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位於d市一個小縣城,而這個小縣城裡,有一條老舊的街道,這裡的房子,都很老舊,房子又小又破,而且都是三四十平米的小單間。
每一戶,都是一間房和一間客廳,廚房和廁所,都設在走廊,而且是公用的。
東方瑞聯坐在客廳裡那張老舊的木沙發上,默默地抽着煙。
崔秀香走進來,看到東方瑞聯又在抽菸,忍不住怒罵道:“東方瑞聯,你怎麼還在這裡?這麼還不去開工,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欣欣馬上就要放暑假了,放完暑假,又要給她籌備下一個學期的學費了,你不出去多賺點,你想讓她輟學麼?”
東方瑞聯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而是繼續抽着煙,崔秀香看到他不理會自己,就氣不打一處來,她走到東方瑞聯面前,怒罵道:“你還不屑理我?我這輩子到底是有多倒黴,纔會碰到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東方瑞聯低着頭,還是不發一言,悔恨,心痛,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確實是個沒用的東西,自從被自己的父親趕出家門,斷了經濟來源以後,他的日子,就像是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一開始,他也會去公司找工作,可是,習慣了大手大腳花錢的他,每月裡辛苦賺來的那幾千元工資,根本不夠他揮霍,而且,給人打工,實在是太過辛苦,上班不能遲到,下班不能早退,慢慢的,自由安逸慣了的他,開始吃不消了,他的懶惰,讓他丟掉了很多份工作,最後,他甚至連去上班,都不願意了。
因爲付不起房租,他們的家,搬了一次又一次,一直搬到如今這個破舊不堪的地方,在這裡,他們一住就是二十年。
想要攀上豪門子弟的崔秀香,還想着有一天,這個男人會被接回東方家去,於是,她耐心地等待着,她辛苦地出去幫人打零工貼補家用,努力經營這個家,而東方瑞聯,只是被她催多了,纔出去開一下三輪車,拉客人,賺一點錢。
一開始,這個女人就做着嫁入豪門的夢,以爲東方啓明遲早會把他們接回去,於是,在他落魄的那些年,她還是耐着性子跟他過日子,甚至爲他再次懷孩子,所以,他們纔會有了一個女兒。
可是,她足足等了二十年,都不見有人來接他們回去,對這個男人,徹底絕望了,如今,她是越看東方瑞聯就越討厭,恨不得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男人才好。
每日裡,這樣的戲碼都要上演,崔秀香每日都在東方瑞聯面前嘮叨,直到他願意出去幹活爲止。
原本以爲很美好的愛情,已經被這落魄的生活,磨滅殆盡。
崔秀香不是沒有勸過東方瑞聯主動回去認錯,可是無論她怎麼勸,他就是無動於衷,寧願每日裡過着這樣貧賤的生活。
無數次與崔秀香的爭吵,讓他越來越懷念自己那個溫柔賢惠的妻,可是,那個溫柔賢惠,美麗端莊的女人,已經被她活活氣死了,在這二十年裡,他每日裡活在悔恨中,可是,人生沒有後悔藥,他,再也回不去了。
“東方瑞聯,你怎麼又不說話,你就是不想理我對不對?我怎麼這麼命苦?跟了你這個沒用的男人。”崔秀香越說越傷心,最後,嗚嗚地哭了起來。
東方瑞聯至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他擡頭看了哭泣的崔秀香一眼,心中生不起一絲憐憫,他默默地站起身,走下樓,拉了他那輛破舊的三輪車,緩緩出門去了。
二十年了,他被趕出家門的時候,已經三十五歲了,如今,他已經是個五十五歲的人,不再年輕,頭髮已經花白,臉上隱隱已經出現了皺紋。
殘破的三輪車,發出震人耳膜的聲音,而他,如今卻只能靠着這一輛破舊的東西過活,原本他以爲,自己的父親不會真的那麼狠心,以爲他遲早會把他接回家,沒想到,他錯了,他的父親,還真的就是這麼狠心,這二十年來,從來沒有派人來找過他,而他,也沒有臉回去。
想到自己的兒子,如今應該也有二十九歲了吧?不知道他可會想起他?想到這裡,他苦笑了一下,兒子也許不會想他,但是,一定會恨他。
烈日當空,東方瑞聯坐在自己那殘破的電動車上,等着人前來搭乘三輪車,因爲這個小縣城比較落後,連公交車都沒有,因此,每日裡,還是會有不少人需要搭乘三輪車的。
東方瑞聯等了二十分鐘左右,就有一箇中年男子前來搭車,中年男子報了地名以後,就坐上了車,也不議價,東方瑞聯默默地開着車,似乎聽着這車子發出的噪音,他的心就能安靜些……
崔秀香哭了一陣後,就默默起來,收拾屋子。
“媽,我放暑假了。”提着一個行李袋的東方欣兒,出現在家門口。
崔秀香看到自己的女兒,笑了一下:“欣欣,你回來了,媽媽馬上做飯,一會兒就可以吃了。”
東方欣兒走進廚房,看到廚房裡面就一把青菜,她撇撇嘴道:“媽,我們今天又只吃青菜啊?”
崔秀香無奈地道:“欣欣,你現在放暑假了,很快就要開學,家裡的錢,媽媽要省着點用,要不下學期,就交不起學費了。”
“媽,你這個騙子,你不是經常跟我說,爸爸是豪門公子麼?我就沒見過,豪門公子家的女兒,會過成我這樣的。”東方欣兒不滿地道。
“欣欣,媽媽沒有騙你。”崔秀香無奈地道。
“不是騙我,那你讓我爸爸帶我回家啊,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窮日子,我想要當千金小姐,媽,你勸勸爸爸,讓他帶我回家好不好?”東方欣兒拉着崔秀香的手,帶着祈求。
“欣欣,我已經勸過無數次了,你爸就是不聽,不如,你自己去跟他說?”崔秀香想了想道,她現在也只能把希望放在女兒身上了,也許,女兒能勸得動那個頑固的老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