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假期就結束了,蘇依依迎來了新的學期。新的環境,新的朋友,新的生活。一大清早,蘇依依就被蘇母的怒吼吵醒了,原來蘇母辛辛苦苦做好的餅乾竟然被家裡新來的波斯貓老師吃掉了。蘇依依迅速從牀上爬起來,洗漱之後,七點整準時坐在了餐桌前。
剛斷奶小貓咪聽到了蘇依依的門打開,慢悠悠地走到她的腳邊,討好着叫了兩聲,胖嘟嘟的身體輕巧地跳上蘇依依的大腿上,舒適地趴好,眼睛半眯着,享受蘇依依溫柔的撫摸。
今天的早餐是蘇母一大早就起來做的,油條、饅頭和瘦肉粥。蘇母坐了下來,拿起湯匙遞過去,一邊說:“你爸一會就回來,我們先吃。”
蘇依依點點頭,接過湯匙,低頭吃早餐。她懷中的小貓咪懶懶地哼了一聲,半眯着眼打了個呵欠,滿足地閉上眼睛。
“它很喜歡粘着你。”蘇母眼睛都不擡一下,埋頭喝着粥。
蘇依依也覺得很奇怪,小貓咪是母親三天前帶回來的,那時候的它慘叫着,縮在牆角看着四周,害怕得發抖。不知道爲什麼,當它一看到蘇依依走進,竟然像孩子看到了媽媽,親暱地撲了上去。
那個時候,蘇母也像現在一樣,語氣平淡地說:“它很喜歡你,爲它起個名字吧。”她的眼中,閃爍着莫名的神色。
那天,蘇依依撫着小貓咪的背,說:“它就叫老師吧!”她的臉上,開心的笑容十分耀眼,讓蘇母不禁有些動容。
剛吃過早餐,蘇父正好回到家裡,沒有吃早餐就拿起蘇依依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就往樓下趕,一邊着急地催促道:“我們快走吧!”
上車的時候,蘇依依站在車門前,一雙美眸看着不遠處的那棵大榕樹,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目光淺淺,沒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麼。蘇母幫蘇父把大堆的行李塞進車裡,回過頭來,看到自己女兒呆愣的目光,心裡雖然心疼,卻終究化爲一聲輕嘆,向蘇父搖了搖頭。蘇父立刻會意,開口對女兒說:“依依啊,我們該走了。”
蘇依依回過神來,向父親點點頭,嘴角掛上了微笑:“好,我們走吧!”說着,她又回眸看了榕樹一眼,垂下的眼簾遮擋住了眼底的失落。剛纔,她似乎看見樹下有一抹熟悉的白色,可是認真看卻又發現那裡什麼都沒有。大概,只是錯覺吧。
車上一片安靜,倒後鏡裡,蘇依依正一手支着腦袋,愣愣地看着車窗外飛快倒退的景色,思緒又遠去了。蘇母不禁皺了皺眉,看了欲言又止的蘇父一眼,平淡地說:“昨天默然老師打電話過來,祝你旅途愉快。你睡了,他讓我不要吵醒你了。”一句話,成功把蘇依依的魂魄吸引了回來。見女兒的眼睛裡終於染上了亮光,蘇母無聲地嘆了口氣,說:“他說,到了學校安頓下來後,給他一個電話。”說着,一張白色的紙條遞到了蘇依依面前。
蘇依依低頭一看,嘴角的線條不禁加深了。在那潔白的紙條上,端端正正地寫着一串數字,蘇依依知道,那是老師的電話號碼。她看了自己母親一眼,接過紙張,緊緊拽在手裡,生怕丟了似的。
倒後鏡裡,車後座裡的小女生窩在座位上,一雙黑夜般美麗的眼睛閃爍着光亮,緊緊盯着手中的紙條,嘴角勾起了幸福的笑容。蘇母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扭頭看着窗外,思緒漸漸遠飄……
“蘇伯母你好,我是依依的補習老師默然。”一個星期前,她收到了一個電話。
“默然老師你好,請問有什麼事情嗎?”她不禁皺起了眉。這個男生,難道就是依依經常掛在口邊的那個默然老師?他找自己有什麼事情?
電話那邊的人靜了一下,說:“兩天後是依依的生日,我……我想送她一份禮物。”頓了頓,他問:“請問您可以幫我把禮物送給她嗎?”
她一愣,抿緊了脣。許久之後,她問:“你不打算告訴她嗎?”遲疑了一下,她補充道:“她最近不怎麼開心,一整天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願意出來。”
“對不起。”電話裡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她從中聽出了一絲擔心和心疼。
她動了動脣,抱怨的話卡在喉間,說不出來。因爲她突然發現,這個男生傷害依依是事實,但那並不是他的本意。她聽到了他心底的痛苦,她聽到了他話語中的不忍,她聽到了他內心的悔意。在他開口說出“對不起”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原諒了他。
兩天後,她如約來到了家附近的公園裡。她第一眼就認出了默然,那個依依經常掛在口邊的白衣男生。那時他正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懷裡抱着一隻胖嘟嘟的波斯貓,身上穿着一件高領白襯衫,一條黑色休閒牛仔褲。他似乎正在思考,一雙黑寶石一樣迷人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小貓,找不到焦距。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帥,幾乎每個路過的小女生都會小臉微紅地偷偷看他。只是,她對他的第一印象卻是飄渺的。她看到那雙美麗的眼睛裡十分迷茫,即使全身上下散發着陽光和魅力,他都給人一種淡淡的疏離感,如一朵高潔的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默然感覺到她的走進,擡起頭來,眼裡的警惕在目光接觸到她的一瞬間消失了。他的臉上掛上了一個禮貌的微笑,抱着小貓站了起來,對她打招呼道:“蘇伯母你好。”他這一站不要緊,可是她竟然在一瞬間爲他的帥氣而呆住了。
“你怎麼確定是我?”她假裝神色淡然,心裡卻早已驚濤駭浪。自己的女兒到底喜歡上了一個怎樣的男生?如此一個帥氣的男生,就算真的喜歡自己的女兒,可是女兒真的可以留住他嗎?
“依依長得很像伯母。”默然理所當然地說着,附贈了一個真誠的笑容,成功引來了藏在四周偷看的花癡們的低聲驚呼。
她不滿地瞪了默然一眼,換回來一個無辜的眼神。她輕咳一聲,板起臉問道:“你有什麼要交給依依?”
默然收起了笑容,把手中的小貓舉到她面前,認真地說:“請把這隻小貓給她。”
她接過小貓,不解地看着那個白衣男生。
默然說:“她有了新夥伴,就不會總是自己一個人悶在房間裡了。”頓了頓,他很肯定地說,“至少她能有個傾訴的對象。”
不過即使之前她的心中對眼前這個白衣男生有再多的不滿,此刻也化爲烏有了。不爲別的,就因爲她知道,他一直在擔心着蘇依依,那個自己一家人都疼着愛着,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因爲她知道,眼前這個男生是真的喜歡自己的女兒。因爲她知道,如果可以,他一定會比她更寵她的女兒。這就足夠了。她終於笑了起來。
默然不明白她爲什麼會突然改變了態度,安靜地看着她,不語。
她低下頭,抽出一隻手來,輕輕撫摸着小貓柔順的毛髮,說:“小貓很可愛,它有名字嗎?”
默然想了想,笑着說:“它叫老師。”
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女兒和默然會爲小貓起這樣一個名字,但她明白這個名字一定有着什麼深意,只屬於他們倆之間的秘密……
“好了,你來做一下這條題目。”默然把手中的卷子放在蘇依依面前。
蘇依依聽話地接過卷子,認真地看題目。
五分鐘後,默然無奈地從那隻白皙的手中拿回了卷子,一手撫額,說:“我本來以爲你只是沒有認真聽課所以不會做這些題目,沒想到原來你根本就是個物理白癡。”
蘇依依一聽,不滿地瞪了默然一眼,突然下定了決心,道:“老師,我決定了!”此時嘟着小嘴的她,顯得十分可愛。
“決定了什麼?”默然奇怪地看着她。
蘇依依看着默然,一臉認真地說:“我決定等我生日的時候,要去買一隻小胖貓,幫它改名字叫老師!”末了還附贈了一個不負責任的嬉笑表情。
默然一愣,不知是被她可愛的樣子萌到了,還是弄不清楚她話裡的意思,過了好一會才笑着用手裡的卷子打了蘇依依的腦袋一下,說:“很閒嗎?快點做題目!”
蘇依依的小臉霎時跨了下來,接過卷子埋頭苦幹了起來,嘴裡還不忘嘟嚷着:“老師總是欺負人,等我把貓老師買回來,我要天天欺負它!哼哼!”嘴上這樣說着,她上挑的嘴角卻出賣了她的好心情。
默然看在眼裡,眼角的線條不覺柔化了下來,黑曜石般完美的眼睛裡閃爍着莫名的光芒,似乎在計劃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