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朗注意到沈緯用的是你們，他心裡有了一絲竊喜。岳父不好搞定，也是岳母會是個突破口。他趕緊搶在葉小曼前頭說。
“不回去了，我和曼曼休假。我打算帶她四處玩玩。”程朗放在筷子，這頓飯吃的他很舒服，很開心。
葉小曼嚼着已經咽不下去的麪條，瞪了他一眼。讓他多嘴。
“哦，那我待會得給你們鋪牀了。小曼經常不在家，我把她的牀鋪都收起來了。”沈緯收起碗就往廚房走。
葉清越看程朗越生氣，他蹭就站起來往外走。葉小曼趕緊追過來，拉住他的衣袖。“爸，你去哪兒？”
“我下樓溜達一圈。”葉清明白，他畢竟是長輩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但他就是心裡憋氣，再不下去他怕他得氣出病來。
葉小曼跑回去裝了幾個小桔子，就跟着出門了。臨出門前，跟程朗使了使顏色。程朗會心的點了點頭。
葉小曼追上葉清，挽着他的胳膊。撒嬌一般的剝了橘子遞給他。“爸，您別生氣了。氣大傷身啊。”
“我看那小子就來氣！”葉清情緒激動的揮舞着手臂，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氣頭上一樣。葉小曼只好拉下他手臂。
“爸，您說他怎麼着您了。我去收拾他，給您出氣。”葉小曼哄別人不行，哄她老爸那可是有一招。
葉清看着自己的女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氣也消了一大半，“行了吧，你捨得麼？”
葉小曼賠着笑臉，跟葉清慢慢走着。她沒有回答葉清的問題，因爲她不是不捨得，而是壓根就沒想通他們的前因後果。
一路上，葉清都忍不住想告訴葉小曼他跟程朗的談話內容。可是他不知道爲什麼就一直忍着沒說。
他自己清楚的很，他就是過不了程家那道坎。
“曼曼，你想嫁給他麼？”葉清還是忍不住問了。
葉小曼沒想過這個問題，確切說她還沒想過要嫁給他。即便她懷着他的孩子時，也沒想過要嫁給他。
“要是不想嫁給他，就趁早不要給他希望了。”葉清想起自己年輕時候，遇上沈緯時。他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夥子，可是沈緯身邊有那麼多優秀的男人。
葉小曼認真的聽着葉清的建議，在愛情這條路上。她還是個學生，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因爲愛情這門學科，每個人都不一樣。誰也給不了她標準答案。
葉清回憶着當初年少時光，這麼多年。他藏在心裡，現在是該拿出來曬曬太陽了。“曼曼，你媽媽年輕時候是個大美女。她不僅美，還是警校的一枝花。那時候她跟程朗的父親談戀愛，其實他們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青梅竹馬。若不是那場意外，恐怕也不會有現在的生活。”
葉小曼驚訝於這些也是沈緯曾經跟她說過的，難道她的父母跟程朗的父母真的有往事？這一直都是她想回避的事情，看過了小說和電影。她寧願這些狗血的劇情不要發生在她身上。
“你媽媽年輕貌美，她很少出現在部隊看望程朗爸爸。那時候，你外公還不是司令。只是一個團級幹部。我們也是看過程仰嘯手機裡的照片，才知道他有那麼漂亮的一個女朋友。
終於有一天，我們攛掇他帶來看看。他也架不住我們這些毛頭小夥子的軟磨硬泡，本來部隊裡女的就少。他就答應帶來。
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心就怦怦直跳。她果然很美，是那種自然脫俗的美。不施脂粉，不帶配飾。她穿着警服來的，其實她也清楚這裡都是男人。穿其他衣服反而讓她很侷促。她剛來時，還有些不好意思。
程仰嘯跟我們介紹就是說，那是他未婚妻。當時我們這些少男的心都碎了，程仰嘯這句話等同於徹底擊碎了我們的夢。
如果不是那場意外，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多看她幾眼。”
這些葉小曼不好奇，她好奇的是到底是什麼意外，對他們這些人的人生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爸，什麼意外啊？”
葉清走到中間涼亭，坐到圓桌旁的是石凳上。思緒回到了他年輕的時候。
“那天，剛好我外出。說來也奇怪，好巧不巧那天程仰嘯調職西南。他都來不及通知你媽媽，就走了。本來我是打算去市區逛一逛就回來的，也沒有女朋友，無所謂時間觀念。
我特地挑選了一條比較僻靜的路線，本想着沒有吵吵鬧鬧的人會好很多。可是悲劇就是那時候發生的。
本來我已經差不多該回去了，可是那天我跟魔怔了一樣。看到一條窄巷子，裡面飄着梧桐香氣。我就鬼使神差的進去了，沒走幾步，我就聽到前面有哭聲。
我小心的挪着腳步，哭聲越來越清晰。是個女人的哭聲，還夾雜着一些骯髒的罵聲。我當時的念頭就是小混混之間的打架，也沒多想。就像轉身就走。
就在我轉身走了幾步，聽到裡面傳來幾聲說話聲。‘哼！你以爲你是警花了不起啊！你以爲你有個當兵的男朋友了不起啊！還不是被老子破了處！’”
葉小曼聽到這裡，腦子突然就炸了。她真的不想知道真相了，原來越接近真相，就越是殘酷無法接受。她好像捂住耳朵不再聽到任何聲音，她真的不敢想象那時候的母親是怎麼堅強活到現在的。
葉清突然摸了摸渾濁的眼淚，這就是他和沈緯從來不回憶的原因。但凡有任何一點因爲回憶的，葉清都會在沈緯發現之前銷燬掉。
“我把那些人都打跑了，然後把你媽媽安置在一戶人家。我怕那些人會再回來，還是把你媽媽轉移了。只是她一句話都不說，連哭都沒有哭。
我不敢告訴程仰嘯，我怕她回想不開。那天我陪了她很久，直到時間已經遠遠超過了我歸隊的時間。我確認她不會想不開，才離開。
我每天都給她發信息，打電話。我當時就是怕她想不開，走了極端。程仰嘯回來後，你媽媽就不再搭理他了。反而跟我走得很近，我知道真相，可我不能說。
爲了這個，程仰嘯沒少打我。我都忍了，後來程家施壓，非要逼得我退伍。你媽就反了沈家，離家出走了。臨走時留下一封信，就是不許動我。
程家和沈家無奈，就放手了。直到我期滿退伍，程仰嘯終於找到我，跟我道歉。那時我才知道你媽媽早已經聯繫不上了。
說實話，那時候我也找不到她。我走之前，程仰嘯跟我喝了通宵的酒，他一個晚上都在哭。我確定他真的很愛你媽，可是他卻只能錯過她。”
葉小曼想着一個男人能哭一晚上，是多麼的絕望和心痛。即便她沒有目睹，想着也覺得心裡隱隱作痛。
“那你告訴他，媽媽的事了麼？”
葉清嘆了口氣，“我終究還是沒本事。我想給你媽媽報仇，可是我根本就找不到那一夥人。臨走之前，我找到程仰嘯，把這事告訴了他。他當時就折斷了一把手槍，我告訴他，我找不到那夥人，本來我是打算親手瞭解了那羣混蛋。
他說沒關係，讓我安心回家鄉，他去處理。後來，我就回到了城鎮。經營着我的小本買賣，偶爾程仰嘯會給我打個電話。
直到有一天，程仰嘯打電話說讓我打開電視看新聞。我趕緊打開電視，裡面是那些人。都被執行了死刑，槍決。也是那一天，我回到家。看到了一直蹲在門口的你媽。
我知道，我等到她了。”
葉小曼終於明白了沈緯那句：他是個好人！
她爸爸的確是個好人。他沒有嫌棄媽媽，甚至一直以媽媽爲中心這樣不厭其煩的生活了幾十年，甚至還有日後的幾十年。
原來媽媽一直阻止她當兵是有原因的，這個世界即便再有權勢，再有金錢都有你保護不了的人。
葉小曼聽完，眼睛徹底溼潤了。她趴在葉清懷裡，哭的提不起勁來。她第一次瞭解着父母的愛情，與其說是愛情，其實他們之間高尚的患難之情才更難得吧！
“不是不讓你嫁程朗，而是程家終究是你媽心裡的痛。我不希望她總是想起曾經的痛。她只所以不回去，就是不想再回憶。”這裡沒有外人，葉清撫摸着葉小曼柔軟的發。跟她說了心裡話。
“嗯。爸，我懂了。”葉小曼覺得她確實應該好好考慮考慮了，難怪當初去程朗家。程仰嘯對她那麼好，原來是有愧疚在裡面。
“他若對你真的好，其實我不反對。日子畢竟是兩個人過，我能遇上你媽媽。也是緣分，他能遇上你也是緣分。”葉清想表達的意思，葉小曼聽懂了。
這個世界上，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麼巧合。偏偏不是別人，就是你。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你的，你守一輩子都不會是你的。
“爸，我纔不着急嫁呢。我得找個像你這樣疼我媽一樣疼我的人才能嫁。”葉小曼心裡打定了注意。
這章碼的很心碎，但是這個角色是早就設定好的，沒辦法了，話說最後一句話很咬嘴，不過念多了，也朗朗上口，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