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鬼使神差
張鬆受了賢妃梅黛的密信，令他連夜快馬加鞭，送到世子梅普手中。
賢妃梅黛吩咐過，此信十萬火急，關係重大，可保西涼。
他雖是武將，但也能聽得出賢妃話中之意。上了馬出城後一路向西狂奔，到天亮又在驛站花錢買了一匹好馬，連早飯都在馬上吃。跑了一整夜加一上午，直到中午進了涼州地界，他才鬆了口氣。
從路人口中得知，蕭濯此時正和靖州軍對峙，並不在樂山。而他的夫人沈月晞在樂山無事，回小崗村去不知道忙什麼。而邱離明和宋臻等人，都在樂山北面的南屏城。
之前他派刺客刺殺蕭濯不成，倉皇逃出。如今再回來，可能會阻礙他的人卻都不在樂山，現在正是把這封密信送給世子殿下的絕好時機。
縱馬疾馳了這麼久，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扛不住。他在路邊一座茶棚旁邊停下馬，打算喝口茶潤潤冒煙的嗓子。
喝了一碗茶，他感覺精神頭足了，正在付店家錢，道上馬蹄驟響，數十匹快馬在茶棚前掠過。馬上的人似乎頗爲着急，連聲吆喝。引得正在飲茶的客人們紛紛側目。
張鬆一驚，下意識地問道：“他們是幹什麼的？”
店夥計笑道：“軍爺不要在意，這年頭是常有的事。”
如今兵荒馬亂的，北面西戎入侵，南面靖州軍大舉進攻。涼州是個是非之地，大家早都見怪不怪了。
自己沒功夫和他掰扯，劈手一把又將銀子奪了回來。
吳明資氣得差點想給他一腳，但想到對方就是個鄉下窮漢，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茶棚內衆人都被門口那具無頭屍體嚇得不輕，躲櫃檯的躲櫃檯，縮桌子的縮桌子。沒一個肯出來的。
吳明資將他的手甩掉，起身對旁邊的手下道：“割下頭顱，陛下要。”
茶棚內的路人看到了這個場景，都紛紛驚叫閃躲，一時間桌翻椅倒，亂成一團。
吳明資這才放下心來，問道：“齊王世子的軍隊目前在何處？”
“衆人莫慌。御前侍衛統領吳明資奉旨擊殺逆賊，與爾等無關。”
他讓侍衛去做這些事，自己則走到一旁將布包打開。
正在恐慌，一位侍衛提了個染血包袱來到他近前道：“吳統領，已把張鬆頭顱割下。我們現在回京去向陛下覆命嗎？”
若是帶信回去，永德帝見他拆開信看過，那肯定是人頭落地根本沒商量。若是將信燒燬呢，永德帝要的話自己交不了差，估計還是沒命。帶着信逃走，永德帝肯定派人追殺到天涯海角。自己可沒蕭濯那兩下子。
那數十人縱馬來到茶棚跟前，爲首的高聲喊道：
接了銀子，那窮漢樂得眼睛都迷成一條縫，正把銀子放在嘴邊，張口去咬來驗真僞，聽到吳明資問話，愣神道：“棋王獅子？那是什麼獅子，沒聽過。”
看來要保住自己這條小命，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店主見不可躲，只得哆哆嗦嗦出來道：“官爺有何吩咐？”
裡面是一封密信，蓋着火漆。
鬼使神差，他拆開火漆，打開信件。
“你答上了嗎！”吳明資實在忍不住，一腳將他踹回茶棚裡，喊道，“店主呢，店主出來答話。”
侍衛們領命離去。
店主點頭似雞叨米：“知道知道。小人在此開店，天南地北的消息都熟悉得很，官爺儘管問。”
他終於明白昨夜爲何陛下殺掉了那麼多宮女，八成賢妃現在也已經被殺了。他要是回去的話，是不是也得死？
這還用問，賢妃都活不下去，他還能活。
他剛要將布包打開，張鬆忽然擡起手來，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腕。
這個秘密太重大了。
安撫了衆人後，吳明資跳下馬來，走向躺在地上，身上插了數支羽箭的張鬆。
張鬆尚未斷氣，口鼻出血，有出氣沒進氣地在那裡等死。吳明資先仔細翻了一下。找到些銀兩，還有一個包得密密的布包，並沒有被箭簇破壞。應該就是永德帝要求他帶回去的東西。
張鬆遠遠看見爲首的人正張弓搭箭，而茶棚外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並無他人在旁。不禁心下大驚，對方目標是自己。
他真想給自己兩記耳光。手怎麼這麼欠，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這條小命要交代了。
到底是什麼內容，才讓陛下如此在意，賢妃如此上心，垂死的張鬆都要來阻止他？
一旦打開，陛下肯定會知道。不打開的話，又心癢難熬。總覺得這裡有一個巨大的秘密。
沒想到這個張鬆跑得還挺快，居然直接跑進了涼州地界。可惜他不是蕭濯，當初蕭濯能從他的追擊下逃得性命，害得他爲了保命想盡辦法。如今這個張鬆要是再逃掉，那他真得自裁以謝陛下了。
他將信仔細地摺好收在懷中，來到茶棚前對店內衆人道：“你們哪個出來一下，官爺要打聽個事。”
“齊王世子知道嗎？”
遠處那數十匹坐騎不知爲何停住了，紛紛向這邊馳回。
吳明資咳嗽了一聲，對侍衛道：“你們帶頭顱先回。我實在太累了，要休息一下再追上你們。”
他剛要伸手拔刀，一支羽箭破空飛來，正中他前胸。張鬆搖晃了兩下，忍痛去抓繮繩。又有數十支羽箭飛來，不僅是他，連馬也一併射倒了。
窮漢還不知趣，喊道：“官爺，你不是說答話的就給銀子嘛。”
吳明資從懷內掏出一錠銀子，噹噹地在旁邊的柱子上磕了兩下，說道：
“誰出來答話，這錠銀子就歸誰。”
永德帝吩咐過，無論是什麼信，他都不可以查看。他本來也是不打算看的。但不知道爲何，他看到了信的瞬間，突然產生了拆開看的念頭。
吳明資將信拿在手中，左右爲難。
人爲財死，見了那錠白花花的銀子，立刻有一個膽子大的窮漢從桌子底下鑽出來，舉手道：“官爺，小人來，讓小人來。”
張鬆聽了便不懷疑，起身走出茶棚。
讀完信後，吳明資差點就變成方纔的張鬆，嘴裡光出氣沒進氣，整個人宛如被雨水淋的蛤蟆，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吳明資也不廢話，將銀子拋給他道：“齊王世子的軍隊現在在何處？”
再退一萬步想，就算這封信沒拆，估計永德帝還是要殺他。
“回官爺，年前齊王世子的軍隊一直停在小崗村東邊的東集鎮，後來向西邊又走了。聽說是去南屏城外抗擊西戎。要說齊王世子，那也是條好漢。陛下沒下旨，他也去抗擊蠻族……”
吳明資既然得到了蕭北珩的所在，懶得聽店主在那裡胡說，隨手將銀子拋給店主。
“這錢不白給，你們好生把門口那具屍體埋了，他也算個忠義之士。”
說罷他出門上馬，向西邊揚起一道煙塵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