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同類

這些妖怪並不知道韓小菲的底細,要知道駕馭百節蛟龍是他們的一項特點,人類幾乎不可能駕馭它,除非有着天賦異稟,因此他們認定對方修爲高絕,剛纔早就商量好了,出手更是毫不留情。

眼看那些妖怪揮舞手中妖器向着韓小菲攻擊過來,卻見小黑突然張開血盆大口,發出憤怒的嘶吼,原來它和主人心靈互通,主人受到性命威脅,已經將它完全激怒,身軀猛擺繞過當前撲過來的灰龍,尾巴夾着勁風擊打在對方側位部分。

“噹”地一聲,彷彿金石交擊,小黑這一擊力道之猛就算是岩石亦當粉碎,然而灰龍僅僅是身體震了震,渾若不覺。灰龍身上那名花臉妖怪發出刺耳的笑聲,對着韓小菲比比小指,意思明顯不過。

然而就在灰龍轉身想要對着小黑頸脖處咬去之際,一團光芒乍現,那是小黑吐出的白炎火。灰龍似乎察覺到不對,立刻扭軀避讓,卻是遲了一步,那白炎火正好擊中它的尾巴末梢,那點炎火粘在上面燃燒起來,灰龍如遭雷擊,全身一陣抽搐,竟慌不擇路,也顧不上身騎着的妖怪,向着下方的湖泊扎潛而去。

坐在上面的妖怪毫無準備,身子一顛,“哎呀”叫喚,雙手亂劃,被掀飛出去,流星似地向下墜落。此時灰龍早已深深扎入了湖內,而騎者眼看快要跌入湖泊之內,手忙腳亂施展着妖術,終於穩住身體飄飛起來。

其餘幾名紋身妖怪看到那妖怪的狼狽樣無不哈哈大笑,他們原以爲這僅僅是個意外,隨即他們才發現事情的怪異處,因爲他們腳底下的那些巨龍也開始顯得有些不安起來,尤其是那隻青龍,更是頻頻後退。他們這纔將目光擊中小黑之上,目光充滿了驚奇和意外。

雷沸雲看在眼裡,心中也暗暗稱奇,這幾頭蛟龍看起來應該遠比小黑成熟許多,可是見到小黑噴出的白色火焰嚇得不敢輕舉妄動,看來這小黑在百節蛟龍中地位相當特殊。他不清楚這些妖怪的來路,也就靜觀其變。

那幾名妖怪似乎看出小黑的來頭,彼此急促地交流着什麼,隨即雙眼泛光,滿是符文的臉上顯出興奮的紅潮。嘰裡呱啦又是一陣怪叫,手中高舉武器,駕馭着不甘情願的那幾條飛龍,向着韓小菲包抄攻擊。

紅色的劇毒妖氣縱橫交錯向着韓小菲攻擊過去,本來他們還儘量避免傷及雷沸雲,此刻迫不及待,也顧不上忌憚什麼了,一股腦急功。韓小菲修爲本來就遜色於他們,受此圍攻哪裡能抵擋的住,小黑張口連吐幾道火焰,那些飛龍卻對此忌憚萬分,不等它有所動作早就嚴守以待,接二連三避開了火炎的攻擊。

小黑畢竟還太過幼小,那炎火依仗的是體內的先天靈力,次數一多就有些力不從心了。而起先那隻被它的火焰灼傷了尾鰭的灰龍此刻亦從下方揹負這主人騰飛而起,那名妖怪在朋友面前出醜,怒不可竭,更是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雷沸雲知道自己不幫忙韓小菲和小黑必受重傷,他遲遲不出手倒不是估計同族情誼或者是自持身份,實是對天雷劫心有餘悸,害怕再度引來那股天威。在他想來,就算自己有辦法躲開,這裡的生靈必受其災,更嚴重勢必將景物如此優美的地方毀於一旦。

剛纔他暗中觀察,發現此地的妖怪雖然也馭使妖力,可是他們揮發出來的妖氣微乎其微,看來他們在天擇優劣的形式之中找到了一種避免受到劫難的方法,他們的妖氣凝而不散,妖術更和自然之物中和,讓妖力揮發的程度降到最低限度。

雷沸雲細細推敲,以他目前的境界,天地萬物只要觀其變化便知其理,這種小小奧妙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很快就明瞭於胸,掌握了關鍵所在。他伸手向着下方抓去,遠遠的下方湖泊頓時颳起一陣旋風,細長的清水旋轉而起,形成一條長長的水線。

說是遲那時快,晶亮的水線疾飛而上,像是鞭子一般朝着當前幾名紋身妖怪抽了過去。那幾名妖怪猝不及防,只感覺眼前一花,勁風撲面而來,他們只來得及將手中的妖器舉起格擋,那水線看似芊細,但不知出於何故,在接觸那妖氣的瞬間變的堅硬無比,就好像刀刃似的切入了妖器之內,將之裡面的妖訣和毒劑給破壞掉了。

原來這條從湖泊內引來的水線居然早凝成了玄冰,當它切入妖器的同時也粉身碎骨,剎那間四周全市細小的玄冰碎粒,漫天飛舞,像是撒出的無數鑽石,卻只見它們橫跨過數百米,一直抵達那片潔淨的水面。

紋身妖怪們驚駭地望着自己手中報廢的妖器,一時間如墮七裡迷霧,連問題結症出自哪裡還不知道。不過就在剛纔的霎那他們都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妖氣,可是這股妖氣不過曇花一現,再度不見蹤跡。

爲了達到隱藏妖力的目的,雷沸雲尚且是第一次嘗試將妖力融入自然物體內,這就好像他利用枯枝製造出煉器一般,不過這次他將吸收上來的水做了小小改變,讓它具有了攻擊力,這個嘗試讓他對自然更有了進一步的瞭解。蓬萊谷的妖術實在太過浪費妖氣了,妖訣能夠引發天威,卻不曉任何細微的物質內都蘊含着不可估量的能量。

其實能夠體察到物質細微處蘊含的能量並不是如雷沸雲所想的這麼簡單,若不是他的修爲已經抵達魔妖之境,絕無法做到這點,即便是觀察到了,能力不夠亦無法隨意將那股威力點燃。

這事雖然兀突,使得紋身驚駭詫異,不過同時也讓他們完全放棄了輕敵之心,駕馭着蛟龍一躍飛上更高的地域,隨即用心念指揮着飛龍,一齊朝中心地帶的小黑他們噴吐出白練般的龍息,這些能蝕骨溶石,異常厲害,顯然他們打消了活捉的打算。

小黑那白火焰雖然是這些龍息的剋星,但一拳難敵數手,雖然早有所驚覺,一時間也是束手無策,不斷打轉,顯得焦慮不安。雷沸雲最厭惡的就是以多凌寡,這種羣毆式的打法在妖族中是最惹人不齒的,他一時忘記韓小菲並非妖類,冷笑道:“諸位就是用這種方式歡迎客人的麼?”

就在他說話期間,地下的湖泊內無數根晶瑩透亮的水線直升而起,形成有玄冰線密集交織的屏障,阻擋在跟前。這道屏障看起來縫隙多多,然而縫隙間填充着妖氣能量,凝而不散,那些龍息居然無法穿透而進,被屏障全阻擋在外面。

隨着那數道龍息被抵達出去,晶瑩剔透的玄冰屏障突然化成了水,從空中灑落下來,水霧之中人龍無恙,而雷沸雲卻從龍背上飛騰而起,現在的他對妖氣的掌控已經隨心所欲,在他身上僅僅裹着淡淡的氣霧,妖氣若有若無。

這一下那些紋身妖怪哪裡還不知道剛纔的一切全出自雷沸雲之手,他們同樣感受到雷沸雲身上的妖氣,面面相覷,其中一員結結巴巴地用中土語言說道:“這很是妖氣,你能夠會,你是……什麼?”

雷沸雲見他們也懂得說這種語言,雖然詞不達意,意思倒也明白,微微一怔,回答道:“我叫雷沸雲,和你們同屬妖族,我們無意於各位爲敵,只是闖入,並不想招惹什麼麻煩。”

那幾名妖怪喃喃自語了一番,起先那個眼睛突然一亮,道:“你……雷沸雲,很熟悉,啊……記得了,記得了。”他回頭向着幾個夥伴連比帶劃地說了半天,另外幾個紋身妖怪嘴巴逐漸張大,不可思議地盯着雷沸雲打量個不停,隨即口中叫道:“歐巴客!歐巴客!”

雷沸雲知道他們是妖族,打一開始就不打算傷害他們,此刻這些妖怪雖然表情怪異,但神色看起來友善多了,雖然還不明白他們的想法,倒也不以爲意。

韓小菲望着那些手舞足蹈的妖怪,又望了望雷沸雲,低聲詢問:“他們在說些什麼?”

雷沸雲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們雖然也是妖怪,但和我並不屬同一個地域,不過看情形他們暫時不會對你出手了。”

果然那些人叫喚一陣,起先那妖怪對着雷沸雲招手道:“隨來,隨來。”

雷沸雲明白對方是讓自己跟他們一走,他倒無所謂,指了指韓小菲問道:“那麼她呢?”

那紋身妖怪顯出古怪的神色,似乎對方的問題實在奇怪,怒氣衝衝地向韓小菲盯了一眼,狠狠地吐出一個字來:“殺!”

雷沸雲搖頭道:“不行,我不允許,我帶她進來就會負責帶她出去。”

韓小菲聽雷沸雲這樣說,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卻不知道說什麼好。那些紋身妖怪彼此又是一陣交流,隨即後邊騎着灰龍的那妖怪似乎被交代了什麼事,轉身往下方密林內飛了去。那能說漢語的紋身妖怪明顯沒有起先那麼友善,陰沉着臉孔,生硬地說道:“你們,跟來,不許亂看。”

對方看來是打算將他們暫時押解下來,只要不立刻翻臉,雷沸雲並不在乎許多,他也想多瞭解一下這個妖族的情形,對着韓小菲點點頭,跟隨着他們向下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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