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迴繞在耳旁,迦蘭納睜開眼睛看着微笑着的吟遊詩人——不能不承認,半路出道的自己與攝魂之歌之間那不可逾越的距離。

“你怎麼知道的?”

迦蘭納直接挑明瞭話題,對方的突然來訪意味着一些事情已經泄露出去。來者不善,她小心地提防起攝魂之歌的每一個動作。

“我知道你一定會問的!”暗夜精靈輕輕地笑着,彷彿剛纔的演奏已經令她走出了悶悶不樂的低谷一般。她從自己的身上摸出了一個黃銅徽章,“我和威利一樣,都是肖爾的手下。”

“威利……他在哪裡?”

“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完成,由我接替他。”暗夜精靈依舊微笑着,“請直接叫我萊莉。”

萊莉靜靜地聆聽着迦蘭納的敘述……對一些事情的敏銳嗅覺讓她抓住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收穫。

“你是說……那個傢伙曾經對你動手動腳的?”

“沒有……只是……上衣的扣子被解開了一個……”

“上衣……能夠告訴我你醒來的時候是保持怎樣的睡姿嗎?”看到萊莉若有所思的詢問,她再一次點燃了希望的火光。按照萊莉的要求,她開始回憶,並配合她的思路演示了自己的睡姿。

“看來肖爾的確沒有判斷錯……對方的身長的確是個侏儒。”

喃喃自語着,她轉身走出了房門,沿着下山的路消失在夜色中。留下了自己的全部行禮和一臉疑惑的迦蘭納。

“布瑞安娜夫人,很抱歉打擾您的工作。”

已經打烊的旅店,老闆娘正招呼着侍者收拾一樓的酒館。萊莉徑直走了進來,氣喘吁吁的聲音斷斷續續。

“請問有什麼吩咐嗎?尊敬的萊莉小姐。”

“湖畔鎮最近一個月有多少侏儒到過您的酒館?”

“侏儒?萊莉小姐……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給您。”布瑞安納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萊莉彷彿看到一個守財奴的眼睛盯着自己,一些不太好的感覺刺激着她的神經。

“需要多少……”暗夜精靈的聲音彷彿被壓抑到了極限,尖細的字母一個個從她的嘴裡擠了出來。

“一個金幣。”

“明天?”她稍微感到輕鬆了一些,發促了很輕的籲聲。

“也許,最遲後天——”

老闆娘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她似乎在等待着一個更加滿意的答覆。

“就這樣吧……”

在布瑞安娜略有失望的目光注視下,萊莉從癟下去的錢袋裡掏出了酬金放到了一邊的桌子上。

“這裡還有很多小道消息,有沒有興趣?”

“暫時沒有,謝謝。”她轉身上樓,將自己關進了屋子。

夜色下的獅王之傲旅店熄滅了一樓的最後一盞燈,打烊時間之後也只有幾個醉醺醺的身體東倒西歪地躺在地板上無人問津。當然,如果不是因爲老主顧的面子,侍從們倒是很樂意將他們毫不留情地丟到路上去。

“看來我得告辭了,維克多。”

角落中的房間傳來了侏儒特有的尖細嗓音,在這睡覺的時間格外刺耳。

“難道你就不能小聲一點嗎?莫多克!早晚這樁划算的交易會敗在你的口中!”

維克多·金尺抓住了那個比自己矮上一點的黑色影子,咬牙切齒地低聲吼着,“別忘記你給我的許諾!一座莊園與惡魔之擊,還有藏寶海灣海灣五萬金幣的保險箱鑰匙!如果少了任何一件我都不會將東西給你!”

“你……放手!”

維克多無視掉那個掙扎的嗓音,將掐在喉嚨的手指更加緊了一些。

“記住沒有!”

那個身影被甩到了角落,用手捂住喉嚨激烈地咳嗽着。維克多拍了拍自己的匕首,兇狠的目光盯着他,感到窒息般的痛苦。他掙扎着點了點頭,聲帶幾乎被捏碎的苦楚令他生不如死。

“從你來的路線回去,別留下任何的破綻……我想現在的你還能做到!”

“馬戲團……不……不會——”

“不會忘卻我的慷慨嗎?”維克多壓低聲音冷笑着,“一分鐘之內從我的房間內消失!”

顫慄的侏儒順着繩子滑入了窗下的灌木叢,隨着一陣輕微的譟動消失了行蹤,維克多滿意將自己的身體探出窗外,鉤手翻上了屋頂。

“很不錯的月亮嘛……”他躺在屋檐上靜靜思考着自己即將到來的貴族生活,滿意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皮。“希望月神能夠給於我更好的未來——誰!”

他翻身而起,警覺地嗅着空氣中的味道——哪怕是一點點異常都不會逃過!這是維克多自信的所在,也是他賴以生存的資本。空氣中依然很寧靜,但是他很清楚,有人在不被察覺的地方偷窺着自己!

“好傢伙,還不是一般的難纏!”

維克多原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但是被監視起來的感覺一直沒有消失。甚至當他順着繩子溜到灌木叢中也是如此——他感到很驚訝,但是經驗告訴他,那個影子就潛藏在身後地空氣中。

他將手深入了腰際的袋子,突然向身後拋出——身後的夜幕突然變成一片炫目的光彩。一個眼球狀的影子暴露了蹤跡,匕首的鋒銳俐落地將它刺穿,不屬於這個位面的詭異叫聲讓他感到惡寒。

“可惡的術士,到底在哪裡?”

他突然隱匿了自己的身影,想要幹掉偷窺自己的傢伙,但是着彷彿是一個全套般,忙乎了一個鐘點的他仍舊一無所獲……

“基爾羅格之眼並不能聽到任何聲音,所以……只能大概斷定那個傢伙就是維克多·金尺!”

山頂,氣喘吁吁的偷窺者向帳篷中的另一個存在報告着什麼。而對方只是板着臉,擡起手指制止了他繼續說下去的意圖:

“離開的傢伙是否監控起來了?”

“不要問我,頭……等他回來了你自己問吧!”

看到矮小的傢伙想要離開,他露出了冰冷的微笑:“爲什麼這麼着急走?等他回來不是更好嗎。”

“別……頭,不要再讓我見到他好嗎?我真的會被他幹掉的!”

哭喪着臉的矮個子絕望般癱倒在地上,毫不介意自己的失態。得到滿足的冷麪孔冷笑着,勾了勾手指:

“監獄裡頭還有幾個傢伙沒有招供他們的罪行,交給你了!”

“遵命——頭!”

矮個子突然間充滿了動力,抹着眼淚衝出了帳篷的簾子,拼命地跑入了夜色之中。

“解決了一個。”他喃喃自語着,用羽毛筆在一張紙上寫了些莫名其妙的標記,“這一次輪到暗月馬戲團了嗎?佛塔根的王朝還真算得上是波瀾起伏啊……”

他不再言語,靜靜地等待着另一個傢伙的到來,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