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明日不再來

剛離開神印森林的邊境,班克斯就毫不吝惜自己的體力和馬匹的壽命,他瘋狂地抽着鞭子,壓低身體夾緊馬腹,他要在天亮之前趕回斯科特,一定要比梅菲斯特快才行!尤利西斯起碼知道了皇儲安菲爾德不在使團中的情報,這有可能導致整個英雄計劃的失敗。雖然班克斯現在還不能確定就是梅菲斯特策劃了之前的所有行動,但他可以肯定,梅菲斯特絕對和兩起刺殺脫不了干係!蹄聲陣陣策馬飛奔,沿路的石子被震飛,花草被踐踏,流水飛濺四地,馬上人的眼神沉着堅韌,他的目標明確無疑,也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藍白幻影就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除了光明神,現在還有誰能夠認出這是優柔寡斷的小班克斯?

他還記得獨角獸三處處長弗蘭在看過自己最初的計劃後,低頭輕嘆,良久不語。當他把計劃書還給班克斯的時候,上面被劃了一個大大的紅叉。弗蘭惋惜地看着班克斯,這個年輕人聰慧、敏感、沉得下心,有自己的想法,卻終究難成大事。因爲他不明白人不可能完全掌控所有的可能性,那是神明才做得到事情!

計劃本身是可行的,如果只是限於在紙上的話。班克斯的計劃說起來相當簡單,肅清國內,迷惑國外。可具體實施起來卻是困難重重!先說國外,班克斯設想把薩拉斯特使團分爲三隊,分不同時段、不同方向前往目的地。皇儲殿下被安排在第二車隊,然後通過線人恰到好處地把這個情報散佈出去。不合常理的車隊安排和皇儲在使團的情報結合在一起會有什麼效果?暗中的敵人必然會忍不住出手試探。然後就是皇儲受傷的消息傳出。那皇儲是迅速回國還是隨隊繼續出使薩拉斯特?撤回利維坦加強防護是明智之舉,繼續前往到薩拉斯特這個世界上最完全的地方也沒有錯,至於皇儲殿下選擇了哪個方案呢,無論猜測哪個敵人都會猜錯!因爲皇儲殿下壓根就不在車隊中,他就沒打算離開斯科特。只要使團一天在薩拉斯特,潛伏在利維坦之外的敵人就一天不能確認皇儲的消息,這樣就達到了迷惑的效果。然後就是國內了,誰在皇儲遇刺受傷的消息傳出後有所動作,誰就是隱藏在利維坦內的敵人!保證皇帝和皇儲的安全,肅清異動的勢力,這既需要有敏銳的觀察力,也需要決絕的魄力。此人選無疑只能是獨角獸代理局長愛默生伯爵!

若計劃成功實行,潛在暗中的殺手就會迫不及待地暴露自己。要想魚自己上鉤,魚餌就得又肥又美!班克斯把皇帝和皇儲的安危放在了賭桌上,這個小傢伙是想幹什麼?賭博講究個你情我願,有誰會允許別人把自己的籌碼扔到臺上?如果皇儲在車隊的消息沒有迷惑敵人的視線,如果敵人忍住了試探的慾望,如果皇儲在斯科特的消息暴露了出去,如果國內的情況超出了帝國的承受能力,如果皇帝或皇儲有所不測……最好的情況就是打草驚蛇,暴露底牌,提前決戰!最差的結果……弗蘭不敢想,也不願去想。所以與其讓這種計劃通過,不如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當弗蘭在計劃書上畫叉的時候,班克斯也鬆了口氣,他只管提出建議,通不通過那是上面的事情。他也知道這個計劃的風險,但如若順利,成果同樣豐厚,在理論上。

愛默生伯爵翻閱着幾份都劃了叉的計劃書,然後把班克斯的計劃抽了出來,其他的都進了垃圾桶。“這份計劃很意思,不應該打差。”代理局長的指節點了點木桌,發出清脆的聲響。

弗蘭上前同他的頂頭上司解釋,“大人,這份計劃容錯率太低,風險太大了。”如果意見不合,就要據以力爭,這也是號稱獨角獸大腦的價值所在。

“計劃的國內部分由我實行。至於國外的部分,班克斯,你有信心嗎?”伯爵大人並不在意屬下的擔憂,他有他自己的判斷。

正當班克斯還在猶豫要不要回答的時候,愛默生伯爵已經開始動手修改計劃草案了,他一邊在紙上做着註腳,一邊朝班克斯揮了揮手,“你來當這個計劃國外部分的負責人,做好和使團一起去薩拉斯特的準備。就這樣,都散了吧。弗蘭,你留一下。”

“對了,班克斯,按照慣例,計劃的起草者有權爲計劃取名字,想好了嗎?”伯爵大人叫住了轉身而去的班克斯。

“大人,就叫‘英雄計劃’吧。”班克斯不假思索地說出這個名字,他知道獨角獸配得上英雄的名號。

弗蘭撇了撇嘴,在他的印象中,古洛曼神話中的英雄大多以悲劇收場。

班克斯退出門外後還能聽見門內的弗蘭急切地想勸說代理局長放棄這個計劃,他暗恨自己爲什麼不像亞當那樣說說廢話就好了,偏要賣弄一番,這下辦公室坐不成了,還有大量的功課要做,心生惱意的班克斯甚至期望弗蘭能讓伯爵大人改變主意。

幾個小時後,英雄計劃開始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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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厲響破空而過,馬發出痛苦地悲鳴,然後噴涌着鮮血失去重心摔倒在地,班克斯被強大的慣性甩了出去,在草地上拉出一長條印記倒地不起。遠處一顆粗壯的樹上,一個手執弓弩,身着綠色制服的軍人打出人無恙的手語。看到手語的莫妮亞鬆了口氣,示意一隊青鳥前去“回收”戰利品。

“要去打個招呼嗎?莫妮亞身後一個青鳥目光炯炯有神,彷彿夜晚出來覓食的貓頭鷹。

莫妮亞挑了挑眉毛,“當然要!把傢伙亮出來!”身後便傳出一片金屬摩擦的聲音。莫妮亞的長腿沒幾步就跨到班克斯身旁。此時另一隊黑衣軍人也朝班克斯走來,爲首的正是梅菲斯特的大統領尤利西斯。他看到青鳥後遙遙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女士優先,而後便率隊離開了。

莫妮亞目送梅菲斯特離開後,神色複雜地看着不省人事的班克斯,嘆了口氣,叫“貓頭鷹”把他扛在肩上,回到薩拉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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