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對面,一男子款款而來,妖嬈不可方物。上首寧穎,下面秋宵吟,皆是世間絕色,一時間氣氛凝固,所有人都注視着他們。
他還是來了,凌墨風幽幽看了寧穎一眼,嘆了口氣。
“寧莊主,別來無恙。”
“秋閣主,幸會幸會。”
兩人一番寒暄,讓下面沒有見過秋宵吟的人,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這人是誰?寧穎竟笑顏以對。
寧穎站起身來,翩然落在比武場上,她運起內勁,讓聲音洪亮,“今日,武林大會,本座爲各家門派介紹位新朋友!”
她手掌攤開,朝向秋宵吟,笑意盈盈,“這位是落閒閣閣主,秋宵吟!”
秋宵吟向底下衆人拱手,就算完事,那風姿氣度,沒有一點將一衆門派放在的眼裡的樣子。
“寧莊主,你要的人,本閣給你帶來了。”
殷奇正走上來的時候,一片唏噓不已。曾經雄姿英發的一代武林泰斗,如今鬢角已經泛白。
凌墨風這時候才睜開眼,正襟危坐,看着殷奇正一步步走來。他在來之前曾問過殷瑾兒,此次一行,很有可能見到殷奇正,她願不願意去。然而,她笑着說,不必了,相見不如懷念,這話不光用在愛情裡合適。
吳文濤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不由得爲自己捏一把冷汗。他一直都知道蓬萊閣不過落閒閣的一杆槍,用過就算了。可如今,明明勢同水火的兩方人,現在竟然笑臉相迎。落閒閣不光甘願將青龍印奉上,現在還把殷奇正送給了寧穎,這是退讓啊!他在心裡不停地祝禱,寧穎千萬可別記仇啊!
殷奇正看着秋宵吟,目光狠辣,“閣主大人,您可想好了,回去怎麼交代。”
秋宵吟笑了,看着他,眸子裡透出了殺意,“不勞殷莊主操心,等您死了,您的屍首我自會處理。”
“各門各派,各家各戶,大家看好了,這位,就是蛟霖山莊莊主,殷奇正!今日,我寧穎在此召開武林大會,就是要將這僞君子的面具揭開,讓大家知道,這些年來人前謙謙君子的殷大莊主,到底是如何欺騙武林同道的!”寧穎朗聲,整個會場都在迴盪着她清秀的聲音。
底下衆人議論紛紛,紫凰、蛟霖、少陽、高家、仇冰均不動聲色。寧穎這話,也就說給那些消息不靈通的小門派聽,幾家有頭有臉的,也都有所耳聞這點內幕。
寧穎接着說道:“殷奇正,偷竊太乙派鎮山秘籍,設計謀害前任盟主寧千葉,夥同青衣樓,假意剷除,實則吞併,爲己謀利!你認不認!”
幾句話言簡意賅,引起一片譁然。衆人也都知道殷奇正的手段,能有他曾經的位置,必然有點見不得人的勾當。可是,寧穎所言,已經不是小勾當了,可謂是武林敗類。
太乙掌門李清華驀然站起,他從上任掌門那裡也知道一些事情,不過這些年來太乙上下都以爲是紫凰偷走的秘籍。到他這代,上任掌門辭世之時,特地囑咐,如有可能,定要尋回秘籍,這臉丟一次就夠了,總得找回來。
李清華眼底裡還存留震驚
,卻也不再怕他,直接質問道:“殷奇正,當真是你偷着的我太乙派的沖虛真經!”
殷奇正仰起頭,沒有理會他,直直看着寧穎,“怎麼,練了兩年,覺得能打過老夫了?小丫頭,寧千葉都不是我的對手,何況乎你!”
他將蟒袍向身後一甩,一身短打,雖然不如曾經華貴,卻乾淨簡單,頗有武夫風範。他這語氣動作,分明就是認了。
“殷莊主,想打便打,也真不把武林同道放在眼裡。先把舍妹交還,再打不遲。”高梓堯沉聲。
這是寧穎將他趕出揚州之後,兩人第一次相見。高梓堯沒有看她,一杆銀槍立在旁邊。寧穎認得,那是高家祖傳的龍膽亮銀槍。高家雖然沒有內功心法,但槍法也算得一絕。
殷奇正轉過身,看着他,“這事兒我可不知道,高少主,要找得找秋閣主。秋閣主,你說呢?”
秋宵吟看了眼高梓堯,笑意依然,“高少主別急,人已經送去仇冰山了。令妹對仇冰山十分喜愛,不捨得走呢。”
“少主放心,待我回去,定然將令妹親自送回高家。”韓木飛冷聲道。
高梓堯有些尷尬,誰都知道寧穎和韓木飛的關係,如今把高梓芸的事兒擺在檯面上說,以後她還要不要嫁人了。想着,他狠狠看了眼韓木飛。
李清華指着他道:“殷奇正,把沖虛真經交出來!”
不等殷奇正說話,秋宵吟道:“李掌門放心,等武林大會一結束,在下代殷莊主將沖虛真經歸還,恩,包括失傳了那最後一卷。”
李清華被噎得啞口無言,人家說還了,還帶上失傳的部分。他摸不清秋宵吟的路數,只得作罷。
凌墨風朝着寧穎打了兩個手勢,寧穎頓悟。秋宵吟這是在施恩,高家雖然不會感念他,但是至少現在不會爲難。太乙派也一樣,不知道對方底細之前,李清華絕不會再和他爲敵。
“秋閣主好手筆,不知道能不能把我爹的命還來,不知道能不能把這些年來青衣樓濫殺的武林俠士的命,一併還來?”寧穎看着他,冷笑道。
吳文濤徹底弄不明白了,剛纔不還好好的,怎麼轉眼之間又劍拔弩張了?蓬萊閣到底該依附哪邊恩?
“寧莊主無需和我較勁,人是他殺的,不是我殺的,本閣不過盡我所能。至於報仇,找殷莊主就好。”秋宵吟將自己摘得乾淨,好像真和殷奇正一點關係沒有一樣。
“好!殷莊主,當年你在我爹的茶盞裡下毒,勝之不武。衆所周知,我爹爹乃仇冰棄徒,我寧穎也出自仇冰山門下。今日,我便不用仇冰山的功夫,讓你見識見識四十年前宋凝女俠獨步江湖的鞭法,也算你死個明白!”寧穎長鞭在手,黑鐵色長鞭逶迤在地。
殷奇正知道,他沒有學到落閒閣精髓的武功,只不過皮毛而已,所以他纔不敢同寧千葉硬拼,他心裡是忌憚仇冰山的。可現在,寧穎主動說不用仇冰山的武功,他有些竊喜,笑得有些輕蔑,“別說老夫欺負小姑娘,我讓你先手!”
寧穎也不虛以委蛇,殷奇正欠她這麼多,於情於理也該她先手。
抖擻長鞭,黑龍蜿蜒,三棱刺直奔他胸口而去。殷奇正依舊沒有兵器,一雙肉掌蘊着千斤力道。並不花哨的轉身,避過三棱刺,順着鞭身,他欺身而上。
寧穎巧轉手腕,袖底魚腸暗握。只見她將鞭子盡數收回,不退反進,迎上殷奇正的掌勢。殷奇正面上不動聲色,眼底露出一絲驚訝,這丫頭武功着實進步了,躲也不躲,也不爲長鞭拉開距離,竟直接迎上。
驚訝歸驚訝,他殷奇正絕不會對寧穎手軟。單掌還未及她身前,掌勢一變,橫劈而來。手刀速度迅猛,寧穎不驚不慌,右手收攏鐵鞭就要對上他這一掌。殷奇正露出笑容,手上力道又加了幾分。
就在掌與掌眼看就要對上時,寧穎陡然變勢,手腕靈巧一繞,繞開殷奇正的肉掌。殷奇正心道不好,可惜招式用老,不及應對,錯身之間魚腸顯現,在他肋下劃上一道。
殷奇正吃痛,轉身怒視她,“臭丫頭!”
寧穎下了個腰,向後仰面,手中鐵鞭盡出,不給他一點喘息之機。殷奇正心中怒火中燒,竟硬接下寧穎鞭尾的三棱刺,手上留下殷紅血跡。
鐵鞭在空中被拉直,一頭一尾,怒目圓睜對視着。寧穎莞爾一笑,抖動長鞭,鞭身劇烈顫抖。殷奇正手上灌注內力,生生抵消掉鞭子的動作。他空手繞上長鞭,兩人一時間僵持不動。
寧穎依舊笑着,卻有些不耐,“殷莊主果然好本事,能讓我袖中劍現於人前,也算你死得其所了。”
說罷,寧穎翻出袖裡魚腸,袖中劍第一次現於天下。
她左手反手握劍,橫於胸前,右手雖然抓着長鞭,卻已經棄之不用。所謂一寸短,一寸險,她飛身至他身前,劍勢凌厲。殷奇正後退一步,堪堪避過。緊接着寧穎練出五劍,一劍快似一劍。殷奇正總在劍落時分,正好避過。
寧穎手腕翻轉,魚腸劍在她手裡打轉,橫掃他面門。殷奇正終於不得不放開鐵鞭,向後急退。寧穎重新抖開鐵鞭,雙手兵刃一起用上。殷奇正頓感壓力,心裡卻再不敢小瞧她。
“不錯,這兩年進步了不少。既然如此,老夫也得用點真本事,不然怎麼對得起寧莊主的邀戰。”殷奇正的語氣不陰不陽,讓人聽得很不舒服。
只見他左腳在地上這麼一踏,場上青磚崩裂,雙手運足氣力,大喝一聲,“哈!”
身形快如閃電,朝寧穎而來。她知道,殷奇正這一掌是用上真功夫了,再不敢硬接,可是對方實在太快,心思一轉間,躲閃不及。魚腸劍在手裡打了個轉,反手握着,用這手運足力迎上。隨即,劍身一番,正手握劍,不理會內勁在腹中亂竄的不適,刺向殷奇正左肩。
殷奇正沒成想寧穎竟然沒被擊退,魚腸輕鬆紮在他肩膀上,片刻後才方覺疼痛。寧穎抽劍回身,捂着肚子,內息不穩,一口鮮血噴出。
她不在意的抹掉脣上血跡,冷笑道:“誰告訴你,本座只會反手劍的。”
這一招,楊玏也從未見過。他不由得心頭一揪,寧穎瞞着他了。他下意識看向韓木飛,韓木飛正輕蹙眉頭,低聲向仇應冥吩咐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