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雲川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極其淺淡的笑容,開口對她說道:“左秋,我覺得你似乎還沒有修太太這個身份。這個房子,也是你的資產之一。你並沒有拋棄你,即便是我外面的女人,也有權利決定自己住處的風格,所以你完全不需要那麼謹慎。”
一路都見他冷着着一張臉,這會兒終於笑了,可是左秋的心裡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他的話說的簡練而坦然,毫無掩飾的把她和外面的女人去比較,他有何嘗擺正自己作爲丈夫的位置了。
左秋心裡涼意更深,只想開口問問他,世界的有幾個丈夫會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如此淡定的開口提及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她終於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開口卻淡淡笑了笑,說:“恩。我知道了。”
這樣溫柔的順從,卻讓修雲川感到一種被無視的感覺。
其實,每一次他刻意說起那些女人,也是想要刺激她的內心,想要她疼她難過,可是他卻沒有一次能夠得逞。
最後,落寞而歸的人,卻從變成了他自己。
氣氛突然之間又變得沉悶起來,左秋中午沒胃口只喝了幾口紫菜雞蛋湯,這會兒飢餓感襲來,飢腸轆轆的聲音不覺出賣了她。
修雲川看了她一眼,自然的問了一句:“餓了?”
“恩,有點。”左秋老實回答道。
修雲川本想說帶她下去吃飯,可是低頭看見她腿上又長又深的一道傷口,心裡又不覺被強烈的心疼所佔據。
他真怕那光滑纖細的小腿上會留下什麼疤痕。
腦子一熱,開口對左秋說道:“家裡有蔬菜之類的東西嗎?”
左秋點了點頭,以爲他是想讓自己隨便做點東西吃,卻沒想到他竟然在下一秒走進了廚房,十分迅速的從冰箱裡找出了各種青菜,放進洗菜盆裡。
轉身找菜板的時候,才發現左秋還傻傻站在廚房門口,看着自己,於是伸出手指了指沙發,對她說道:“你坐過去等一會兒。”
左秋一怔,這才反應過來眼前人究竟在做些什麼,隨即點點頭坐回了客廳裡。
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心中莫名“砰砰砰”的跳了起來,像是第一次約會的少女,又像是準備接起蓋頭的新娘。
當然,第二者她並不曾體會過,可是從那旁人多描述的言辭中,她卻也能理解的深刻。
似乎爲了掩蓋自己的慌亂,她打開了電視機,可是任由屏幕上百花繚亂,可是她卻看不進一眼,聽不到一句。
整顆心,都丟在了正在廚房裡忙碌着的男人身上。
她不願意胡思亂想,可是腦子卻不聽使喚,小時候每天做飯的時候和父親在廚房裡搗亂的情形,清晰的在記憶裡重現。
記得,那時候母親總是關緊了房門,獨自在裡面畫畫,左秋從來都沒有見她做過菜,洗過碗。
哪怕父親工作忙碌的時候,只要她和媽媽在家,那麼他也從事匆匆的趕回家裡給她們做飯。
那時候,左秋最喜歡跟在父親身旁,幫他遞個勺子、拿塊毛巾也總覺得開心。
不過,有時候她也難免好奇,於是會問父親:“爸爸,爲什麼我去其他同學家裡,都是媽媽做飯。可是我們家裡,從來都是爸爸做飯呀?”
每當她提出這樣的問題,爸爸總會笑着去撫摸她的頭說:“落落,媽媽的手是用來拿畫筆的,像做飯這樣粗糙的事情,當然是要爸爸來做。爸
爸跟你講,你長大了也一定要嫁給一個願意爲你做飯的男人。只有這樣的男人,纔會像爸爸一樣愛你。記住了嗎?”
那是的左秋也只會是茫然的點點頭,甜甜對父親說聲:“好。”
後來,她長大了漸漸習慣了父母的相處模式,便再不會開口問起這樣的問題。
時間久了,便也淡忘了。
可是,今天卻莫名的想了起來,父親的聲音甚至彷彿如昨天一樣,清晰的迴盪在耳邊。
她終於忍不住轉過身,看向廚房裡。
只見修雲川已經挽起了袖口,彎着腰站在操作檯上熟練的切着蔬菜。
左秋的一顆心心沒有由來的慌亂起來,任自己努力剋制還是不見半分效果。
匆忙的打開了電視機,可是屏幕上動聽的歌聲她卻聽不進一句,最後一着急只能跑進屋裡,打算看書來靜靜心。
終於還算有了一些效果,左秋倒也安心的看進去幾頁,只是剛等到倚靠在牀頭的姿勢累了的時候,便已經聽到餐廳的細微響聲。
她牀上鞋子,剛想往外走,就聽到修雲川的聲音傳了進來:“出來吃飯吧。”
左秋沒有回答,緩慢的走出房間,只見修雲川已經把最後一盆湯放到了餐桌上。
十分家常的魚香茄子、地三鮮、海米油菜還有一盆番茄蛋花湯,可光是那顏色卻足夠讓她食慾大振。
雖然前些日子和李阿姨學着做菜,手藝也算是長進不少,可是隻說眼前這菜的顏色就讓左秋望塵莫及啊。
她忍不住感嘆了一句:“真香啊!可以吃了嗎?”
修雲川知她一向對食物情有獨鍾,可卻似乎很久沒看到過她如此率真的模樣,心裡說不出的一陣歡喜,把手裡的碗筷擺放好,淡淡說道:“趕緊吃吧。”
左秋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的,自然也不客氣,吃着還不忘開口問道:“修雲川,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我怎麼從來都沒聽你說過。”
“不說不代表不會。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他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了身前的米飯裡,頭也沒擡的答道。
她心裡的那點暗生的火苗,終於還是無聲無息的熄滅了。
再不多話,只是靜靜的吃飯,不管怎麼樣,左秋也始終都堅定的信奉者“革命是身體的本錢”這個多年來被人們推崇的道理,所以哪怕心裡有幾分小失落,。卻也必然不願辜負身前的美食。
而她這副樣子,看着修雲川的眼裡,自然又成爲了她無所謂的體現。
他們彼此之間的那個結,也因爲相互的猜測和沉默,而越纏越緊,死死的扼住了他們的心臟。
修雲川心煩的放下筷子,看着這一桌的飯菜,甚至想給自己一拳頭。
每一次,在他不受大腦控制的做出這些令自己厭棄的事情後,他總會各種悔恨。
於是,他給與她的熱度還未完全散發的時候,世界卻又突然被冰冷所席捲。
還好,左秋似乎已經有些適應了他這種不按規矩出牌的套路,如果在能夠理智一些,把那些偶爾會蹦出來的希望的小火苗徹底澆滅,那麼她相信自己一個會是一個十分典型的豪門太太。
而逆來順受,是她在這場婚姻裡,所總結出來最到位的真諦。
一種說不出的凝重,在沉默的空氣中越演愈烈。
左秋始終低着頭,眼看離自己最近的那盤魚香茄子已經快要見底的時候,突然聽修雲川說:“我走
了。”
她這才慌忙的放下筷子,才發覺他的米飯幾乎還沒吃一口,也並沒多想什麼,自然而然的問了一句:“你都沒吃,不餓嗎?”
他拎起外套的手臂,稍稍一滯,隨即答道:“沒關係。”
左秋也站了起來,想要送他到門口,可是修雲川的手還未扶上門柄的時候,他麼兩個卻同時聽到了門柄擰動的響聲。
兩個人相視一眼,修雲川似乎忘了那個和她同住女孩的存在,倒是左秋反應的快,低聲說了句:“討厭,怎麼這個時間跑回來了。”
可就在她的話,剛剛落在修雲川耳朵裡的時候,簡悠然已經邁了進來。
擡手拖下高跟鞋扔到地上,臉上也是一片璀璨笑着,剛要開口說話,卻看見了左秋身旁的男人。
一瞬間,簡悠然說不出的驚訝,她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修雲川。
哪怕是腦子裡已經判斷出來因由,可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只能是故作不知的問道:“左秋,要不要介紹一下?
“啊?”隱瞞了那麼久,無非就不想讓自己的好朋友知道自己和修雲川的關係,所以哪怕現在巧合碰面,她心裡卻還是盤算着能不能糊弄過關。
可是不等自己思量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修雲川卻已經幽幽開口,甚至禮貌的朝簡悠然伸出手,說道:“你好。我是修雲川。左秋的未婚夫。”
這一聲未婚夫,左秋倒是不以爲然,可是卻徹底震驚了簡悠然,哪怕努力剋制,可是那訝然的神色依然無法掩飾。
她輕輕的同修雲川我了握手,笑着說道:“修先生,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更沒想到,你竟然是左秋的未婚夫。我是啓辰建材剛上任的市場部總監,以後還請您多提點。”
這樣的一個公司,修雲川明顯沒有任何印象。
不過,處於禮貌他還是點了點頭,可是轉身卻對左秋說道:“你不要送我出去嗎?”
“好,走吧。”左秋站在一旁說不出的尷尬,尤其是剛纔簡悠然的一席話,讓她莫名的彆扭起來,所以聽修雲川這樣說起來,如釋重負的答應道。
顧不得自己的腿傷,磨磨蹭蹭的和他走進電梯。
當簡悠然的笑容終於被電梯門擋住,只聽修雲川淡淡說了句:“明天開始,搬回大宅,不要再和這個女人住在一起。”
“爲什麼?”左秋不禁問道,可見修雲川眼底利光如劍,終於還是乖乖的噤聲。
直到兩人走出電梯,她才突然發現,折騰了一個晚上,可是自己卻忘了去問那個害自己騎車走神,捱了摔的問題。
所以,不等修雲川走遠,她趕緊喊道:“修雲川,等一下。”
似乎因爲她的聲音有些急,修雲川頓時停下腳步,轉過身,問她:“證明了?”
左秋有些猶豫,可開口卻十分直接。她說:“公司的稅務有問題嗎?”
似乎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問這個,修雲川重新往她身邊走了兩步,低聲問道:“如果我說沒有,你信嗎?”
她沒有迴避他銳利的目光,而是無比認真的看着他,許久,才沉沉開口答道:“只要你說,我就信。”
這份篤定,從何而來,左秋也不知道。
可是,他深邃卻無比干淨的眼神,卻讓她說出這樣乾脆的答案。
而這個回答,卻讓修雲川笑了,他甚至忍不住摸了摸她的發頂,脣靠近她的耳際,輕聲說道:“放心。修太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