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病房的門被推開了。刺目的亮光照在衆人臉上,刺的他們連眼睛都睜不開。
“操,誰啊?”張修平罵罵咧咧的叫道。
“警察!”
“都蹲好,不許動!”
一連串威武的呼喝聲響了起來。緊跟着,胡益康和樑超被戴上了手銬。
葛文標嚇的打了個哆嗦,強裝鎮定的說道:“你們是哪個所的,知道我是誰嗎?”
帶隊的隊長冷冷的道:“我管你是誰,有什麼話,到了局裡再說。”
看見亮鋥鋥的手銬,葛文標還想反抗,但帶隊隊長從腰裡摸出電警棍,葛文標就不動彈了,乖乖的戴上手銬,被兩個警察推進了警車。
張修平有傷在身,帶隊的隊長便安排兩個警察守着。
把這羣傢伙帶到黎城市局,直接送進了審訊室,不過杜德永並沒有安排警員審訊,畢竟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有身份的人。按照杜德仲的意思,這是一場博弈,沒必要做那些無用功,專等着他們的父母上門求情就足夠了。
謝和平也過來了,笑嘻嘻的遞給杜德永一根菸,笑道:“監控查完了,姓張的確實是酒吧保安打傷的,我已經通知了城關鎮派出所,回頭就把人送過來。”
杜德永道:“謝局,辛苦了。”
謝和平聳聳肩,說:“這羣二世祖,越來越不像話,也該有人治一治了。”
杜德永無奈的搖頭道:“難。”
謝和平說:“以前是難,以後就簡單了。”
杜德永大惑不解:“什麼意思?”
謝和平詭秘的笑道:“他們招惹了程黎平那個惹事精,以後還有好日子過?”
杜德永嘆道:“程黎平只是匹夫之勇,這裡面的門道可多了去了。二世祖靠的是什麼,還不是父輩祖輩的關係,程黎平祖上三代老農民,搞不過他們的。”
謝和平吐口菸圈,說:“我管他那麼多,反正杜市長是保程黎平的,他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做。”
杜德永點點頭,道:“這話沒毛病。”
兩人還在辦公室裡閒聊,突然杜德永的座機響了起來。看一眼號碼,是門口警衛室打來的。杜德永接聽了電話,警衛心急火燎的說道:“杜大隊,葛副市長來了,正找你和王局長呢。”
杜德永一聽這話,頓時笑了,說:“好,我這就過去。”
謝和平說:“大半夜的,葛副市長還真是沉不住氣。走,會會他去。”
杜德永搖頭道:“我去吧,萬一出點啥事,省的把咱倆一串兒擼掉了。”
謝和平想想是這個理兒,便不再堅持,讓杜德永一個人過去了。
葛副市長禿了大半個腦門,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分外的明亮。他來的時候已經給王敦儒打了電話,但王敦儒正在朱家營那裡談事情,所以市局裡只有謝和平最大了。在辦公室裡等了半天,茶水都等涼了,杜德永才姍姍來遲。
葛晶很憤怒,自己堂堂的三號人物,在黎城市局竟然被如此冷落,一點面子都沒有。不過爲了兒子的安危,葛晶也不想咄咄逼人,看見杜德永進來,葛晶便笑着說:“德永同志,辛苦了,這麼晚還在辦案。”
杜德永說:“多謝葛市長體諒。”
葛晶有點無奈,聽杜德永的這句話,明顯給自己打太極呢。不過這也難怪,每個官員都有自己的分工,葛晶是管經濟建設的,公安局是大單位,不買葛晶這個面子,葛晶還真是沒辦法。
“是這樣,我聽說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惹了點事,被你們抓到市局來了,所以過來看看。”葛晶強忍着滿肚子的怨氣,不溫不火的說道。
杜德永點點頭,道:“葛市長,很抱歉,令郎確實犯了點事。”
“什麼事?”
“在獅子酒吧跟人互毆。”
葛晶兩眼迸射出憤怒的光芒,突然勃然大怒,道:“德永同志,你開什麼玩笑?我兒子是清華大學土木工程系的畢業生,現在是土地測量中心的副科長,今年過年的時候還被評爲全市先進個人。這樣一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你竟然說他參與互毆?”
杜德永早就料到葛晶會大發雷霆,所以提前準備好了監控視頻。“葛副市長,您先彆着急,”杜德永打開電腦,登錄到內網上,“這是現場視頻,您看一看。”
視頻時間不長,總共也就是二十來分鐘。葛晶看完以後,臉上的神情變得溫和多了。“德永同志,既然是互毆,另一方的人呢?”
“全在市局關押着。”杜德永說。
“你們打算怎麼辦?”
“看您。”杜德永的語氣不卑不亢。
葛晶懂了,人家這是在給自己臺階下呢。如果真要追究另一方的責任,那市局就按照互毆的性質來辦案,到時候誰家的公子也跑不掉。如果願意息事寧人,那更好,雙方無罪開釋,該領走的領走,省的市局這邊再頭痛。
葛晶心裡已經有譜了,也知道該怎麼做了,但是他心裡還是不高興。俗話說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好歹也是副市長,你們連個招呼都不打,便把我兒子帶局子裡來,那我的臉往哪兒擱?不過葛晶並不知道是誰在給自己上眼藥,是眼前這個愣頭青的杜大隊,還是那個避而不見的王敦儒。反正以後日子長着呢,當務之急,是把葛文標帶回家。
“都是小孩子,既然沒什麼大事,那就算了吧。”葛晶輕描淡寫的說道。
杜德永說:“那張副局長那邊,還有……”
“我會跟他們談談的。”葛副市長擺擺手,打斷了杜德永的話。
杜德永的目的達到了,也不再多說,乾脆利落的給手下警員打個電話,通知他們馬上放人。
就這樣,程黎平、劉衛國和何勇三個人,跟葛文標的那夥小夥伴,同時從市局裡走了出來。程黎平已經變成了老油條,根本不把進局子當一回事,而葛文標等人卻心驚膽戰,生怕被關到監獄裡被人爆菊花,短短兩個多小時,人就萎靡的沒點精神氣了。
葛晶盯着程黎平看了幾分鐘,反手一巴掌扇在葛文標臉上,一馬當先的走了。葛文標捂着臉頰,話也不敢說,緊跟在葛晶背後。其他幾個二世祖,也紛紛給家裡人打電話,一溜煙的跑到市局門口,坐出租車的坐出租車,打摩的的打摩的,只求儘快離開市局,別的什麼都不管了。
程黎平也想走,但直接被杜德永攔住了。
“你的事兒還沒完呢。”杜德永沒好氣的說。
程黎平厚着臉皮從杜德永兜裡摸出香菸,自己點了一根,道:“我是受害者啊,杜大隊。”
杜德永氣不打一處來:“你每一次都是受害者,也不知道你撞了哪門子邪,人家都跑過來害你。”
何勇笑嘻嘻的說:“那沒辦法,咱程哥人氣旺唄。”
杜德永沒搭理何勇,看着程黎平說:“酒吧那邊的賠償你自己看着辦吧,不賠償的話,人家可就向法院起訴了。”
程黎平笑道:“賠就賠唄,不差錢。”
杜德永無奈的搖搖頭,右手一揮,道:“滾吧,滾吧。”
程黎平說的爽快,其實心裡很肉疼。按照獅子酒吧現在的檔次,賠償起來,最起碼也是五位數打底。雖說裝修生意起步了,但是還沒看到收益,賬面上的利潤總不能提前透支着用吧。從市局回到裝修公司,劉衛國自行回貝殼飯店,何勇喝了罐啤酒,悶悶不樂的說:“憑什麼啊,酒吧又不是咱們破壞的,怎麼只讓咱們賠錢啊?”
程黎平笑着說:“就憑人家的老子是副市長。”
何勇不吭聲了,他連自己的老子是幹嘛的都不知道,反正自從有記憶的時候,就沒怎麼見過父親的樣子。直到有一天,居委會的工作人員告訴他,你爸死了,只剩下一條腿。這個時候,他才聽說他老爸是個賭徒,常年偷蒙拐騙,不務正業。
所以何勇的骨子裡很暴躁,因爲他處處被人看不起,迫切希望證明自己。十五歲以後,何勇出去打工,攢了幾年錢,好不容易娶了個老婆,沒想到又跟一個小白臉跑了。何勇開始自暴自棄,後面便發生了打死監工的事情。自從認識程黎平和劉衛國兩個人,何勇纔算真正有了朋友,雖說程黎平行蹤比較神秘,劉衛國又不善言辭,但兩人對何勇都是坦蕩蕩的,這一點何勇心知肚明。
次日一早,酒吧那邊打來電話,說他們老闆想請程黎平一起坐坐喝杯茶。
程黎平一口回絕,說現在生意很忙,需要賠多少錢,直接開個數。
那頭沉默了幾分鐘,換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說一塊錢,但是務必要你本人送過來。
程黎平有點好奇,但也沒有多問,因爲手機屏幕上顯示田梓橙的電話打進來了。程黎平掛斷電話,按下接聽鍵,田梓橙焦急的說:“怎麼樣,沒事吧?”
程黎平說:“放心,沒事。”
田梓橙說:“你現在在哪裡?”
程黎平說:“在公司,怎麼了?”
田梓橙說:“昨晚上幫我的那個女孩你還記得嗎,她叫姚媛媛。”
程黎平說:“記得,改天請她吃個飯吧,還她的人情。”
“哎呀,”田梓橙急躁的說,“她出事了,你快過來幫忙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