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天的嗓音低沉，緩緩問她：“初小九，你在說什麼？”
初小九噗嗤一笑：“你不是去海諾雅蘭醫院了麼？你還看什麼男科啊！”說到這裡，初小九羞得捂住了臉頰，“你根本強得不像話！還看什麼病！”
瞬息，慕雲天的心一涼。
原來，初小九並不知道……
原來，只是個這樣的誤會！
身體，像是陡然僵住了一般。許久，他都說不出一個字。
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異樣，初小九的身體扭動了兩下，轉身看他：“怎麼了？”
“沒什麼……”慕雲天斂住心頭的動盪，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輕描淡寫。
“嘻嘻！你的病，是不是不小心被我治好了？”
初小九紅着臉膩歪地說了一句，使勁抱住了他。
他薄脣抿了抿，順勢攬住她。
只是，她的小臉埋在他的胸口，看不到他突然涌上的悲傷表情……
昨晚體力耗費得有些過分，初小九早餐吃了許多。
而慕雲天在一旁，卻味同嚼蠟。
深沉的眸子看着身邊的女人，她澄澈的眼底沒有一絲雜質，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真摯動人。
他怎麼忍心告訴她真相？
電視裡傳來當地新聞播報的聲音。
“天文預報顯示，今天晚間11時左右，牧夫座流星雨將達到極大。源城的市民及天文愛好者可以到觀象山一飽眼福……”
“哇！”初小九興奮起來，轉頭拉住慕雲天的胳膊，“我們去看吧！”
慕雲天蹙眉：“流星雨麼？”
轉瞬而逝的東西……
“對啊，我想去看啊，好不好嘛！”初小九撒嬌。
慕雲天挽脣，這丫頭，骨子裡還是像個孩子。
“好。”他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髮。
暫且陪着她，好好度過這幾天，不要打破這個如同幻夢一般的美好……
夜，漸漸深了。
辰辰已經在他的小牀上睡熟了。
初小九笑着看了看他，然後悄悄退出門去。
外面，慕雲天已經穿戴好等着她了。
兩人攜手上了車，一路疾馳，到
了觀象山。
山峰連綿，半山腰處還有很多天文愛好者。
但是坐着索道越往高處，越是漆黑寂靜。
最高的山頂處，已經被慕雲天包下。
下了索道拾階而上，沿階一盞盞白色的蠟燭，在風中緩緩搖曳，畫面美不勝收。
“這都是你準備的？”初小九也驚訝了，沒想到只是隨口一說，慕雲天就給她準備了這麼浪漫的驚喜。
“喜歡嗎？”慕雲天挽脣，撥了撥她落下的髮梢。
“喜歡！”初小九粲然一笑，更用力地挽住了慕雲天的胳膊。
到了山頂處，有一個長排木椅，木椅周圍用蠟燭圈出了一個巨大的心形。
初小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捶了一下慕雲天的胸口。
挽着慕雲天的胳膊坐下，腦袋自然而然地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仰頭，就是深藍無垠的天空，閃爍的繁星。
四遭燭火搖曳，晚風徐來，初小九的心情變得好極了。
聲音也變得柔柔的：“慕雲天，這樣的夜晚真的好美。還記得上次辰辰幼兒園戶外活動的時候，我和你一起在夜晚裡喝着啤酒看風景，雖然纔過去了沒多久，但是我現在的心情，和那時候已經全然不同了。”
“小九。”慕雲天轉頭，“你不記得了，五年前，我們在琴島的家，打開天窗，就能看到繁星……”
“啊？真的嗎？”初小九驚喜道，“那麼厲害！忘記了真的好可惜！”
慕雲天轉眸，凝視着她，黑暗中眸色也變得深沉了許多：“我曾經也是這麼認爲的，現在我卻不這麼想了。”
“嗯？”初小九不解。
“其實有時候忘記了也好，初小九，我希望你重新選擇你自己的人生。”嗓音沉沉，在夜色中，像悠揚的大提琴。
初小九一怔。
重新選擇？
初小九噗嗤一笑，忽地使勁拉住他的手，“你真的是好驕傲的人哦，你的意思，是我的重新選擇，還是你嗎？”
“……”慕雲天不語，避開她的目光，看向遠處。
初小九還自顧自地感概着說：“其實我心裡對你一直是很有愧疚的。五年前你以爲我死了，心裡受了那
麼大的痛苦，真是可怕。”
慕雲天的身子一僵，重複她的話道：“可怕麼？”
“可怕啊！”初小九歪了歪腦袋，神情憂鬱了些許，“我的少年時期，媽媽離開了我，爸爸不知去向，後來，奶奶又離開了我，經歷了這麼多失去，我原本應該變得更加堅強，可自從有了辰辰以後，我覺得我的心變得越來越軟了，真的一點失去都承受不起了，現在的我真的不能再經歷這樣的傷痛了！”
慕雲天眸色猛然黯下去。
是啊，她不願再經歷這樣的傷痛了！
如果讓她親眼看着他一點點變成廢人，看着他一點點毀滅，他在她心中最後的美好形象，都會毀於一旦。
他不想讓她在老了之後回憶起來，是那個在病榻上彌留的可怕的形象！
“初小九。”慕雲天側眸，啞了喉嚨，“你，愛我嗎？”
“我……”初小九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問，陡然臉一紅，不好意思地偏過頭去，“我喜歡你。”
慕雲天看着她，沒有說話。
僅僅是喜歡嗎？
談不上是深愛嗎？
他忽地自嘲地挽脣，“這樣也好。”
“啊？”初小九一愣，“什麼也好？”
話音剛落，天空倏地劃過一抹光亮。
“啊！”初小九猛地興奮起來，拍着慕雲天的腿，“是流星！”
緊接着，一道道光亮紛紛地劃過天際。
“太美了！”
初小九情不自禁地站起來，仰頭看着。
星光似乎一霎映進了她的眼底，她的眼眸都泛起碎芒來。
一陣密集的流星雨過去，夜空又恢復了片刻的寧靜。
“太快了……”初小九不免悵然若失，轉頭看着慕雲天，發出了感概，“雖然很短暫，但是也很美麗，不是嗎？”
慕雲天也站了起來，頎長的身形在山頂的夜色中異常挺拔。
驀然，他一把扣住初小九的後頸，狠狠地吻下去。
“唔！”初小九一怔，心池猛然一蕩，擡起小手，抱住了他的脊背。
慕雲天吻得深情，心頭卻隱隱鈍痛。
流星再美，也不及你萬分之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