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如血,整個大殿蒙上了一層沉甸甸的紅。
風太后微微眯了眯眼睛,她把玩着手中的金護甲,“哀家今天也才知道皇后竟然有這般的本事,看來哀家真是小瞧了她。”
其實在連滄月入宮不久,她就派人去查了連滄月的底細,原本以爲她不過是連府中不受寵,備受欺壓而聲名狼藉的庶女,只是一個整日裡只會耍槍弄棒的江湖女子,沒想到她竟然還有這般的城府,這般隨機應變的聰慧。
其實剛開始她沒反對御無雙迎娶連滄月爲後,不僅僅是御無雙的癡情,她自然有另一番打算。
本想一個如此簡單的女子,又怎麼能攏住御無雙的心?御無雙只不過是一時情迷而後知後覺,若是以後遇到了更好的女子,他定然會移情別戀的。
另一方面,她還可以爲御無雙安排才貌雙全的名門貴女,到時候讓朝臣參上一本,將連滄月的身世追究一番,自己再適時搞幾個小動作,到時候廢后之事,便可順理成章。
因此,開始的時候她纔會對連滄月如此寬厚,只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御無雙的決心如此堅如磐石,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連滄月竟然如此聰慧。
風太后朝着木蕭蕭揮了揮手,“你且下去吧,哀家有些乏了。”
木蕭蕭還要說什麼,秦雪上前扶住了她,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太后今日勞神憂思,恐無法爲郡主助力,不如郡主先修養數日,再徐徐圖之。”
木蕭蕭看了秦雪一眼,便一臉哀怨的走了出去。
秦嬤嬤派人將大殿打掃乾淨,她扶住風太后,“小太子有這樣一位聰慧的母親,定然會受教許多。”
風太后的眼眸釋放着犀利的光芒,臉部的線條繃緊,沉聲說道,“身爲儲君,如果工於心計,那與後宮的婦人何異?”
她轉而對秦嬤嬤說道,“在鳳軒閣安插幾個人手。”
秦嬤嬤心領神會,“您是說,如果皇后有錯處,我們可以趁機把小太子留在身邊教誨?”
風太后點了點頭,
“當時把皇上帶在我的身邊時,也不過是四五歲的光景,如今他已經成長成一代明君,哀家還沒有老,這又有何不可?”
……
此時夕陽墜金,淡月升起,冷冽的寒風從四面八方吹過,枯草衰枝隨風猛烈的搖晃,猶如玩偶被任憑擺佈,冷幽的光芒附着在宮牆,時而晦暗,時而晶芒點點,讓人的心也隨之起伏。
木蕭蕭在亭臺中坐了一會兒,便要起身離去,忽然一道女音傳過來,“郡主且慢。”
只見一戴面具的女子,披着月白色的披風走了過來。
她認得這個女子,她正是太后身邊的侍女,木蕭蕭的眼眸流露出幾絲譏誚,“太后可有旨意要通傳?”
秦雪摁住木蕭蕭的肩膀,讓她坐下來,木蕭蕭試圖反抗,卻發現對方的實力完全在自己之上,她竟然毫無反抗的力氣,肩膀上傳來的疼痛讓她感到一絲絲的屈辱,她縱然身敗名裂,可好歹也是個郡主啊。
秦雪淡然的掃過她的眉眼,“太后並沒有旨意,因爲在她的眼中郡主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她又怎麼會管郡主的死活?”
木蕭蕭的心中猶如寒冰浮動,她的眼眸微紅,咬牙道,“本郡主雖然輸了,可是自然有本郡主的傲氣,我斷然不會嫁給那個紈絝子弟。”
秦雪忽然掩脣而笑,“難道郡主還想嫁給皇上麼?”
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光,真是自不量力。
木蕭蕭臉上一片苦澀,她吸了吸鼻子,“縱然我知道嫁給皇帝哥哥是無望了,可是我會選擇自梳,終身效忠於木王府。”
“郡主這是何必呢?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秦雪拍了拍木蕭蕭的肩膀,她俯下身來說道,“郡主以爲你可以置身事外?你在設局的時候就已經和連滄月,也就是西楚的皇后撕破了臉皮,難保有一天她不會反過來對付雲藏木府。”
木蕭蕭忽然覺得後背發涼,看得出皇帝哥哥對這個連滄月極其寵愛,若是她想要整個雲藏木府的命,恐怕不是一件難事。
“郡主仔細想想,我相信以郡主的聰慧,自然會爲自己選擇一條明智的道路。”
冷月如霜,清冷的風席捲着枯葉翻飛在地上,整個宮殿在黑暗中連綿不絕,猶如心頭的憂愁。
木蕭蕭獨自一人坐在亭子中,細細的品味着秦雪說的那一番話,她的眸光驟然收緊,手握成拳,重重的打在了大理石雕花桌上。
世上最大的仇恨莫過於奪吾所愛,連滄月看着你幸福甜蜜的牽着皇帝哥哥的手,我辦不到!
……
“主子,這鳳冠竟然這般的好看。”
王大丫打量着下午綰絲坊送來的鳳冠,整個鳳冠使用黃金打造的,金色的鳳凰栩栩如生,振翅欲飛,且這鳳冠極其考究,掂量在手中並不重,卻是流光溢彩。
“那是呀,皇上可是從民間召集的最好的工匠做的,單是這金線拉絲就拉的很好,況且你看這鳳冠的眼睛,可是皇上從內庭院挑選的上好的曼陀珊瑚珠。”
碧落生怕笨手笨腳的王大丫會將鳳冠弄壞,便慌忙的將鳳冠放在錦盒中。
“哼!真是小氣。”王大丫朝着碧落做了一個鬼臉。
“我不是小氣,我是害怕你的小命搭在了上面,前幾天太后娘娘身邊的錦瑟就因爲無意中將太后娘娘的九珠鳳冠折斷了,便被罰去了掖幽亭。”
掖幽亭是關押犯事的宮女嬤嬤的地方,裡面乾的多是些苦差事,且食不果腹,甚是愁苦。
連滄月翻着書,無奈的笑了笑,“你們兩個怎麼一見面就有吵不完的架?”
忽然,房頂上發出輕微的聲音,一道紅色的影子從雕花窗戶飛過。
連滄月將書放下,警惕的站了起來,碧落自然看出了連滄月的異常。
“娘娘……”碧落關切的問道。
“噓……”連滄月示意她噤聲,她握住手中的青雲劍,悄然無息的靠近窗戶。
忽然一道長鞭帶着一股凌厲的風,如閃電般飛出,而持鞭之人似乎並不想傷及連滄月,只是朝着無關緊要的部位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