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三十章 九天,徐帝
昏暗的房間裡,爬滿了藤蔓一樣的黑色纜線和電線,蜿蜒開的電線有些彙集成一束,直通到房間中央的辦公檯下面。
無數的敲擊聲,還有打字機的嘎吱聲,在小小的房間裡演奏出交響樂一樣的旋律。
“老李,你來了?”正伏案在高高的表格後的禿頂男人頭也不擡。
李獨酌看了一眼還在奮力整理資料的工作人員,悄悄走到禿頂男人的旁邊:“嚴不爭,進展如何了?”
禿頂男人還是沒有擡頭,拿着鋼筆的手在不停地記錄驗算着什麼,厚厚的玳瑁眼睛快要壓倒紙張上了:“你還真是心急,都說了這個東西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演算出來的。”嚴不爭抽掉面前的一張紙,再拿起左手邊的表格對照了一邊,又埋頭算了起來。
“不過還是有些進展,至少從近期的野獸活動範圍來看,還沒有明顯的獸災預兆,估計照這個情況,還要有兩到三年纔有可能明顯。”
“也就是說…”
嚴不爭手上的筆微微一頓:“所謂的獸災,看來不可能是一般的生物遷移那麼簡單,而似乎是一種有目的的行爲。我懷疑…”
筆落下,在最後的一個公式上面寫了一個數字,“大破滅時自然的異常淨化,沒有那麼簡單。”
所有原本在打字的打字員,全部停下了手中的活,擡起頭看着嚴不爭。
整個房間,突然安靜的可怕。
所有人都認爲,大破滅是一個末世的開始,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形成的,連一點預兆都沒有。
“存活下來的當時的高層,沒有任何一個知道有關生物體進化的科研計劃,除了自然形成,實在沒有其他解釋啊…”
突然,一臺舊式電報機開始發出“滴滴滴”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
坐在它面前的年輕人立刻帶起耳機,開始準備翻譯。
可是就這麼響了一會,就突然斷了。
“那裡來的消息?”李獨酌詢問。
年輕人搖了搖頭:“又來了,還是一段無意義的電波,翻譯不出來,而且每次長短也不一樣。”
“從上次發現開始總共有幾次了?”
“恩。”年輕人從手邊的表格裡抽出幾張,“基本每個月都有兩三次,響一會就沒反應了。”
一種來自黑暗的陰冷感在李獨酌的後背升起,黏在身上久久不散,每當李獨酌有這種感覺,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直纏繞在周身,這種預感在過去的幾年裡被證明,都會變成絕對真實。
“不爭,有辦法把數據規整起來嗎?”
“你當我是神是不是?現在這種狀況,沒有足夠的資料庫,也沒有網絡,更加沒有高性能的智腦,一切都要手算腦想,光模型就很難設立。”
李獨酌忽然擡手摸了摸下巴:“如果你是想要一個幫你計算的人,我倒是有推薦。”
“不用說,肯定是華連聲。”
老李嘿嘿一笑:“除了他還有誰跟得上你?不過如果把他調過來,北方那裡的挖掘工作估計來不及。”
“北方嗎?”嚴不爭甩了甩痠痛的手腕,又揉了揉眼,“那個地下兵工廠如果能開啓,那麼一切都將不一樣…算了,讓華連聲繼續呆在那吧,我這邊再想想辦法,你有本事,就把總部研究司的那一大一小兩個怪物找來幫我。”
“這可不行,會長會要我命的。”
談話間,一個警衛走了進來。
“報告總教官,霄他…”警衛欲言又止。
李獨酌眉頭一皺“繼續說。”
原來自操場回來的當時,霄便收拾了些裝備離開了訓練營。沒有和任何人說,也沒有留下什麼訊息。
還是門衛看出來霄的表情不對勁,才趕過來告訴李獨酌。
“讓他去吧。”李獨酌長舒一口氣,一旁的嚴不爭也擡起頭來看着他,“有些事情,不經歷過,永遠不會知道。”
“你當初找他回來,是爲了那個目的嗎?”嚴不爭又取下了眼睛,掏出布在已經光亮的鏡片上不停地擦着。
“我的眼光,什麼時候出過錯?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們這些老傢伙去了以後,他絕對會帶領人類走出深淵。”
“可是,他還不知道他自己的問題。”
“我不會提醒他,這些東西必須讓他自己發現,不然....”
警衛一臉茫然,而嚴不爭則嘆息着搖了搖頭。
蘇鎮是近幾年纔剛剛建立的聚集地,這裡原本是一片超級住宅區,倒塌的建築和功能區形成了一片天然的隔離牆,讓發現這裡的遷移隊驚喜不已。
由於人口因素,他們花了將近兩年才勉強清理出了四個區,構建出簡陋的防禦工體。現在,這裡陸陸續續來了幾個遷移隊,可還是隻有幾千人左右,如同一個大一點的村子。
這裡的獵人分部,也是剛剛纔開始。
“砰!”一隻渾身是傷的金毛鼬筆直撞上混凝土牆面,然後慢慢滑落到地面,一動不動。一把巨劍隨即從天而降,直直插在它的腹部。原本似乎是死了的金毛鼬突然大聲尖叫着,四爪亂舞,沒過一會便僵硬了。
幾個帶着呼吸面具的人走了進來,爲首的一個抽起大劍,甩去了上面的血跡。
“這一帶已經全部清理完了,你們幾個整理一下,皮和爪子記得挖出來,肉裡面的感染病菌太多了,是不能吃的,記得燒掉,還有…”低沉沙啞的聲音一頓,大劍劍鋒突然伸長,將一個試圖逃跑的金毛鼬釘死在地上。“這些東西就像黃鼠狼一樣狡猾,記得補一刀。”
劍鋒收縮,又拼接了起來。這樣特製的蛇腹劍非常少見,或者說,根本很難看到有人用得好。
男人走出大樓,一把摘取了頭上的面罩,一頭碎髮如同鋼針一樣扎向天天空,刀削一樣的狂亂凌厲線條勾出一張傲然卻十分年輕的臉。
這根本就是一個大男孩。
“你小子,又不善後?”
“要你管?!”男孩眉峰一抖,轉過身來,下撇的嘴角形如利劍。
一個邋里邋遢的男人笑嘻嘻地看着男孩,滿下巴參差不齊的鬍子,搭配油膩的頭髮,再加上破舊佈滿灰塵的衣服,就像是一個乞丐。
可男人亂髮下面的劍眉星目,卻會讓人猛一愣神。
男人笑的已經不只是玩世不恭,簡直可以用賤來形容了:“怎麼的?趕着回去發泄啊?”
男孩用了“嘖”了一聲,完全不想理會這種下流的問句,徑直走開。男人趕忙死皮賴臉地追上去。
“喂喂!別那麼急啊!你聽我說,交了任務一起去喝一杯啊?我說,你說酒館那個服務生是不是喜歡我?你說啊!徐帝!”
“趙無雙!我警告你!”一聲暴喝在街角響起,忙忙碌碌的人頓時回過頭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個邋遢如同乞丐一樣的男人正死死抱住徐帝的大腿,已經被拖出了幾十米了。
這兩個人聚集地的居民都認識,只是出名度不一樣而已。
徐帝是出了名的強和傲,他只是個新畢業的學員,卻被註冊爲中級獵人派遣到了蘇鎮,剛剛到達聚集地,就完成了整個住宅區將近一半的清理工作,是的蘇鎮的面積擴大了一倍有餘。隨後的兩年,徐帝就成了蘇鎮無人不知的獵人。
又過了一年,整個住宅區最大的威脅點,位於西南面商業區的雙頭角蛇羣落,被連根拔起。
那一戰,面對a級猛獸帶領的羣落,死了6個獵人,戰鬥了三天三夜,最後只有兩個人回來。
完成任務的徐帝,晉升爲高級獵人,有了自己的稱號,九天。
不過不得不值得一提的是,另一個跟着徐帝活下來的獵人,趙無雙。
這個邋遢的男人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那就是下賤!眼光毒的人其實不難看出這個猶如乞兒的男人骯髒邋遢下的樣貌是怎樣的瀟灑不羈,可是這人偏偏就能把這種氣質昇華到下賤的地步。
這人去年隨着新一批獵人來到了蘇鎮,原本也只是一個新兵,可是不知怎麼剛到聚集地沒兩天就被居民拉去行政處說他性騷擾。過了不久有陸陸續續有人舉報是他偷看女子浴室,或者是在大街上糾纏年輕少女。
惡行之下這個男人的風評也就一落千丈,原本獵人還是一個很讓人尊敬的職業,可是看到了趙無雙,眼尖一點的姑娘早在街頭就遠遠繞開了。
可就這麼讓人討厭的一個人,卻硬是在那個幾乎覆沒全部討伐隊的任務裡活了下來,並且最讓人驚訝的是居然也就這麼和那個傲氣沖天的徐帝變成了朋友。
居民們除了腹誹一下可能是其貪生怕死先逃一步外,也爲徐帝暗暗嘆了口氣。
就在今天,出完任務的趙無雙竟成功搭訕了一位剛到聚集地的少女!徐帝當機立斷拎着這個男人的領子就走,這纔有了趙無雙死抱徐帝大腿,懇求回去要個地址的畫面。
衆目睽睽之下,徐帝就這麼青筋暴起,滿臉殺氣,一邊拖着趙無雙撞開了獵人分部的大門!
一看到接待廳美麗的接待員,趙無雙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土,自戀地攪動着頭髮。
“娟兒,我又從一個險象環生的任務裡活着回來了!我在那瀕死之際,腦中就只有你那讓人迷醉的微笑,那笑容給了我力量,讓我涌起無邊勇氣!於是我…”
“咣噹!”趙無雙連人帶椅整個翻到在地上,只留下嘴角抽搐的接待員僵硬地微笑着。
“啪!”一張任務單拍在了桌子上。
“c區的樓房已經清理完了,一羣黃毛鼬,材料等下會送來,那地方現在味道很重,估計要再過一個禮拜才能進去開發。”
徐帝不溫不火報告着,低沉沙啞的聲音充滿了難以言語的磁性。
接待員拿起任務單,用印章在上面蓋了一個完成的標記,隨後帶着笑容給徐帝功統計完了功績。
“近期的任務裡有比較困難的任務嗎?”
獵人的工作是永遠做不完的,而身爲高級獵人,則更加需要把一些需要消耗大量人手和財力的任務擔下,在確保發展速度的同時,儘可能地減少低級獵人的傷亡和物資損耗。這纔是獵人公會在給個聚集地安插高級獵人的意義所在。
“那個…”接待員翻查着任務本,“目前現有的執行任務中並沒有出現高級狩獵和未知地區探索,不過今天上午有個受傷的獵人帶回來一個消息,說西北方向碧湖森林的探索任務很不順利,裡面的狂暴猩猩和恐鱷數量驚人,而且最關鍵的是,森林靠近碧湖地帶有一個小小的村落,裡面有兩個逃難進去的整合師,他們帶消息說希望可以打通一條遷移路線,讓他們安全出來,那裡已經快要被野獸包圍了。”
“那個獵人在那裡?”
“已經送去醫院了,僅僅是突圍就受了很重的傷,現在任務信息已經在發佈欄那裡,還沒有正式發佈。”
徐帝轉身,忽然又回過頭來:“那個獵人叫什麼?是什麼等級的?”
接待員立刻拿出冊子,很熟練地翻到了獵人註冊信息:“他不是常駐獵人,似乎是從長安那裡出來任務的,橫穿了碧湖森林纔來到我們這裡。是個中級獵人,叫葉華。”
名字沒有聽過,看來要比徐帝出行早。
除了高級獵人,很多獵人由於任務的原因需要到更加近的聚集地補充物質和修養,所以很少有人願意註冊常駐獵人,索然危險性大了點,可收穫和功績增長效率要高很多。
徐帝剛要擡腳,好死不死的趙無雙又艱難地爬到接待臺上,硬是扯出一個笑容來:“千萬別忘了,要告訴我你換班的時間…噗啊!”
性騷擾的男人被人用胳膊勾住了脖子,生生拖拽走了。
“徐帝!徐…我…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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