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被中止的鐘聲
現在……自己的靈魂已經飛上天國了嗎？
聽說人在瞬間死亡的那一瞬間是沒有感覺的，所以……現在，自己已經死了嗎？
喬風閉着眼，沉默着。
但，流水的感覺，卻是依舊在臉上浮動。
這就是天國的感覺嗎？
…………不……
這裡……依然是人間！
“譁啊——！”
猛地，喬風從水面中探出頭來，將肺中的空氣全都吐了出來。
在他身邊的月曉和花若見也是先後冒出頭來，貪婪地呼吸着這裡的空氣。
三個人一起擡起頭，看着那本來應該啓動炸彈的初音未來……
現在的她，已經演唱完畢。
再也沒有任何動作的她就那樣微笑着，雙手自然地擺開，站在那裡。
海水已經和那舞臺平行，她的倒影映射在那水面之中，看起來顯得更加的動感，更加的波光粼粼。
“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啊！她爲什麼沒有啓動炸彈？她的歌聲應該會啓動引爆代碼的，一定應該啓動引爆代碼的！”
月曉輕聲叫着。帶着不敢相信的表情，他快速地游回舞臺邊，將那稍稍沾水的筆記本舉起，打開，看着屏幕。
“這不可能……這怎麼能夠可能？！這不可能，這絕對……絕對不可能！”
喬風也是遊了過來，雖然他看不懂那些代碼。但是從月曉臉上的那種驚訝中他也可以分辨出，這場爆炸的危機。現在已經消失了。
“BUG？怎麼可能會有BUG？”
他的雙手顫抖着捧着鍵盤，聲音也是失了真。
“我……這一段代碼……我反覆寫過好幾次！在這之前我也測試過好幾次，每一次……每一次都能夠正常運行的呀？我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的模擬演練，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的反覆驗算！我甚至還專門連接上炸彈進行過實驗，你每一次……你每一次都聽我的話的呀，Miku！你過去的每一次都聽我的話！可爲什麼這一次你沒有爆炸？這一次你竟然沒有聽我的話引爆炸彈？這究竟是爲什麼？”
“爲什麼……爲什麼現在……竟然會出現BUG？”
“爲什麼……你沒有啓動那些炸彈？這究竟是爲什麼？！”
忽明忽暗的燈光，在這寧靜的宴會廳中成爲了唯一的回答。
喬風爬上舞臺，回頭看了一眼對屏幕中的代碼非常奇怪的月曉。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女。
“初音……未來……嗎？”
那少女依舊擺着那個停頓的姿勢，臉上，只有微笑……那最溫柔的微笑。
虛擬偶像只是一連串的代碼……
虛擬偶像只是宅人們自己想象出來的精神寄託……
虛擬偶像根本就不存在……
虛擬偶像沒有人類的情感……
虛擬偶像的所有表情全部都是電腦設計好的，一點都變動不了……
虛擬偶像……
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個虛擬偶像……
喬風，笑了。
他捂着自己的臉。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透過手指的縫隙，他更是驚訝於自己眼前的幻覺。
那原本應該已經停止運作的少女，現在，似乎是對着自己輕輕地點了點頭？
當然，這輕微的點頭可能只是單純的錯覺。事實上，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對不對？
“哈哈……Miku……初音，未來。”
啪。
初音的形象，完完全全地消失。
取而代之的，則是整個天花板全部爆裂，那海水如同倒灌一般。帶着足以讓普通的人類膽寒的力量，直接朝着這間宴會廳中灌了進來！
撲面而落的海水直接將喬風的身體從舞臺上打落。下一秒。他的身體就浮了起來，而那舞臺卻也是完完全全地淹沒在了腳下！
席捲過來的海水就如同兇猛的野獸，將整個天花板完完全全地撕裂！
原本密封的宴會廳一下子就顯得“開朗起來，擡起頭，一些巨大的碎裂鋼塊直接從頭頂向這邊墜落，似乎……要將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埋葬！
人呢？
喬風努力往旁邊挪了一下身子，伸出手在落下的一塊鋼筋上推了一把，身子往旁邊一轉。
他向下望去，在那漆黑的海水中，一些還沒有完全熄滅的燈光就如同深海之中的浮游生物一樣，閃亮着最後的殘餘光芒。
那麼……人呢？！
喬風左右看看，努力瞪大眼睛。
忽然，在那漸漸墜入深淵的亮光之中，出現了一個人影。
花若見？
那個律師現在正在水下不斷地掙扎，一塊巨大的鋼筋壓着他，讓他動彈不得，許許多多的氣泡從他的嘴裡吐出。那張原本帥氣而英俊的臉龐，現在卻是因爲極度的痛苦而扭曲。
等着……支撐住！
喬風鬆動手腳，向着那漸漸化爲黑暗的深淵中衝去。但當另一塊斷裂的船隻殘骸從他的身邊經過之時，他卻是毫不猶豫地抓住了那殘骸，憑藉着其下墜的速度快速衝向下方的花若見。
四周的崩碎，越來越瘋狂。
原本還泛着淡藍色光芒的海洋，現在只剩下了漆黑，與沉默。
殘骸與那宴會地面撞擊產生的聲響化成了聲波，讓花若見的身體往旁邊蕩了一下。他的嘴裡吐出最後一口水泡，雙眼也是開始漸漸發白……
……死……
不，這裡，絕對不能有人死……已經死了太多人了……不應該……再有人死！
喬風雙足一蹬，衝到花若見的身旁，雙手握住他肚子上的那根鋼筋。
肌肉發力，在海水之中，這根巨大的幾乎有着小半個籃球場般大小的鋼筋卻是被直接掀了起來！喬風單手撐住，另一隻手從下面一把抓出這個已經完全沒有動靜的律師，夾在腋下。
月曉呢？
月曉在哪裡？！
他環顧四周，努力想要再看清這個已經完全陷入漆黑的世界。
這裡，就連最後的一點點的光亮也已經消失，只剩下了耳中傳來的那一點不斷轟響的水壓聲。
沒看到他……
不管怎麼找，都沒有看到這個兇手……這個犯下五條命案的兇手……
這個可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