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醜,小九的來歷你可清楚?”
“孃親怎麼突然這樣問,明明是您比我先認識她。”
刑殊笑着接話,眼神卻一直在廚屋專心收拾碗筷的狸小九身上,迷迭夫人看在眼底,心裡有一絲憂鬱閃過。
“她這樣的自愈能力,世間並不多見,曾經那個妖女……”
“孃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那個女人已經死了這麼多年,小阿九定不會與她有任何關係的。”
刑殊明白她孃親的心事,很多年前,她與他的父君魔帝感情十分要好,因爲他孃親是凡人之軀,所以父君對她總是格外恩寵,可誰知,他們之間竟然出現了裂痕。
這一切都是因爲一個妖女,她是統治羣妖的妖王,不僅青春美貌,發力高深,而且還擁有着驚人的自愈能力,父君很快就被迷惑,一度冷落了孃親甚至拋棄了她,他孃親這纔來隱居到了這迷迭谷。
後來,那個妖女野心勃勃想要吞併魔界,父君與他殊死相搏,雙雙死在了魔界的樊淵之中。
如今,狸小九身上居然又再現了這種驚人的自愈力,她有所擔心也是難免的!
“孃親,明日我便帶她回魔界,等您心情好些,我再帶她回來看您!”
“也好,也好!”
迷迭夫人有些哽咽,萬般不捨卻又擔心回憶重現。
“若發現她有何不妥,阿醜你一定要痛下決心,不得有絲毫憐惜,千萬,千萬不能再像你父君那樣!”
“孃親放心,孩兒知道該怎麼做!”
“去罷,去罷……”
狸小九聽說刑殊要帶她回魔界,有些爲難起來,她問刑殊:
“百里翡不來接我回去嗎?”
刑殊聽到這話瞬間感覺血氣翻涌,可他害怕嚇到小阿九,又深吸一口氣,將這怒氣壓了下去。
“你乖乖跟我回魔界耍幾天,他自然就去接你了。”
“當真?”
“不假~”
他耐心哄着,生怕她一個不開心就不跟自己走,狸小九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決定跟他一起。
“你以後就乖乖跟在我身邊,我定會保你安全,要是你不聽話亂跑,我可要打你的小屁股!”
“你魔界那麼黑,我纔不敢亂跑呢!”
狸小九像是在抱怨,說完她又有些後悔,其實魔界並沒有什麼不好,只不過有刑岸的存在,她感覺有點不安而已。
魔宮內,刑殊帶着狸小九回到了他的住處隱月閣。
那是一棟精緻的閣樓,上下三層,卻不顯大,用小巧玲瓏來形容倒是更爲合適,閣樓每一層都掛着紅色幔帳,燭光透過幔帳照出來,讓整個閣樓都籠罩着一層紅色的淡光,看起來十分神秘,又有些唯美,就像狸小九初見刑殊時候的模樣。
閣樓外均是些花花草草,雖長在這暗無天日的魔界,可它們依然旺盛有力。
“怎麼樣?這是我的家!”
刑殊掀開幔帳,做出邀請的姿勢,狸小九低頭走,心裡有些意外。
‘你是魔界二王子,不該有一處自己的行宮嗎?”
她覺得,至少也要有個守衛什麼的,像百里翡,光是仙娥都多到她數不過來。
刑殊沒有回答,帶着她繼續走,到閣樓第三層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等着,我去拿樣東西給你看。”
不一會,他拿過來一張畫,那畫似乎塵封很久,有些舊,但依然被細心的保存着。
刑殊小心翼翼將畫打開,是一個年輕女子的畫像,那女子莞爾淺笑,眉眼如春,一身粉色衣裙將其玲瓏有致的身段襯托的完美無瑕,狸小九一聲驚歎,她已然認出那正是她師傅迷迭夫人。
“天吶,師傅年輕的時候真是美若天仙呢!”
“那是自然,不然怎麼會迷倒我父君。”
“說到你父君,那他人呢,我師父又怎麼會孤身一人隱居在迷迭谷這麼多年?”
狸小九接過了畫來仔細端詳,絲毫沒有注意到刑殊臉上表情的變化。
“我父君……”那段對他來說並不是很清晰的回憶,讓他不知如何開口,雖然孃親對他說起過很多遍,可他依舊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父君那樣的一個人。
“他與曾經的妖王雙雙隕滅在焚淵了。”
“啊?那個地方?”
狸小九想起自己第一次誤打誤撞掉進焚淵的情景,那裡除了堆積成山的屍骨,就是無窮盡的黑暗,想一想都能讓人覺得可怕,魔君和妖王,怎會殞命於那樣的地方?
“我父君被妖王迷惑,棄了孃親而選擇了她,但妖王與我父親之間並無感情,她只是爲了想要吞併魔界,父君爲了守住魔界,與她大戰兩天兩夜,最終掉進焚淵就再沒出來過。”
“原來師傅……”
“這隱月閣是父君按照孃親的意思專門爲她而建,這也是孃親在魔界留下的最後一絲痕跡。”
狸小九終於明白他爲何要守着這個小小的閣樓,以此看來,他也並不是表面那樣的浪蕩公子,與他大哥刑岸更是不能相比,或者,他這個人是值得深交的。
“我決定啦,交你這個朋友,不過,你要是敢亂打我主意敢再叫我小娘子,我……我就回天界找百里翡去。”
她說得理直氣壯,刑殊聽的心裡一頓,她的心思可真單純,她怎麼就不知道,她口中的百里翡,卻是連救她一命都不肯的人。
“我不會再讓你迴天界了。”
“爲什麼?你……”
“我騙了你,百里翡他根本就不會來接你,你被關在誅神殿受天火之刑的時候,他連救你都不肯,若你心繫於他,那你就真是看走眼了。”
“你在說什麼啊?他怎麼會不肯救我?”他可是連刀劍都捨不得讓自己碰的人啊。
狸小九根本就無法相信他所說的話,可是莫名的卻從眼眶涌出了淚水。
“我這是怎麼了,我哭什麼,我纔不要信你的鬼話,他過兩天一定會來接我回去的。”
她一邊用力擦着眼淚一邊呢喃着說道,刑殊看着她難受的樣子卻是無能爲力,或許,通過這一陣就會好了,趁她還沒有陷的最深,趁她還有回頭的餘地。
其實刑殊根本不知道,也許連狸小九自己都不知道,在她的心裡,百里翡已經成了全部,她已經無法從他給的溫暖裡走出來,除非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