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下了井底,久久沒有傳來回應,狸小九還躺在冰冷的地面,初十不忍心,催促烏碩去將她帶回,可烏碩剛動一動身,那人就抱着狸小九咻的一下飛了上來。
“阿孃,阿孃……”
初十忙上前接過狸小九,手心卻碰到一處溼軟,她低頭一看,才發現狸小九的手腕上正汩汩冒着鮮血。
初十一下就急了,更加手足無措。
“你,你把我阿孃怎麼了?”
“……”
“我賠我阿孃,我要……!”
初十一聽這話,滿腔怒火頓時直燒心頭,她看似柔弱,卻也是個火急火燎地性子,更何況此事事關她阿孃。
烏碩自小跟着百里翡披荊斬棘,乘風破浪,什麼樣的事都見過自是經驗稍微足些,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此事的蹊蹺,當即就拉住了衝動的初十。
“我們先給你阿孃療傷,然後問清楚事情再說!”
他勸住了初十後,準備渡些靈力給狸小九,可低頭一看,狸小九手上的傷口竟然在慢慢癒合中,不出片刻,那道血紅的口子就已經看不出痕跡完好如初了!
同他們一起的那人目光卻落在枯井裡,烏碩跟着望過去,只見方纔還是一片乾枯的井中此時已經開始往外冒着清水了。
“若冥法師,你該告訴我們這是怎麼回事了!”
“你怎知我是若冥?”
那人回過頭來,有些吃驚的看着烏碩,他並不記得自己有透露過自己的身份。
其實烏碩一開始在他飛上赤幽涯的時候,他就已經猜了個大概,來妖界之前,百里翡曾告訴他,如今妖界的兩大護法,一是狐狸離山,另一個則是孔雀若冥。
那離山法師除了刁滑奸詐,容顏俊美外並無其他特點,可這若冥卻不知修煉了一種什麼法術,竟能讓自己的性別自由切換,且讓人看不出任何破綻來。
烏碩一開始本來不能確定,直到他們一起剛進這山洞時,他發現那人竟是沒有影子的,百里翡說,他就是用影子才煉成了另一個靈魂。
若冥見自己身份暴露,便也不再說什麼,直接就進入了主題。
“你們要找的此人恐怕不能跟你們回去了!”
“爲何?”
初十一聽這話又急了起來,烏碩拉住她,示意她聽若冥將話說完。
“我不管她在你們眼裡是誰,也不管她到底姓甚名誰,此刻起,她就是我們妖界之王,是統領妖界的主宰!”
“什麼?你是說我阿孃要做你們的妖王?”
“不是做,而是她本來就是!!”
“你胡說……”
初十一着急,眼淚也跟着要往下掉,看若冥一臉認真的樣子,也不似作假,可是,他嘴裡的這些話又是從何說起呢?
“我知道你們一時很難接受,但事實就擺在眼前,說太多也無用!”
若冥說完,抱起狸小九就準備走,初十哪裡能讓,她上前一把抓住狸小九的手臂,與若冥搶了起來。
狸小九被二人拉扯着,生生將她從昏睡中喚醒了過來。
“你快停手,你都弄疼我阿孃了!”
初十趁機將狸小九一把拉了過來藏到了身後,剛剛醒轉的狸小九還有些虛弱,腳跟不能站穩,她只能倚靠在初十身上,一臉茫然的看着他二人。
“你們是誰?”
她開口問道,環顧四周的時候,又看到了站在一邊的烏碩,她的心這才稍微放鬆了一點。
“烏碩,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在這裡?”
“哎呀,阿孃,你怎麼都不認識我。”
初十搶過話頭,將本來要往烏碩那邊走的狸小九又拉了回來,狸小九本就滿頭霧水,初十的這一句阿孃更是讓她不明所以。
“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阿孃?”
“是你培育出我的呀,我自然是要叫你阿孃的!”
“你,你,你是?”
她一連說了幾個你,可是也沒能夠把話說完整,一邊的烏碩實在看不下去,終於開了口:
“阿九姑娘,她是初十!”
“什麼?”
狸小九又驚又喜,又拿眼神將初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你真的是初十?”
“自然是!我怎敢欺瞞阿孃。”
天吶,她怎麼可能培育出這麼好看的人兒!
狸小九說不出此刻自己的心情,她只覺得這剛一醒來就多了個孩子,還真是無法想象的事兒!
二人之間說話的功夫,烏碩發現若冥法師正在對着方纔那口枯井發呆,他也跟着走了過去,並順着若冥的目光也看向了枯井,只見那方纔還是赤地乾涸的井底不知何時已經快要蓄滿水了。
烏碩不明這其中緣由,剛準備開口問,只見若冥一個轉身,對着狸小九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若冥恭迎妖王歸來!”
“我,我嗎?”
狸小九被他這一舉動嚇的夠嗆,一邊連連後退避讓他的跪拜,一邊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若冥卻依舊匍匐在地,似是在等待她的迴應。
“好了好了,你先起來再說。”
抵不過他的執拗,她終究還是上前托起他的雙臂將他拉了起來。
“你,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狸小九的記憶還停在她剛上赤幽涯尋找初十的那一段,後來,她依稀能記得自己遇上了魔羅那頭大雄獅,再後來,她便什麼都記不住了。
此刻眼前出現的人和他們所說的話,讓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對了,魔羅呢!”
她突然想起,似乎是魔羅帶自己來了這裡,那頭兇猛的大獸雖然看起來可怕,可它並沒有傷害自己,她差點掉下懸崖的時候,還是它用自己的身體接住了自己。
若冥一聽差一點又要跪拜回話,可狸小九忙托住他,他這才拱了拱手,然後說道:
“魔羅已經死了,它用它自己的修爲,喚醒了檾砂河最後一個泉眼!”
檾砂河一共有十處泉眼,便是他們剛進山洞時看到的枯井,魔羅自妖王逝世後,就一直守在這裡,守着妖界的命脈,守着檾砂河的泉眼,可是,沒有妖王的鮮血滋潤,這些泉眼還是在漸漸乾枯中,魔羅不知爲何會將狸小九帶來,它用她的血灑在泉眼處,果真那泉眼竟然都在頃刻間復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