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卷 美之極致，竟成蒼涼
月色似金，天意帶暖，花開盎然，一襲藍衣，長立叢中，不動，靜望。
春江，花月匆匆來，又匆匆去，不知在忙些什麼。
遺夢無奈的躺在房頂，瞧着熙攘，沒有做聲。
離鶴邊望着，邊低估：“怎麼回事，如此熱鬧？咦？那不是散香的房間嗎？”
浮華也轉移目光順着望去，哼了一聲：“嗯”
“不過去看看？”離鶴說着先走了過去。
浮華猶豫了下，最後跟了過去。
“怎麼回事啊？這樣慌張？”離鶴抓住花月問。
花月突然被拉住，正要發作，目光觸到兩個極爲完美的輪廓時，瞬間，紅的徹底，唯諾的低下頭，不好意思看去，光芒覺得太過扎眼，因爲他們長的實在是——太好看了，磕磕絆絆什麼也說不出來。
離鶴以爲嚇着她了，接着用更溫柔的語氣說：“花月，說啊，發生什麼事了？”
“皇…….. 皇上要大婚了，難……難道兩位公子不……. 不知道？”徹底結巴，哆哆嗦嗦好不容易說完。。
“大婚？跟誰？”離鶴直起身子，與浮華目光一對，相互明白，有種不好的預感。
“自……. 自.然是陌…….. 陌姑娘。”花月見兩人呆住，忙撤手匆匆離開，緊張的差點撞到旁邊樹上，臉頰更加緋紅。
“浮華，這……。”
離鶴再看浮華時，勝雪的面孔，已經沉悶陰鬱的可怕。
明明就在眼前的距離，浮華竟用法力瞬移到散香房間，如鬼魂般的突然出現，另其他人嚇了一跳。
“都出去！”似從天邊最遙遠的深處傳來的低沉，餘聲在不大的房間內，陣陣迴盪。
侍從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東西，驚恐中都退了出去。
用餘光瞥見並確定屋內只有兩人時，站在那裡不動，神力卻猛然爆發，啪！啪！啪！所有門窗快速閉合，所有的燈全部熄滅，黑暗、屏障，將房間牢牢禁錮。
“這是做什麼？”聲音帶着驚恐，有些陌生的瞧着浮華，墨藍的瞳孔在黑暗中分外妖嬈惹眼。
“你是故意的？”宛如另外一個人的聲音，低沉磁性，堅決乾脆，彷彿沒有聽任何解釋的意思，只要一個結果，只要一個她早已決定的答案。
“對，我就是故意的！”咬了咬嘴脣，較勁回答。
“你在試探我？”溫柔好像從來與他沒有任何關係，步步逼近，面無表情，周圍時刻充斥着暴風雪即將來臨的冰寒之感。
“其實你早就明白！”散香毫不退讓，她恨，她恨死他雲淡風輕、波瀾不驚的模樣。難道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能撼動他嗎？
浮華沒有任何解釋：“你就那麼喜歡我？”
“原來你比我自信”散香嘲笑的鄙夷。
“陌散香，你就這麼非我不可？”神的智慧，豈是她隨意揣摩。原來，他一直默不吭聲，其實，早已看透。
“我早就說過，怎會非你不可？況且，我現在已準備做皇后了，難道，你看不見？”
一個後退，一個逼近，在遇到避無可避時，兩人的距離猛然拉近。
散香避無可避，歪頭不再理會！
“你做了那麼多，無非是想看我會不會在意？”如此放鬆自然的與她身體貼緊，擡手勾起她下巴，淺紅的脣，勾出冷虐的微笑。
散香高昂着頭，聲音分明有些顫抖：“哼哼……別那麼肯定！”
“難道我看錯了？”絕倫的臉上隱顯妖魅，眼眸潤的更似即將流出的一汪清潭水，帶着粼粼，勾人的另她不敢直視。
散香目光下垂，儼然已經沒有那麼淡定，沒有底氣的說：“羲浮華，你怎麼就肯定，我此生此世，會只獨鍾、獨情於，你一人？”
這句話儼然問住了他，是啊，他爲何就那麼肯定？總說散香的喜歡，或許是出於長久相伴的習慣，那他呢？自己是否也是呢？早已從詫異，不可接受，到慢慢習慣她的感情，直到試着去接受、嘗試時，她卻告訴他，爲何如此肯定她不會愛上別人呢？
問自己：他能給她什麼？
答案顯而易見：什麼都不能給……..
流轉的眸中，隱約有種深邃不知處的感覺，迷茫、渙散……..
“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不知是否又是錯覺，爲何他總是能給她錯覺呢？面前意亂情迷的眼神，分明看起來那麼真實，暗暗要緊了牙，想着，最後一次，這是真的是最後一次問他，浮華，這是你我之間最後的一次機會。
耳邊浮華的呼吸聲依舊有些深長，卻又莫名的一點、一點沉靜下來，神色逐漸轉涼：“是，我喜歡你…….。”
“什麼！”散香猛然擡頭正視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我喜歡你，以爲，我會這樣說嗎？”寡淡的輕笑，深深刺痛她的心。
第一百零七卷 美之極致，竟成蒼涼
“我喜歡你，以爲，我會這樣說嗎？”
寡淡的輕笑，深深刺痛她的心。柔軟的小手緊緊攥起自己衣角，尖銳的指甲深深扎入粉嫩的掌中，竟沒有絲毫的疼痛，是麻木了？還是疼的多了，其實也沒那麼疼了？
“你來，就是爲了跟我說這個？”散香回瞪他，牙齒在桃紅的脣中來回廝磨，恨不得將眼前的人咬碎。
“是！”神色早已涼透，淺脣微啓，飄出淺淺溫柔的聲音，說着彷彿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話。
“好，我知道了，無需羲公子再囑咐第二遍。既然如此，我也有話需要告訴羲公子。”散香漠然的遠離他，刻意保持距離。
從哥哥，改口浮華，如今也陌生的稱他爲羲公子了嗎？浮華察覺，眼眸停頓了下，目光隨她擺動：“你說。”
“一次又一次的拒絕我，想必羲公子早已倦了吧，那麼自此以後，你我永不相見，互不生厭，如何？”散香說着比浮華更冷，更無情，不留絲毫餘地的話，可表情相比方纔，卻平靜了許多，彷彿如突然看透一切般，悠然的站在窗前，欣賞着窗外的月色。
俊秀的眉皺了皺，修長的手指輕輕想要攥起，緊了鬆，鬆了又緊，糾結、掙扎、徘徊，猶豫，墨藍的眸，更加深邃，再也看不透徹。很久，發出不像自己的聲音：“你…….。”
散香打斷：“羲公子不必擔心，我忍得了，時間會讓我忘了你。”根本沒有轉身回頭的留戀，反而，輕輕仰着頭，彷彿還陶醉在那黃金般的月光。
“好！”輕飄飄的聲音，是那樣的溫柔，那樣的讓人心軟，可偏偏說的，是這世上最無情的話。
背後傳來不緩不急的腳步聲，慢慢離遠，身後小心的合門，令她猛的轉身，早已停留在眼眶的淚水，瞬間如驟風般，席捲整片海浪，洶涌澎湃而來。雙手緊緊捂着嘴，拼命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因爲，她再也不想，再也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最後的軟弱，最後的留戀，最後的非他不可，最後的依依不捨，也是爲了維護，維護自己那幾乎所剩不多，少的可憐的尊嚴。
這種無聲的絕望，令她認爲，此生，還有誰，能與她相伴剩餘的時光？此生，還有誰，能讓她這樣不計後果的拼命愛上？
原來，剛纔高高將頭揚起，是怕淚流出來。
一道金光從窗外划進，顯出人形，接着就是上前兩步，將散香摟入自己懷中，溫柔拍打，下顎抵住散香頭頂的發：“姐………我已施法，屏了音。”明明好像什麼意思也沒有，卻在遺夢話剛落音的剎那，崩潰的哭聲，磅礴的淚水，由指尖徹底的流出。
英氣的眼眸，此時，也佈滿了深深的哀傷，聽着聽着，眼圈也慢慢浸染了血腥的紅，第一次用不再稚嫩的聲音與她說話，像極了十八九的少年：“姐，我帶你離開，咱們什麼都不找了。好不好？”
嗚嗚的哭聲，令她哽咽，早已說不出話。
“姐，你想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感傷的說着，手不停的輕拍她的背，眸中不經意間也滴落了心疼的淚，滑入那如綢緞的墨發中去。這是第二次與她說這樣的話，遺夢真的就像他自己口中所稱呼的守護神，不離不棄，默默相守。
不知過了多久，相擁的姿勢，遲遲不變，殘夢如石樽般，牢牢的固定在那裡，只爲了，能撫平一點，她心死的哀痛。
哭聲漸漸停止，剩下的，是不暢的喘息，散香無力的依靠殘夢支撐自己，紅腫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瞧着也泛起同樣紅絲的眸，擡手，抹去，聲音低啞：“遺夢，你爲何，對我這麼好？”重複了不知多少遍問題。
“因爲你是我姐。”依然是重複了不知多少遍的回答。
散香苦笑：“如果我真有你這麼個弟弟就好了，可惜，陌族只剩下我一個了。曾經，我以爲，至少還有浮華，現在，我不知道，自己還有着什麼！”
“姐，你還有我，還有我，我真的是你弟弟。”遺夢手抓緊她。
“好，我認你做我的弟弟。”散香安撫，也就只有他，還能令她舒心，搖晃着站起，卻被遺夢再次拉入懷中，死死抱住：“姐，我就沒見過你這麼笨的。”
散香終於噗的哼笑，這個懷抱真讓她安心，放心的倒入這種溫暖。
“姐，你總是說我小，總說我不像自己，那麼，如果我長大了，你還會對我這樣沒有防心嗎？”低低在她耳邊私語，擦拭那帶着淚痕卻已睡熟的臉，如星光閃爍的眼眸，滿是散不開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