿捏不準，今晚就是一場狂風暴雨。
“嗯，挺好的啊。”程朗不記得那些資料，但他對葉小曼很放心。故而表現的很自然，其實多多少少，他還是有些不習慣。
就猶如他從小就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今天也是。可是明明就是結婚了，有些事早晚都會是夫妻兩個人知道的。
誠如葉小曼這樣，程朗的回答，讓她無法再開口。她不明白，到底是爲什麼原因他會那麼狠心的與夏珂分手。如果真的是她的出現，也不應該是這樣的迅速。
“程朗，你爲什麼娶我？”葉小曼放下筷子，雙手疊加的放在餐桌上。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深究過。是因爲她相信程朗，可是現在她不信了。最起碼，她已經不那麼自信。
程朗漠然的擡頭看着葉小曼，本來就小的眼睛，有些微微的眯起來。這是一種危險信號，葉小曼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這樣的眼神，有些慌張。
“那你爲什麼這麼問呢？我以爲你知道的。”
葉小曼很久以來都沒有承認過一個事實，那就是程朗這個人遠比別人表面看起來的要聰明。他是個聰明的男人，也是個情商極高的男人。要不然，也不會專門挑選葉小曼正在感情受挫的時候，突然就出現在她身邊。
“我想我知道的，和你知道的一定是不一樣的。”這句話，葉小曼低着頭擺弄着自己眼前的一碗米飯。好似有些力不從心的表述。
“小曼，在外面跟他人溝通。玩心術與權謀已經很累了。在家裡，咱們可以把話挑明瞭說，好麼？”程朗揉了揉太陽穴，這些話他本是可以不說的。可是這些天爲了夏珂的那件事，他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回到家，還要應對葉小曼這樣懷疑的態度。
“好。我看到了夏珂的資料。”葉小曼也覺得夫妻兩個人之間，沒必要把事情搞的如此複雜。她只好開門見山的說了出來。
“嗯，有什麼感想麼？”程朗並沒有做任何的解釋，他知道葉小曼早晚會知道這件事。如今她自己發現了倒是也好，省的他到時候再去給她解釋了。
“我……，她挺偉大的。”葉小曼再次低下頭，她本想說，我以爲你會直接告訴我。可是她知道，這是程朗與夏珂的過去，是屬於他們的回憶。她實在沒有資格，也沒有身份去追究那段過往。
“你覺得她偉大？”程朗聽到葉小曼的回答，擡起頭看着葉小曼。他有些被葉小曼的回答鎮住了，他一直以爲葉小曼會看不起夏珂或者會鄙視她。可是她沒有。
葉小曼擡起頭看着程朗，“對。她很偉大，這些舉動她做得出來，若是我也許我根本不會接受這樣的任務。說白了，我不僅是自私，我還膽小。即使在家仇國恨面前，恐怕我也會選擇逃避。”
程朗知道葉小曼帶了情緒在裡面，可他不怪她。因爲她是他的妻，他沒有理由怪她，也因爲他眼裡只有她，何談怪的起來。
可是現在葉小曼的語氣裡明明就是怪罪程朗的意思。程朗有些無奈，也許這一刻在葉小曼心裡是瞧不起他的吧。
“曼曼，誰都有人之常情。同樣，我也是個正常人。如果她在做決定之前能跟我商量商量，也許我就勸她不要去了。可是她沒有跟我商量，完全是自己做的決定。即便如此，我依然沒有怪她。”
程朗有些說不下去，畢竟那是一段黑暗的歷史。不僅是對夏珂來說，對程家來說更是。本來這段感情是被所有人看重的。可是夏珂這件事，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傳到了本市。程鵬看到這則新聞之後，嚴厲禁止程朗再與夏珂接觸。
夏家也爲出了這樣一個女兒而羞恥，可是那時候夏珂還在敵營。根本不知道家裡發生的這些事情，就算她有順風耳也沒有日行千里的功力。
以至於即便是帶着榮譽而歸，卻再也挽不回少年的心。夏珂一度有些想不開，回來後默默的待在程朗身邊給他洗衣做飯。可這些就連打動程朗都打動不了了。
“程朗，夏珂即便是再錯。她終歸是愛着你的。”葉小曼不知道心裡疼成了什麼樣，才把這句話說出來。她承認自己沒有夏珂偉大，甚至不可能爲了愛一個人做到那種程度上。
也許正是因爲不會太愛一個人，纔會讓自己有了選擇的餘地。即便現在他們已經結婚了，她依然會把決定權交給程朗。
“可我早已愛上了你。”程朗站起來，繞過圓桌。走到葉小曼跟前，就那樣俯視着她。眼睛裡波光流轉。是化不開的執着。
葉小曼有些感動，她是不得不感動。在面對程朗時，她明白。這顆心是屬於自己的，就算夏珂再次捲土重來。她都不怕，夏珂是爲了他置身生死之地，可她卻是與他有過生死一起站的經歷。
“老公……”葉小曼扭頭保住了程朗的腰身，她試着在告誡自己。如果離開了，她是不是可以過得更好。可是她竟然連想都有些吃力。
放不開，始終放不開。
“老婆，以後不許瞎想。我一直都會陪在你身邊。你要記住，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做任何有損你自己的決定，我都不會原諒我自己。”程朗真的有些害怕，葉小曼日後也會一衝動做了讓他後悔終生的決定。
“嗯，我不會的。我捨不得離開你。”這也許纔是葉小曼今天晚上唯一的目的吧。她在看到夏珂無畏的愛情觀時，內心着實被嚇到了。
一個男人這輩子最在乎的就是最愛她的女人。葉小曼會怕，她就算再愛程朗，都會讓他知道。她不會做出那麼轟轟烈烈的舉動，只因爲她不敢在看不到他的地方，獨自支撐着。那種痛苦，是無法想象的。
程朗緊緊的摟着葉小曼的肩膀，他們經歷了那麼多才走到了一起。是誰說過的感情就像取經一樣，總要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才能最終返璞歸真，修成正果。
他們已經經歷了磨難，是該修成正果的時候了。
程朗一把抱起葉小曼，葉小曼被程朗突然的舉動有些嚇到。她趕緊摟住了程朗的脖子。“幹嘛！”
“我們應該結結果了。”
葉小曼臉一紅，被程朗這樣含蓄的提示着。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雖然他們才結婚。似乎也不需要那麼急，反正老人們也沒有催促。
“碗還沒洗……”
“每天洗也來得及，正事重要。”說着，臥室的門就砰地一聲關上了。裡面傳來葉小曼驚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