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早了吧娘。”宋相宜神色自然而悠閒。
她看向文氏的笑容溫婉而恭順,活脫脫一枚儀態萬千的大家閨秀:“就算是平安脈也都是婚後一個月以後,嫂嫂這才進門幾天呢。”
宋相宜知道文氏最喜歡看自己的笑容,她也曾經對鏡自照,卻只是單純覺得挺好看的,反倒是煙霞他們兩個硬說她有豔壓羣芳的資格,那種空靈而脫俗的美給人一種瑤臺仙境的感覺。
文氏果然被宋相宜的笑容迷惑了,倒是宋其鳳看到她的笑容,眉頭深深的皺起來:“五娘以後不許這樣子笑。”
啊?宋相宜回不過神來,不能笑的話,難道一直以後哭喪着臉嗎?
宋爹的話莫名其妙,然而宋相宜知道他是不會解釋的,於是乖乖的點頭。
文氏反倒是不以爲然的說:“別聽他的,多笑笑才能更活潑,招人喜歡。”
話題真是越偏越遠了,宋相宜和袁湘湘是指望文氏忘記的,不過宋相若安能讓他們稱心如意。
她捏着帕子擦擦嘴巴,十分淑女的樣子“孃親您不是說給嫂嫂請了御醫嗎?怎麼還沒到了啊。”
文氏這才意識到,她正想吩咐江菱去看看怎回事,丫環連州就進來了:“夫人,王御醫已經來了,在正廳裡,等着您呢。”
剛好大家也都吃好飯了,文氏親密的挽住袁湘湘的手說:“走吧,咱們去看看,娘啊直望着你給咱們宋家填個大胖小子呢。”
宋相宜用眼角的餘光瞄着文氏緊緊拉着湘湘的那雙手,心中明白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終歸還是發生了。
宋其鳳去上朝了,其餘的女眷們都來了正廳,既然御醫來都來了,不如都診個平安脈,求個心安好了,文氏和宋相若,宋相宜都診治過後,輪到袁湘湘了,宋相宜心想只是診個脈,也不用對視說話,應該不打緊吧。
但是當她看到袁湘湘看見王御醫之時的慘白臉色,和王御醫臉上揮之不去的驚訝表情,心中已然拉響警鈴,這中間定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東西,而且不是什麼好事。
宋相宜率先一步搶在袁湘湘的前面說:“王御醫勞煩您了,我嫂嫂性子內秀。”
她一邊說着一邊暗示王御醫切莫多嘴。
儘管王御醫已經是四十不惑的年紀了,可直面這麼一個絕世佳人,心裡絕對是樂意之至,美人總是比較有任性的權利,王御醫自然是點頭附和道:“我自然是曉得了。”
曉得什麼?當然是曉得宋相宜的意思。
袁湘湘吃得好睡得好,脈搏自然是好得不得了,按照王御醫的話就是應指流利圓滑,筋脈張弛有度,小姐您身體康健。
文氏聽到御醫這樣說了,心中明白兒媳婦既然身體沒病,要麼是真的內秀,要麼心中有心結了,若真的是心結,須知最難治療的恰恰是心結啊。
打發走了王御醫。
文氏面上不說什麼,其實暗暗地已經感到頭疼了,宋相若連忙關懷到:“您怎麼了?”
宋相宜看着爲了她煞費苦心的只想着再掀起一陣狂瀾的宋相若,眼眸中劃出一絲堅毅,她拉起袁湘湘說:“嫂嫂,我們必須先走一步,否則就會很被動。”
袁湘湘點點頭,宋相宜在她耳邊說:“到時候我在孃親的前面,你站在她的後面……”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只能如此了。
文氏一個人回了正房唉聲嘆氣的,這以後若是參加貴夫人們的聚會,自己是帶還是不帶兒媳婦呢,這要是不帶別人若是問起來,自己要怎麼說,難道說病了,那也不能一病不起啊。
若是帶吧,她誰都不理不說話,沒得又讓人覺得我們宋家高傲的不行,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越穿越離譜,真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正是在心煩意亂之時,宋相宜和袁湘湘過來了,袁湘湘一進門就走到文氏的面前,恭恭敬敬經的行禮,文氏懶得看她只是擡擡手請她起來。
這是一個清脆的嗓音響起來“女兒給孃親請安。”
這聲音也不像是相宜的啊,文氏心中納悶,不過短短一瞬間,她就知道咋回事了,這聲音分明是袁湘湘,自己的兒媳婦說出來的話語啊。
文氏一時間糊塗了,這到底是啥回事?
宋相宜和袁湘湘都對彼此點點頭,袁湘湘站在文氏的身後給她捏肩膀。
宋相宜則乖巧的蹲在文氏的身前給她捶打膝蓋“孃親的擔憂女兒和嫂嫂都知道。”
袁湘湘看着宋相宜的眼睛,也跟着說:“孃親,您無需擔心,兒媳婦只是害羞極了,不熟悉的人說不上話語來。”
這可文氏自從見到袁湘湘以來,聽到她對自己說的第一句也是最長的一句話,她驚喜的轉身拉住袁湘湘說:“傻孩子,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好害羞的,以後可千萬別再不吭聲了,可真把我擔心死了。”
文氏估計怎麼也想不到,袁湘湘之所以能夠說得出這麼長的一句話來,完全是因爲宋相宜面對面的在鼓勵和引導她。
宋相宜笑道:“孃親說的有道理啊,不過您也無需太擔心了。”
宋相宜說着,心裡捏了一把汗,成敗在此一舉。
但見袁湘湘擡起頭來直視着文氏,文氏的眼睛就像相宜妹妹說的那樣清淺的茶褐色,流動着暖暖的光澤,看起來像是冬日裡最溫暖的餘暉,
不知不覺得,袁湘湘就張口了:“孃親,相宜妹妹說的極是,您無須擔心,兒媳只是天性害羞,會好的。”
文氏聽完,心裡又是感動又是覺得愧疚,這孩子還真是天生的害羞,只怕心裡也是着急,卻不善言辭,今日不知道下了多大的決心纔敢跟自己坦白。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已經是耗盡了袁湘湘所有積攢起來的勇氣,宋相宜一直密切的關注着她,看她似乎又有些畏懼害羞的跡象,連忙把她從文氏的手中解救出來。
宋相宜拉着袁湘湘說了幾句話,就找個由頭跟文氏告辭了。
回西廂房的路上,宋相宜淡淡的說:“煙霞,以後多跟嫂嫂那邊走動走動,也好幫助嫂嫂快點恢復。”
她看向前方怒放的滿樹櫻花,心想孃親的疑心總算是暫時的消失了,只是這種就不是長久之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