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李銀根就帶着何律去了他父母的墳地。說來也怪,當初那一場突如其來的山洪,將整個村莊毀於一旦,但偏偏何律父母的墳地完好無損的保留了下來。也真是看到這一幕,村裡人才相信了當時老和尚的話,這就是天佑何家!
站在父母的墳前,何律的心中五味陳雜。其實,在很小的時候,他便看到了父母的死亡,但因爲這項能力一直被村裡人辱罵欺凌,他不敢告訴父母和姐姐真相。就在父母車禍的前一天,他也費盡心思挽留他們,但他們終究是逃不過命運。
而且有另一個秘密,何律一直壓在心中。直到如今,自己的父母依舊未入輪迴,何律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心裡明白,這也是他們的定數。
“十年沒來看他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怪我不孝。”何律低聲說道。
“都是我們造的孽,讓你十年都不能爲自己的父母盡孝。”李銀根一臉懊悔的說道。
何律笑了笑,說道:“根叔,這也不能怪你們,換做是我,可能也會和你們作出同樣的選擇。”
“唉,就是可惜了小韻兒,這麼多年沒有消息。”李銀根話一出口,便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閉口。何律也沒在乎李銀根的話,走過去打算將父母墳上的雜草除去,多年未打理,這雜草也長的老高了。
一走過去,何律卻赫然發現,在茂密翠綠的雜草之中,竟然有一朵紅色的小花,開的極爲鮮豔。只是那鮮豔的紅色之外,卻還帶着一種冰冷的氣息。
何律眉宇間顯出幾份疑惑,這看似一朵普通的野花,卻讓他總有種詭異的感覺。將周圍的雜草撥開一邊,何律小心的提着花杆,這麼使勁往出一拽,連根拔了出來。
這一拔,把何律和李銀根嚇了個魂飛魄散,茶小泥更是一聲尖叫,躲到了何律的身後,也不敢往出再看一眼。因爲那花的花根,根本就是一顆人頭,眼耳鼻都清晰可見,看起來新死不久的樣子。但他不解的是,爲什麼這人頭會和這朵花連爲一體呢?
“根叔?這是怎麼回事?”何律看向李銀根,嚴肅的問道。
李銀根本已經恐懼無比,何律這一發問,他連連擺手道:“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的。”
何律輕嘆了一口氣,眼中再現紫光。這一看,他臉上再次出現那恐懼的神情,慌忙丟掉手中的花。
“要不要報警?”李銀根驚魂甫定的問道。
何律搖了搖頭,一臉沉重道:“不用,這人頭……唉,算了,警察管不了的。”他說着,又將那花連帶着人頭重新掩埋。
李銀根本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畢竟現在,何律筆比自己更有發言權,現在全村人,就指望着他來拯救呢。
從墳地回來,何律便收拾了東西,向李銀根告別。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還是黃河的事情,所以他迫不及待要去大禹渡了解情況。
去縣城的路上,何律突然問茶小泥道:“茶小泥,有件怪事,我一直不太明白。”
“什麼事啊?”
“我有點奇怪,這兩天,你好像安靜了好多,不太像你啊。”何律笑道。
茶小泥雙手環抱,一副怪異的神情看着何律,陰陽怪氣道:“那敢問何公子,小女子爲你連自己的清譽都不要了,和你同處一室同牀共枕,您還希望小女子怎麼樣呢?”
“我什麼時候跟你同牀共枕了?昨晚上我在炕沿上趴了一晚上好不好?”何律好無奈:“茶小泥啊,說話要負責任的。”
“那同處一室總是真的吧。”茶小泥不依不饒道。
“那倒是……是個屁,那是沒辦法好不好?”何律真有種把茶小泥發配原籍的衝動:“茶小泥,你要再跟我胡鬧,我就不管你了。”
何律這話一說完,茶小泥瞬間就站在原地,淚眼婆娑起來:“不管我算了,我自生自滅好了。”
何律瞬間一敗塗地,即便他知道茶小泥這只是個表演,但他依舊無法抵擋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只好說道:“好了好了,跟你開玩笑的,我不會不管你。”
“你保證?”
“我保證,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不管你的。”
“這還差不多!”茶小泥頭一揚,趾高氣揚的繼續往前走去。
何律無奈一笑,這丫頭,真能鬧,可爲什麼自己一點都不煩她呢?或許是因爲有生以來,她是除姐姐和媽媽之外,最能給自己快樂的一個女孩吧。
其實,他想問茶小泥的,是爲什麼茶小泥對自己的事情毫不過問。從遇到炎魔那天,到昨晚他告訴李銀根所剩無幾的壽命,茶小泥應該可以看出自己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可從始至終,她卻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但凡如此活潑調皮性格的女孩,往往也是好奇心最重的。
這茶小泥,便如那渾身散發着奇特香味的乾悅一樣,充滿了迷。
因爲黃河水氾濫的原因,魏城中去大禹渡的客車早已停運,便是出租車也是以各種理由搪塞不去。何律和茶小泥在縣城中心等了好久,還是沒等到車。
“根本就沒車嘛!”茶小泥站的腰痠背痛,毫不顧忌美女形象的蹲在地上。
“再等等,再等等,肯定會有車的。”何律嘴上這麼說,心裡也是焦急萬分。他是最討厭把時間浪費在等待上,但現在卻偏偏不得不等待。
“你就不能想個辦法嗎?或者叫那個李銀根幫忙叫輛車也好啊。”
“得了吧,你覺得他能叫到車麼?還不如我們自己等更現實。”何律眼睛一轉,忽的想到了什麼,笑道:“不過說不定,還真能叫一輛車。”說着,他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來,正是當初乾悅送給他的那個玉牌。
“這什麼東西?”茶小泥差異的拿過來,仔細的聞了聞,笑道:“好香,跟你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樣。可是,用它怎麼叫車啊?”
這一問,何律也傻了,對呀,怎麼用啊?當時拿到這個東西,他只顧着嘚瑟,卻完全忘記問乾悅該怎麼才能找到天一集團的基站,真是一大失策。
“可能……大概……好吧,我不知道!”何律灰溜溜的低下頭,實話實說的交代着:“這是朋友給我的,說用它可以找人幫忙。可是,我忘了問怎麼用……”
本以爲茶小泥會藉機諷刺他一番,卻沒想到茶小泥卻是撇着個小腦袋,自己思索了一會兒,忽然眉開眼笑道:“我有辦法了。”
何律瞬間有種不詳的預感,他還沒來得及阻止,茶小泥便高舉着他的玉牌喊道:“大家快來看,家傳寶玉出手,上好的寶玉,世間僅此一塊,可祈福辟邪,可治病救人,可呼風喚雨,超低價超實惠,只賣998,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她竟然高舉着玉牌甩賣了起來,美女甩賣,魅力無限,只是一會兒,他們兩人便被看熱鬧的人羣圍了起來。
何律心中一陣寒意,他清楚的記得,當時他跟乾悅開玩笑時,乾悅說的話。雖然不知道進了天一集團的黑名單會是什麼後果,但就憑天一集團的實力,只怕不是一般的恐怖。
這要是被乾悅知道了,那還了得。他趕忙上去從茶小泥手中搶玉佩,奈何這丫頭靈活的像只兔子,根本搶不到手。
正在這時,一個身穿西服的人擠了進來,說道:“小丫頭,你手上的玉牌給我看看。”
茶小泥毫不猶豫的就拿給了那個人。何律臉都綠了,這麼重要的東西,要是他們兩個拿着跑了怎麼辦,自己把命賠了都賠不起乾悅。他連忙上去,笑着說道:“兄弟,這東西我們不賣,是我妹妹鬧着玩的。”
沒想到那人卻是不屑一笑,道:“不賣,恐怕還由不得你了。”
一看這人這麼橫,茶小泥卻不高興了,她一下子從那人手裡搶回玉牌,道:“這東西是我們的,我們想賣就賣,不想賣就不賣,光天化日,難道你還想強買強賣不成?”
“哼!你的?未必吧!這東西是我們天一集團的印信之一,怎麼會成爲你們的?分明是你們偷來的。我奉勸你們一句,乖乖跟我回去見我們老大,否則立刻把你們送到警察局。”
一聽天一集團四個字,何律早心花怒放了,心想這也行,還真讓茶小泥瞎貓碰到死耗子了。他連忙把茶小泥拉到身後,笑着說道:“大哥你冷靜冷靜,聽我解釋。這玉牌雖然的確不屬於我,但卻是乾悅助理親手交給我的,不信你看,後面還有她的名字。”
“什麼?乾總給你的?”那人半點不信:“小子,乾總是什麼人物,別說我,我們老大也是幾百年才見一次,她會給你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別解釋,這就是你偷的!”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你沒見過就一定別人也沒見過麼?你沒有女朋友,就一定別人也沒有嗎?”茶小泥又竄到何律的前面,針鋒相對的說道。
那人明顯是被傷到了痛處,憋紅了臉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只好吼道:“少廢話,你跟不跟我走,不走我現在就送你去警察局。”
“去就去,誰怕誰啊。”茶小泥也挺起胸膛,毫不示弱。
一邊,何律卻早已經無奈到極點。茶小泥這丫頭,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樣子,看來有空真得好好的教育教育她。這西裝人也是的,看上去相貌堂堂,卻一點都不講理,天一集團怎麼會招這種人進來,有機會一定要給乾悅提一下意見,能力固然重要,素質也很重要。
眼看茶小泥和那人都快要打起來了,何律正想上前說話,忽聽得人羣中有人喝道:“都別吵了。”話一出口,那西裝男子立刻便乖乖的住了口。這時,一個身穿白色休閒裝的年輕的男子從人羣中擠了進來,他瞪了一眼西裝男,那人連忙後退了幾步,臉上帶着幾分尊敬。不用說,這應該就是他口中的老大。他走到何律跟前,很恭敬的朝他彎了下腰,說道:“對不起,先生,我是天一基站負責人白羽,文虎新來不久,不懂分寸,您千萬別和他見怪。”
一看這年輕人還比較有禮貌,的確有老大的風範。何律也笑了笑,道:“沒事,我也不是記仇的人。”
“那就好,那就麻煩先生跟我先去基站一下吧,乾總玉牌的事情事關重大,所以還是弄清楚爲好,只要證明您所說是真,您有什麼需要,我們定會不遺餘力的幫您。”
好吧,還是沒相信自個兒,何律真不明白,自己就這麼沒有可信度麼。他深呼一口氣,壓着心中的不快道:“這樣吧,您要不信,可以給集團打個電話,求證一下,看是不是有個叫何律拿着乾總的玉牌。”
“就算是,誰知道你是不是何律?玉牌都偷得到,身份造假豈不是更簡單?”那叫文虎的人不屑的說道。
“我說大個兒,你有完沒完。我哥哥跟你們講這麼多話是給你面子,你別以爲他好欺負,惹怒他一個電話打給乾悅,你們統統吃不了兜着走。”茶小泥又竄了出來,叉着腰,理直氣壯的喊道。
何律讚許的朝他點了點頭,她說的話,也是自己想說的。
這白羽一看到茶小泥,先是一愣,但緊接着,臉色卻刷的變了。幾秒鐘後,他再次朝何律和茶小泥每人深深的一鞠躬,極爲尊敬的說道:“對不起何先生,是我們的不對,您有什麼需求,我這就讓文虎去辦。”
啊?何律一愣,這態度也變的太快了吧,難道真怕自己去找乾悅告他們?天地良心,自己可真沒有過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