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依依動了動脣,正想說點什麼,那男子卻早一步開口了,如夢籟般的聲音充滿了怒意:“蘇依依!”
這時候,店長小跑着出來了,拿着兩條白色的毛巾遞給了默然。默然一手接過毛巾,在衆人吃驚的目光中,三兩步走到蘇依依身邊,把其中一條毛巾丟給了嵐楓,自己拿着另一條隨意搭在蘇依依的頭髮上,拿起幾縷髮絲耐心地幫她擦起頭髮來。
看着默然驚人的舉動,龍宇哲眼睛都瞪直了。
“默然師兄?!”
默然眼睛都不眨一下,也沒有理會龍宇哲的表情,嘴上一直隨着蘇依依嘮叨:“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不許洗完頭不吹乾!這樣你會頭痛的!你到底要我擔心你到什麼時候……”這時候,他的語氣多少也軟了下來。對着那個愣愣看着自己,一雙星眸閃閃發亮的女生,他的薄怒都莫名其妙地消散了。
“老師?”蘇依依難以置信地看着默然,不斷眨巴眨巴着眼睛,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現在所處的狀況是真的。
默然“嗯”了一聲,手中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一雙溫暖的大手隔着毛巾在那溼答答的髮絲上揉着,動作輕揉,就像對待一個一碰就碎的陶瓷娃娃一樣。默然的一舉一動,都顯示着他對蘇依依的寵愛,甚至是將心掏出來的呵護。
“好了。”不知道擦了多久,默然放下手中的毛巾,用手摸了摸蘇依依的頭髮,覺得真的幹了,才停了手。他表情嚴肅地看着蘇依依,一雙黑曜石般漂亮的眼中的擔心掩飾不住。
“下次不許再這樣了!”
蘇依依下意識地點點頭,愣愣地看着面前夢幻般出現的男子,久久反應不過來。
“默然師兄,你關心依依小師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也不能忽略我啊!”見店裡的客人全部看着這邊,龍宇哲揉揉跳動的太陽穴,無奈地說,“先坐下再說吧!”
默然這才正眼看了龍宇哲一眼,在蘇依依身邊坐了下來。咖啡店的牀邊卡座很寬,一張椅子的長度足夠三四個人坐下。
“默然師兄,原來你就是店長口中的帥哥啊!”見默然坐了下來,龍宇哲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表情,但是眼中卻又隱藏不住擔心着。
“我是來接依依去吃飯的。”默然看也不看龍宇哲一眼,倒是看着嵐楓,十分禮貌地說,“不好意思,我要把依依借走,你不介意吧?”
嵐楓看了低着頭,小臉通紅的蘇依依一眼,嘴角掛上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弧度。她擡起頭直視默然,眼裡是濃濃的祝福,她說:“帶走吧!本來就是我借走了依依,還應該請默然師兄你原諒呢。”
“謝謝。”
龍宇哲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久久說不出話來。因爲他看到了人眼中的冰山大神默然,竟然破天荒地笑了。那是一個帥氣的陽光的笑容,讓人移不開眼睛。就算是他自己,也自愧不如。
蘇依依錯愕地擡起頭來,卻看到嵐楓正看着自己,眼中是鼓舞和祝福,久違的暖意又一次從心底涌出,蘇依依笑了。
蘇依依這一笑不要緊,只是在場所有人都愣了。甜甜的笑容,純真的笑臉,不帶一絲雜質,讓人的心不禁產生一絲要把她捧進手心好呵護的衝動。她的笑容沒有人可以代替,彷彿要告訴全世界她的心情。
“走吧,小笨蛋!”默然擡起手,食指指腹輕輕點了點蘇依依的鼻子,就如往常一樣牽起那雙冰冷的小手,站起來往門外走去。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舉動看似習慣,暗暗之中卻有些隱藏不住的佔有慾,彷彿要告訴全世界,他的所有權。
還沒來得及對呆坐的三人說聲抱歉,蘇依依已經被默然拉着走出了好幾步。走在前面的默然的步速很快,蘇依依幾乎跑着小步纔跟上了他的腳步。雖然小女生匆匆離開的背影顯得有些狼狽,卻是那麼甜蜜。
嵐楓微微一笑,心裡默默祝福着眼前的這對男女。她明白的,只是蘇依依不知道:其實她的一舉一動中,她就成了衆人的焦點,潛移默化地影響着所有人。別人或許沒有發現,但是嵐楓自己,就被這種莫名的牽動影響着,連性格也漸漸變得開朗了。
咖啡店裡,所有人的目光都愣愣地看着門口,久久回不過神來。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些重要的事情沒有辦,你們兩個慢慢坐!”眼看着蘇依依和默然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趙子斌也站起來道了聲歉,離開了咖啡店。他勉強的笑容,垂下眼簾,眼中沒有了光彩,就算是傻子,也能發現他此時的不對勁。
“好的,子斌師兄晚安。”嵐楓也不留他,微微一笑,目送他離開。龍宇哲看到了,她眼中的抱歉的目光,還有一絲……溫柔的笑意。
之後,咖啡店裡又恢復了原本的安靜,客人們的目光隨着蘇依依和默然兩人的離開,也不再注目着這邊了。卡座裡,嵐楓抱着熱巧克力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眼睛一直看向窗外。龍宇哲也拿着咖啡靜靜地喝,眼睛一直細細打量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冷美人。兩人之間,再沒有說話。
窗外的夜空很美,繁星閃耀,歡快地向路人眨巴着眼睛,似乎述說着它們的快樂。漆黑的小道上沒有行人,叢林那邊的校道上,昏黃的路燈遠遠透過稀疏的枝葉,顯得十分暗淡。看着那幽靜的景色,心就能莫名地安靜下來。
沒有一絲風。
見嵐楓的目光一直望向窗外,龍宇哲開口打破了這份安靜:“嵐楓師妹在想些什麼?”
被點到名字,嵐楓回過頭來,正好對上了龍宇哲充滿笑意的眼睛,微微一愣,問:“師兄,其實你找我出來有什麼事情?”
窗外的夜空很美,繁星閃耀,歡快地向路人眨巴着眼睛,似乎述說着它們的快樂。
蘇依依把目光從窗外拉回來,卻看到默然正看着自己。
“老師,你這樣看着我幹什麼?”蘇依依奇怪地問。
默然回過神來,拿起筷子夾了一棵菜心,放到蘇依依的碗裡,一邊說:“陪我吃飯,就真的只是陪嗎?你也吃點,我一個人吃不香。”他認真的表情,看起來還像是真有其事一樣。
“噗哧!”蘇依依忍不住就笑了起來,一邊拿起筷子說,“好好好,我陪你吃就是了!”
低着頭的蘇依依沒有看到,此時坐在她對面的大男生正愣愣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了一個溫暖的笑容,眼裡是無盡的寵溺和溫柔。
“對了老師,你的面試怎麼樣了?”吃着吃着,蘇依依突然想起了這件事來。
“哦,不是很好。”默然輕描淡寫,依舊低頭吃菜。
蘇依依的動作倒是停了下來,她擡起頭看着默然,皺起了眉。她問:“爲什麼?難道老師沒有認真嗎?”
她實在想不出任何的理由,老師面試不過的理由。他是那麼優秀!
“不是啊!”見蘇依依停下了筷子,默然擡起頭來,看到小女生臉上着急的神色,挑眉補充道:“我面試已經過了,不用擔心!”
“那……那‘不是很好’是什麼意思?”蘇依依問着,臉上的着急鬆動了些許。
默然微微一笑,手突然伸到蘇依依的面前,捏住她小巧的鼻子,說:“小笨蛋!”
“什麼嘛!人家明明很聰明,就老師你沒有眼光而已!”從默然的魔爪下掙脫出來,蘇依依皺皺小鼻子,不滿地瞪了默然一眼,樣子可愛極了。
默然收回手,重新拿起了筷子,一邊爲蘇依依添菜一邊說:“沒什麼,董事長讓我去國外深造一年,回來就直接升爲教授。”他說得輕描淡寫,就像事不關己一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讓蘇依依又氣又急。
“老師,你知道這是一個機會!”蘇依依急了,“你怎麼能夠放棄這個機會!”她又怎麼不明白,纔剛剛大三的默然,如果得到了這個出國深造的機會,那將會對他的未來有多麼大的幫助!
默然靜靜地看着對面的小女生,抿着脣沒有說話。
難道,你就不明白我的心思嗎?
“老師,你應該得到更好的未來。”蘇依依突然認真了起來,臉上沒有了着急,只剩下了嚴肅和不容置疑。她輕輕的話語,一字不落地落在默然的耳中,敲擊着他的心臟:“老師,雖然我很希望你能留下來,但我更希望你可以答應這次深造。或許這一年,我可以好好地看清楚自己的心,看清楚對你的感情。”
默然一愣,就在那一剎那,他感覺自己的心跳突然停止了,似乎有什麼丟失了一般,空落落的。
他面前的蘇依依正向他微笑,笑容裡有壓抑,有悲傷,但更多的,是祝福。
“我想,這樣的話,老師也能夠給自己喜歡的人更多的保障。”
蘇依依低下頭,鬢髮垂了下來,遮住了她的臉頰,連帶她眼角閃爍的淚珠也一併擋住了。
就是因爲我知道你在擔心我,所以這一層窗紗就由我來親手幫你劃破吧。沒有了阻撓你的屏障,你就能夠看得更廣闊。你不是一個應該被困的人,你值得擁有更好的未來。從今往後你不必再爲了我而掛心,或許這一年過去,我就可以放下對你的感情,允許別人走進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