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酒罐的手緊了緊,寧天閉了閉雙眼,一瞬,他笑了起來。屬於兩個男人之間的談判的確不該這麼磨磨蹭蹭。
“聽說你皇兄也就是北贏今日身體欠佳,似乎有駕崩的徵兆。其餘皇室宗親與大臣來往甚密,不知王爺接下來有何打算?”寧天雖然剛回到京都不久,但卻對宮中的一切瞭如指掌。
韓木飛揚了揚眉,傲睨一切的他渾身散發着不可忽視的帝王氣息。他才德兼備卻無心爭奪這一切。
“這與你無關。”
“是與我無關可我要告訴你復兒雖然沒有認祖歸宗但她身上流着的卻是北氏家族的血。你們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對相愛的兄妹。”
香樓四周的人不多,但卻也不少。寧天並沒有把之前的客人敢走,所以他們也都紛紛聽見了兩人的對話。
抽氣聲迴盪在耳畔,衆人皆是不可置信的望着北冥王。好奇的目光被鄙夷取而代之。他們終於知道北冥王與冥王妃的愛情爲何如此坎坷了,原來他們本就不該在一起。
絲毫不介意周圍那輕蔑而嘲諷的眼神,韓木飛緊了緊手中的酒喝了一口,“你以爲這麼說本王就會放復兒走嗎?就算是本王的親妹妹那又如何?本王想要的女人,不管她是誰,本王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她困在身邊。”狂妄的話不帶一絲猶豫。
四周響起唧唧歪歪的談話聲,衆人皆是不可思議的望着韓木飛。打心底對他的信服被淪陷了的道德所摧毀。
他堂堂一個王爺竟然做出這種有違天理的事情?
“看來大家的反應都很激烈。”寧天意味深長的說了聲,“如果我把這消息散播出去,這明國的人會怎麼想你?就算北冥王不在意,復兒就不在意嗎?皇室宗親的顏面又何在呢?”
“寧大人此話說得未免言之過早,仇復只不過是一個未婚先孕的女人生下來的野種罷了,若真是皇室血脈又怎麼能在外顛沛流離這麼多年?”袁術燦燦一笑,說得理直氣壯。
四周的人也都點了點頭,心中卻還是有着小小的困惑。
不巧的是仇復這事正從外邊回來,聽到袁術這話的她腳步忽然矗立住。目光,落在韓木飛身上……
“袁將軍是個文明人,口中怎能說出如此污穢的話?”寧天笑。
袁術聳了聳肩,“這事全明國幾十萬人都知道,仇復,也就是冥王妃。她只不過是個沒爹疼沒娘愛的孩子,能當上王妃也純屬是仗着王爺對她的寵愛。”
“爹地,他好像在罵媽咪耶。”奕奕偏着小腦袋,睜大了童真的雙眸,好看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可愛極了。
“他是在誇獎你媽咪。”寧天點頭。
仇復緩緩走上前來,穿過重重人海落至寧天身邊坐了下來。邪邪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稍停頓,她收回了打量的視線。“我想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好說得,請北冥王回去吧。”
“復兒你聽本王解釋,本王不是那個意思。”
“北冥王是在說我飛上枝頭變鳳凰嗎?還是說我在攀龍附鳳呢?”
袁術暗自擦了一把冷汗,他也沒想到仇復會突然出現。他也只不過是想要扭曲仇復的身份罷了,並沒有數落她的意思。“王妃你誤會王爺了,其實他…
…”
“你閉嘴。我也不是什麼冥王妃。”
“我……”袁術臉色陰沉。
看着韓木飛就覺得刺眼,仇復喝了口酒後上了樓,卻也沒忘記把寧天懷中的‘小雜種’給帶上。韓木飛想要追卻被攔了下來,他怒視着寧天陰陽怪氣的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們的話還沒說完。”
“說。”韓木飛怒火涌上心頭。
“聽聞北冥王一言九鼎可在我看來也不過爾爾,明國五皇子北蕭乃是南蠻皇室宗親,這些日子卻未陛下處理朝政,在我看來……”
寧天的話並未說完四周便已掀起萬層高浪,衆人驚歎一聲後便離開了香樓。
“我會殺了他。”韓木飛以爲寧天害怕北蕭回到南蠻後威脅到他的地位。而這些日子裡北蕭也長居皇宮,寧天奈何不了他,只能求韓木飛動手了。
韓木飛笑笑,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
四周的人忽然都被遣散了,待四周化爲寂靜之時寧天忽然傾了傾身子漫不經心的說:“我得到消息。皇后娘娘千殘雪毒害北贏,如今北贏已是生死不明。北冥王與他同爲一母所生,如今卻對他不聞不問,真叫人心寒。”
一語道破所有。
韓木飛依舊是一臉從容而冷厲的表情,拒人於千里之外。可心中卻早已掀起萬層巨浪。
一局殘棋落在桌面上,寧天瞥了眼上邊的棋子。
“寧大人這是什麼意思?”袁術懂棋也看出其中暗藏玄機。如今韓木飛對朝堂之事不聞不問,自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初仇復說的不錯,也許韓木飛這麼一走,京都也許會不復存在。
“我什麼意思難道你們還不知道嗎?如今朝中分爲兩撥勢力,一撥以五皇子北蕭爲首,一撥爲千丞相爲首。兩撥人各爲其主,鹿死誰手至今還不自知。可在我看來如果北冥王願意,這個位置應該會有所變動……”指尖所落在的地方,象徵着皇位。
驀地,男子狂妄的笑聲縈繞在耳畔。韓木飛像聽了個天大的笑話一般,眼眶微潤。
“你以爲跟本王說這些有的沒的有用?本王不在乎。”他的勢力蔓延至明國每一處角落,還害怕那些亂臣賊子不成?他這麼容着北蕭鬧,也只不過是圖個清閒。至於誰當皇,他不在意。
“看來北冥王是的確不在意這些。只不過北冥王就確定這世上的女人都不在意嗎?選秀三年一次,每次都有數萬秀女等着要撲向帝王的龍榻。”按天話裡有話,韓木飛不是聽不懂。
他了解仇復,知道她是個與世無爭的人。她更喜歡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就如當初她求着他跟她一起遠走高飛一般。
“她更喜歡現在這樣。”
寧天嗤笑了聲:“別傻了,這世上哪個女人不喜歡權利?哪個女人不像陪着君臨天下。你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別用這些可笑的話來掩蓋事實。相對於我而言,如今已是南蠻的君主,只要我開口,她也許會回到我身邊。你或許不知道這一年來複兒在南蠻的日子過得有多瀟灑,多悠閒。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必來這明國當一個破王妃?”寧天深嘆了一口氣。
一語,卻是一把刀一樣狠狠的紮在韓木飛的
胸口,他炫耀着些什麼?
“就算你是南蠻君主又怎樣,復兒她不會跟你走。”
“你敢不敢跟我賭一把?如果今天我們兩個男人當着她的面,不帶威逼利誘,讓他自己選擇。不管她的選擇是什麼樣的,我們都要尊重她。如何?”寧天信誓旦旦的說着,將手中的酒罐砸了個碎。
他狂妄而認真的表情讓韓木飛有着些許驚慌。
“怎麼樣北冥王?你敢不敢?”寧天再一次問道。韓木飛卻忽然沉默了。
眼前這個男人的表現太過於堅定,韓木飛害怕自己這麼一答應,復兒就會離他而去。
“北冥王沒有哪個女人是不在乎權利的,她也是如此。”寧天說說笑笑,一語勾勒了所有。
於韓木飛而言,除了皇宮中那把鳳椅,仇復要什麼他都能儘量滿足。他不喜歡自己的女人活得那麼累,所以他寧願只給她一個王妃的名分。若說,仇復留在他身邊只爲了能陪着君臨天下,那韓木飛也只能說聲抱歉。
幾經輾轉來到仇復所在的雅間內,站在門外的韓木飛還能聽到裡邊傳來的吵鬧聲。推開門,看到一對母子正在互相對打,看起來逗人極了,北冥王勾起了嘴角。
“你來幹什麼?”仇復微揚眉,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冷着張臉沒好氣的吼着韓木飛。
“來看你,跟本王回去。”
“開玩笑,讓我跟你回去我就回去?”這樣她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仇復聳着肩,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韓木飛,很傲慢,很狂妄的說:“你以爲你是誰?一個小小的王爺罷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韓木飛有一瞬愣怔。這是仇復第一次嫌棄他的身份。一個王爺很丟人嗎?可是他卻是明國真正的掌權人,他纔是明國最富有最具實力的男人。
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很丟人嗎?
韓木飛心中升起一團疑惑。
“我什麼意思你還不知道?寧天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們兩之間的關係想必你也知道了。憑什麼我還要留在你北冥王身邊當一個小小的王妃?任人羞辱,與其這樣我還不如回到南蠻,畢竟那裡纔是我自小生長的地方,畢竟也只有在哪個地方,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餘光落在那英俊的側臉上,才發現韓木飛的臉色很難看。仇復笑笑,不再多言。低着頭和懷中的孩子繼續吵鬧。
韓木飛沉眸,目光很柔和,卻又帶着幾分感傷。“除了這件事,其他的一切都好,不管你要什麼。”他走近仇復,抓住她的肩膀,很堅定。
“我要的除了你別人也能給我做到,北冥王,別再糾纏我了。”她與他擦肩而過,走得很瀟灑。卻沒有人知道在她甩開韓木飛的手時,他的心有多痛。
別再糾纏她了……早已經糾纏在了一起,又怎能不再糾纏呢?
失落的回到冥王府,韓木飛一人靜靜的站在月光下,任着呼嘯而過的寒風吹過他的臉頰。
“不要再糾纏我了……不要再糾纏我了。”如今,他又怎麼才能不要再糾纏她呢?
夜火闌珊,在黑夜吹了幾個小時冷風的韓木飛忽然聽到傳報聲,緊接着袁術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神色複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