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1
白玉鸞這第一筆工作十分簡單,除了通報和被昭儀潑了一瓶油,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做。
龍嘯桐幾乎是一進昭儀的屋子連話都沒說幾句就直奔主題了。
省去了白玉鸞跟在身旁的尷尬。
白玉鸞甚至懷疑龍嘯桐有沒有看清這位昭儀嬪妃長個什麼樣子。
第二天是朝日,白玉鸞本是猶豫要不要去叫早,猶豫了好久,腦中不斷浮現他和那個女人在牀上的各種不堪畫面,每次手指觸碰到門就縮了回來。
白玉鸞自嘲的笑笑,原來捉姦比攻城還要難。
就在她糾葛復糾葛的時候,龍嘯桐自己出來了,已經穿戴整齊。
最美好的,莫過於他身邊沒有跟着那個女人。
“玉鸞。”
龍嘯桐在白玉鸞還在發呆的時候輕輕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雖然只是沾滿了油漬的面具。但是不知爲何,白玉鸞卻好像能夠感覺到他嘴脣的溫度。
一樣那麼灼人。
“陛下,您在何處用膳?”
白玉鸞迅速把自己的七魂六魄招了回來,公事公辦的說。
“你跟我來。”
白玉鸞就這麼被龍嘯桐一手拉走,昭儀屋子的門都沒有來的及關。
兩人在清晨的後宮屋頂如入無人之地般行走,一前一後,手牽着手。
從後宮一路飛奔到前殿。
“陛下,前殿尊貴,還是不要踩了吧。”
“怕什麼,我是龍,你是鳳,踩踩它的破琉璃瓦,是給它面子。”龍嘯桐看着白玉鸞還在猶豫不決,突然一下子把她抱了起來。
“你幹什麼,放我下來!”
即使是戴了面具,龍嘯桐也知道這丫頭在臉紅。
“你可以喊得更大聲些,看看柳長風那些愚蠢的部下能不能聽到?”
這一招果然好使,白玉鸞不叫了,老老實實待在龍嘯桐懷中。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反而尷尬起來。
龍嘯桐又湊上來,白玉鸞別過頭去,“別碰我,全是油。”
“讓我看看這裡有沒有。”說罷,一個吻,白玉鸞覺得自己的嘴脣都被咬了進去,鼻尖和他的撞在一起,彼此的呼吸都聽得到。
“聽說這個精油是用來吸引男人的,昭儀做的不錯,你現在就很吸引我。”
白玉鸞聽到昭儀的名字,沉浸在小女人思維中的大腦頓時跳回到作戰的模式中來,從溫柔的小貓又變回來母豹子,既然不能用喊的,於是動武,龍嘯桐也識趣的很,和玉將軍近身搏鬥沒什麼好果子吃的。
白玉鸞掙扎出來,退後三步,整整衣衫,扶正了面具。
“無聊。”
“吃醋了?”龍嘯桐卻笑的很歡。白玉鸞瞟了他一眼,“打我入宮那天起,對你這個色胚皇帝就沒抱什麼期望。”
“你以爲我真的願意去抱那個昭儀嗎?”龍嘯桐認真的說,“我看着她看到的是靖南王,你說我抱着一個花甲的老頭,犧牲多大?”
一番話說的白玉鸞終於展開笑顏。
“我知道你昨日沒有讓我進屋,今早又自己起來,都是爲了我。”白玉鸞看着龍嘯桐,“我這個捲簾人不夠稱職,居然想和屋裡的娘娘搶皇帝——”
“你說什麼——”
“我,我說我不夠稱職——”
“下一句。”龍嘯桐露出孩子般興奮的表情,白玉鸞臉越發發燙,“想和屋裡的娘娘搶皇帝——”
“玉鸞,你終於承認,你心裡也有我。”
看着龍嘯桐說的如此認真,白玉鸞突然渾身一抽。
這是怎麼了,什麼都不對了。
我愛上了皇上。
在我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
我會吃醋,我會嫉妒,我會開始耍性子,我開始不是玉將軍。
白玉鸞怔怔的看着龍嘯桐。“你做了這麼多,只是爲了逼迫我,面對我的內心?”
“不僅如此,還有——”龍嘯桐停了一下,“我要你知道,雖然我愛你,我卻不能只有你一個女人。”
沒錯,誰叫他是皇上。
兩人站在清晨皇宮的屋頂,相視無言,金紅的朝陽正是燦爛。
如同當日小鎮相逢時燦爛的日落。
“今晚落寢避月闕,我去前朝,你可以去後宮了。”
龍嘯桐說,“如果你還一如既往的信我,那記住我的話,你不是我唯一的女人,卻是我最愛的那個。”
不是唯一,卻是最愛。
這話從天子嘴裡說出,她是否該受寵若驚。
可是爲何卻如此心寒。
雖然知道這是事實。
他去上朝了,讓她去通知另外一個女人今晚和他上牀…
天理何存啊!
白玉鸞覺得,入宮後自己不淡定了,一點點小事都能讓她無名之火往上衝。
回到冷宮洗了個澡,把油漬弄乾淨,嘆了口氣,還是得穿着那千年不變的盔甲,平生第一次,突然想到如果自己穿上昭儀那種酥胸半露的粉紅色霓裳會是怎樣——
光是這麼一想就渾身發抖,不可想不可想。
估計韓若生陳江看到了會風中凌亂吧。
不可想不可想。
入宮之後其實她的活動範圍很有限,就是葬雪宮、殤花閣和冷宮三點一線。認識的也不外乎是那幾個人。
這個梅妃,除了初進宮被她的婢女擺了一道,就再無交集。
相比身在明處的珍妃,這個沒有任何根系的梅妃也許更加要提防——
提防?白玉鸞再一想自己爲何會用這個詞,又一次抽了,完了,現在越來越朝皇后的思維發展了。
這豈不是讓龍嘯桐佔了大便宜了!
憤憤不平中,帶着卷軸捂得嚴嚴實實的白玉鸞就出了門,雖說還有一整個白天,但是她卻很想早點看看這位梅妃是何許人也。
剛剛纔起牀的琉璃看見一夜沒睡的白玉鸞又要出門,懶洋洋的說了句
將軍,見了梅妃您要特別小心。
這一句讓白玉鸞更加不安了。
進了避月闕卻不似想象中熱鬧,殤花閣向來都是大小嬪妃來來往往,這避月闕卻好像冷宮般冷清,宮女出入都好像白玉鸞是空氣一般。
還是說是她在夢遊仙境?
見到梅妃的第一面,不知爲何會想起傳說故事中的嫦娥。
幾乎是素顏的梅妃,反而有一種羽化成仙的味道,難怪龍嘯桐會喜歡。
這樣的女人,幾乎是每一個男人的夢想。
怪不得她不靠任何家事背景,就能做到貴妃的位子上來。
“坐。”梅妃開了口,並不是很甜美的聲音,反而有點冰冷,“玉貴妃。”
落難後她的稱謂大抵上有兩種,溫和派一般叫她“將軍”,激進派一般叫她“喂”“你”。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叫她玉貴妃,在她被連降五級之後。
“罪臣早已不是貴妃,”白玉鸞格外小心措辭,“娘娘莫要取笑。”
“你早晚會回去葬雪宮的。”梅妃眯起眼睛,打量着白玉鸞,“可惜,我送給你的婢女你不要,她可是比琉璃要激靈一些,這宮裡的事,交代的也清楚。”
“多謝娘娘美意,玉鸞剛入宮就是娘娘的人給我引得道。”
“不怪你,是她話多。”梅妃一笑,“其實有些事,說多了反而壞事。”
“娘娘高見。”
所謂高手過招,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不過幾分鐘,這梅妃的本事,白玉鸞就領教到了。
“我今天來——”
“嘯桐今晚過來是麼?”
白玉鸞一愣。除了自己,似乎沒有聽過別的女人叫他嘯桐,這一叫,比任何說明都有力。突然想起,他的那句,“你不是我唯一的女人。”
梅妃看他愣住了,說,“我跟在他身邊十年了。”
十年,那是怎樣的一段感情。
白玉鸞越發心裡不是滋味。梅妃看在眼裡,“很多人傳你是他的眼線,我本是也這麼覺得,現在見了玉貴妃本人,才明白,你們根本不是君臣,而是戀人。”
說的如此風輕雲淡。
這一天白玉鸞的主旋律就是發愣。
“我能在他身邊十年,也就意味着,我已接受了他的全部,接受了他不可能只有我一個女人,甚至可以接受他身邊有個男人。”梅妃慢悠悠的坐下來,“幸好,你不是令我太討厭。”
“梅妃娘娘如此冰雪聰明,怪不得深得君心。”
“玉貴妃,戰場上你懂得多,後宮你懂的卻不多。其實,在男人面前太能幹太聰明,並不是一件好事。”梅妃走近他,竟然用手指撫摸上他的面具,“嘯桐早晚會厭倦你的,但是早晚會再想起你,想起你的時候若是楚楚可人等着他回來的樣子,那他便回來。否則,這一輩子,你都要守着回憶過下去了。只可惜,你是個男人。”
白玉鸞知道,梅妃會在自己面前說這一切,是因爲她是“男人”,一個不會威脅她“皇后之路”的男人。
“有句話,你比我明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白玉鸞看着這位長得超凡脫俗卻深諳世事的梅妃,說,“陛下今晚會來,請您好好準備。”
從避月闕出來,白玉鸞在捲簾人手冊寫下了第二句話:
在聰明人面前要糊塗,在糊塗人面前要聰明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你在閱讀本卷時,出現以下任何一種心理反感情緒:
(1)小玉玉被虐的太慘了,皇帝了不起啊,你給老孃去死
(2)女人是男人的附屬,有了愛情沒了尊嚴
(3)男人要專一,這皇帝就是一種馬
請直接跳過本卷,如果你還是不能忍,請直接跳到第六卷
本卷的存在,是爲了日後人物的轉變服務的。
您砸磚,我理解,我支持,我心疼。
但是砸磚後直接走人的,請恕本鵝要撓牆了。無論你是理解本卷的設置也好,覺得氣憤也罷,請多給一點面子,浪費半個小時賞臉看下去吧。如果你能耐心讀到第六卷,你的看法也許會有所改變。
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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