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功敗垂成
沈月晞詢問過華大夫後，這才明白了事情經過。
起初賈將軍抓到他們，確實是非常兇惡。但華大夫身爲良醫，一眼就看出了賈將軍已經染病。和賈將軍說了，賈將軍還不信，覺得自己身體健康不可能生病。華大夫指出他已顯露出的一些症狀，賈將軍這纔信了。
信了之後賈將軍哀求華大夫爲他治療，華大夫說藥方只有沈月晞纔有。
沈月晞心下了然，這幫人總和生病的犰狳混在一起，估計不少人都已得了麻風病而不自知。這個病有潛伏期，看着沒事一樣，實際已經得病了。
她搖身一變，從被追殺的人變成了大夫。
村子裡的軍士紛紛來請華大夫診斷。結果發現有一半的人已被麻風桿菌傳染。只是還在潛伏期。
知道自己以後要變成惡鬼般模樣，不但賈將軍哀求她，連染病的軍士也都跪了一地。
沈月晞本不打算給他們治療。這些人明知道是在害人還不收手，得病了也是活該。轉念一想，對方有上百人，若是拒絕他們，萬一他們發怒動粗，自己這邊可擋不住。
拉過羌林私下一商量，羌林也贊同先安撫住這批人。
沈月晞好言安慰賈將軍，說她手頭也沒有藥方，必須要回永威才能配藥，不知賈將軍願意不願意同行。
“就是啊，我也不知道大將軍是怎麼想的。”賈將軍附和道，“只是大將軍有軍令，我不敢不照做啊。”
“反正朧升鎮有吃的，我們天黑前就能趕到，”沈月晞對李菀道，“在那裡歇息一夜再啓程。”
“大概多久能治好？”賈將軍還是不放心。
李菀吃驚地擡起頭來：“太殘忍了。他們怎麼能這麼狠？”
“大將軍是怎麼想的，”陌生男子道，“我們靖州大軍即將掃平西涼，還送什麼犰狳。”
戰火將起，首先遭殃的就是毫無反抗之力的普通百姓。若是天下一統，沒有這些藩王割據。也許這世間就不會那麼混亂了。
沈月晞心下一震，這話聽着就不吉利。
沈月晞和賈將軍都驚異地回頭向南方看去。
馬匹嘶鳴聲在車廂外響起，跟着是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賈將軍，你們不去和大軍匯合，爲何獨自行動？”
馬車急急地趕了一程。在天黑前趕到了朧升鎮。
一百名靖州騎兵護送着馬車啓程，往朧升鎮方向行去。
大家收拾行裝，反正蕭凱也不允許賈將軍回去，大家不去南面和大軍匯合了，跟着沈月晞一起去永威。
賈將軍呵呵笑道：“原來是張將軍，世子殿下不是命我在此做事麼。他……他又來了密令，吩咐我去永威給西涼王世子再送一批犰狳。”
“哎，張將軍等等，”賈將軍大聲喚住，“你們這麼多騎兵，是要去哪裡？莫非是要偷襲永威城麼？”
她見到李夫人後，母女倆抱頭哭了一場。沈月晞當時正忙着應對賈將軍和那些染病的軍士，也沒顧得上和她們母女說話。
說完，張將軍不由分說一揮手：“來五百騎兵，護送賈將軍一行回去和大軍匯合。”
清理乾淨？
沈月晞在馬車裡聽到外面蹄聲隆隆，地面顫抖，也不知道有多少騎兵從他們旁邊掠過。再看李夫人和李菀，倆人又抱在一起做埋頭鴕鳥去了。而華大夫則低着頭，滿臉愁容。
沈月晞看得多了，也能理解。只是心下有些難過。
“靖州軍此次是走的奇襲的路線。若是讓西涼軍知道，就失去了意義。”羌林嘆氣道，“戰爭爲了勝利，本來就是不擇手段的。”
“我們不如快些走，”賈將軍催促道，“你們在馬車裡又不冷，幹嘛還要歇息。我們這些人都騎在馬上也沒嫌冷。”
現在李菀情緒安定下來，立刻就又想吃東西了。
沈月晞見他支支吾吾，便又到車廂另一頭問羌林此話是何意。羌林低聲道：“他們要將朧升鎮的人趕盡殺絕。”
“賈將軍你在說笑嗎，”陌生男子的聲音在遠處傳來，“我們騎兵怎能攻城。我們是奉主帥之令，先將前方城鎮清理乾淨，以防有人給西涼軍報信。”
“沈夫人，是大將軍的騎兵來了。”賈將軍看着南方泛起的煙塵。
沈月晞知道現在只能先跟着靖州騎兵走，再見機行事。便喚過賈將軍來和他說了自己的意思。
沈月晞明白他的心思，加入西涼，就意味着要對抗蕭凱的大軍。他們只想自保。
賈將軍不敢回答，催促道：“我們還是快走吧。”
這個賈將軍撒謊都撒不利索，萬一讓對方看出他們的真實用意就麻煩了。
剛和賈將軍說完，羌林拍馬追過來，語氣緊張地道：“主子，後面有靖州騎兵追來。”
“混賬，我是受了大將軍的軍令。”賈將軍咆哮道，“延誤了軍令，你擔當得起嗎？”
他們這撥人護送馬車，速度並不快，靖州騎兵全速奔馳，很快便追上了他們。
“七到十四天就可以治好，最遲一個月。”沈月晞回頭和華大夫對了一下世間。有治療梅普重症的經驗，她對這些還在潛伏期的病人有十足的把握。
沈月晞心中一緊。
“我已經讓軍士先帶着犰狳去了，我這邊……纔出發。”賈將軍竭力支撐。
“既然是大將軍軍令，那你們便行，張某就先告辭。”
沈月晞清楚他是着急讓她給他治病，才這麼催促。但當下要安撫這幫人，便隨口答應道：
“將軍這麼着急，那我們買些吃的帶在路上吃好了。”
“我還沒吃東西，到了朧升鎮我們歇息一下。”李菀插嘴。
曾經熱熱鬧鬧的朧升鎮已空無一人，變成了一個死鎮。各種雜物散落冷清的街道。倒處都是雜亂的馬蹄印和血跡。
沈月晞也深有同感。
蹄聲響起，向前方漸漸小了。
“那你的犰狳呢？我怎麼沒看見？”陌生男子道。
在車裡的衆人聽了，都做聲不得。
“賈將軍，對不住了。”張將軍在馬上拱手道，“剛剛接到主帥將令，爲了確保沒有人去給西涼軍通風報信，所有人等一概不許通過這裡。”
得病的軍士也深有同感，他們的病只有沈月晞能治，不跟着沈月晞走也不行。
不用羌林說，他們也都感覺到了地面隱隱的震動。
只要回到永威，有西涼軍隊保護他們，這點人就沒威脅了。
“沈夫人，你也知道我們靖州二十萬大軍已經過來，”賈將軍騎着馬跟在馬車邊，對沈月晞道，“我們這撥人並不想加入西涼。你給我們治好病，我們就離開。”
“去，怎麼不去，”賈將軍跳起來指着南方痛罵，“蕭凱你個龜兒子，我在這裡受苦受累兩年多，什麼賞賜都沒有，還讓我也得了病……老子算是看透你了。”
誰知剛出了鎮子，車隊便被一支騎兵攔住。爲首的還是之前那位張將軍。
“靖州騎兵？”
待張將軍統帥靖州騎兵離開，沈月晞打開車窗，對賈將軍道：“那個張將軍說的清理是什麼意思？”
沈月晞不想看這些殘忍的事情，便催促馬車快點離開此地。
“咱們靖州二十萬大軍同樣是受大將軍軍令進攻西涼，”張將軍道，“相信將軍你也是分得清二十萬軍隊和一車犰狳比起來哪個更重要。主帥有令在此，張某得罪了。”
她對賈將軍道：“將軍，我明白你們的想法。到了永威，你們也不必進城，自行尋一個住處，我配製好了藥便讓人給你們送去。”
賈將軍還不服氣，抱怨道：“大將軍若是知道了，張將軍你要負責。可不是我抗命。”
正在爭辯，有名軍士跑來：“張將軍，有一支西涼騎兵殺來！”
“怎麼可能，我們居然被發現了……快去迎敵！”
趁靖州騎兵慌亂，沈月晞的車隊立刻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