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章

40章

遠遠的,聽見清絲笑着說:“雪少爺,您可回來了。我都想你想的要吃不下睡不着了。”

清雪之顯然也很高興,說:“清絲啊,你好像又長胖了三斤吧……哪裡像吃不下睡不着的樣子?真是,要說謊也要先打打粉哦!”

清雪之的歸來,讓醉紅樓一下就熱鬧了起來。他的存在似乎是士氣的保證,連平時不怎麼出房間的小倌和姑娘都來看他。靡音靠在窗邊,望着那抹紅色的身影,一時有些羨慕。如果他真的是自己同時代的人,那麼他以前也是活的輕鬆自在的吧,所以就算來到這裡也沒有改變這個性格,反而更加恣意。清雪之也算個難得的異類吧。雖然有點貪財的樣子,不過總得來說是個好人。不然也不會那麼多人都很親近他。

清雪之回來的第一夜,醉紅樓是不會有人有空打擾靡音的。無觴說:“要不要下去看看他?”靡音搖頭。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去和他說話了……又是吵鬧成一團,還是不去打擾他好了。

無觴說:“你好好休息,明天就不能這麼輕閒了。”

靡音納悶,怎麼就你知道的那麼多?誰知第二天,果然皺起了眉頭。

靡音看着走進醉紅樓大門的那個人,心裡一陣陣的顫抖。他轉頭問無觴:“清雪之的仇人就是他嗎?”看着坐在牀邊的男人,心想他就不能不那麼沉穩嗎?

無觴點頭:“是不是還挺驚訝的?”說着,開始梳理頭髮。這是他第一次在靡音醒着的時候束髮,黑髮看起來漆黑如墨,卻和眼眸一樣發着一點淡淡的紫光。靡音的髮絲完全來自無觴的遺傳,每一根都比蠶絲還要滑膩,不用怎麼打理已經如黑色的緞帶一樣。

靡音說:“他不用留在夜都嗎?居然私自出境?”

無觴說:“王爺當然必須留在王都……但是朕給過他特許,允許他出來。”

靡音又轉了過去,順着窗子看清雪之當街大罵……

今天的醉紅樓,雖然還是早晨,但還真是一派欣欣向榮啊……

“我都跟你說過很多次了,醉紅樓不歡迎你!你怎麼不聽那?要是耳朵聾了,就去找大夫找醫館。”清雪之的聲音清脆有力,三分怒氣震的房瓦都快碎了。可是他眼前的男人依然不爲所動,笑呵呵的站在那裡。

“我追了你這麼久,你就逃了這麼久。到了醉紅樓,你還能逃到哪去?”這態度很熟悉,感覺和那個左公子一樣。難怪靡音總覺得左公子看起來有幾分眼熟,是因爲那人笑得和桃花眼有幾分相似。

樓下站的,正是夜摩雅。微微側着頭,佇立在醉紅樓面前和清雪之對峙,卻好像很合適似的。他長相做派都自然優雅,風流倜儻,又竭盡全力的散着自己的魅力,不時用那雙桃仁一樣的桃花眼飄着旁邊的小倌姑娘,惹得人家用手絹折了還未勾畫的臉。一票人,兩頰都紅了。當然除了清雪之是因爲憤怒。

清雪之說:“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藏了幾年,你都沒追來。怎麼這次窮追猛打的?我一不欠你錢,二不欠你情。你追我幹嗎?”

夜摩雅仰頭看了看醉紅樓,說:“醉紅樓這麼有名,本公子慕名而來……”

清雪之接過他的話,說:“呸!什麼慕名前來?你四年前還來這裡晃了幾天,怎麼得了失憶症?該回哪就趕緊回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剛纔夜摩雅流露出要留在這裡的意思,靡音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夜摩雅要是發現自己留在這裡,肯定會出大事。雖然清雪之一直說,夜摩雅是追着他來得,但實際哪?該不會是跟着自己纔到了紫陽閣離開了夜都的吧?清雪之對他一副深惡痛絕得樣子,但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種針鋒相對。無觴所謂的仇人,大概含着另外的意思吧……只是很難見到清雪之這副樣子,新鮮之餘,倒是欽佩三哥確實有些手段。遠遠看着應該能有些收穫。

無觴卻攬過靡音的肩膀,給他披上淡紫色的披風,說:“晨間風大,你小心。”雖然看起來只是爲他着想,可是靡音分明看到夜摩雅的眼角已經輕輕的飄向這邊,只是在被看到的一刻讓無觴拉開了。

靡音說:“他和清雪之,莫不是情債?”能讓這樣的兩個人大早上不賴牀的,也就一個情字。只是夜摩雅看起來不像是個有情人的樣子,當然清雪之更不像。

無觴說:“四年前,夜摩雅偷偷進入月國,在另一家醉紅樓見到清雪之。”他頓了頓,繼續說:“兩年前夜都兵變,夜摩雅接用了清雪之的力量。所以他們之間,可以說有情,也可以說無情。”

夜都兵變。那是靡音在事後才聽說的事情,顯然當時情況十分兇險,半個夜都陷入兵營的鐵蹄和大火之中,玄冥宮卻安靜的好像一座死城。那夜正是月圓,靡音喝了牛奶就陷入昏睡。第二天正午才醒來。父皇已經站在他門口,笑着對他說:“怎麼起這麼晚?蘇冉跟朕告狀了。”隔了三天,靡音才從白若清那裡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驚的不知怎麼說話。父皇不讓他知道,才故意在靡音宮封鎖了消息,任何人在事情結束之前都不許透露一分一毫。靡音也在那時,才知道自己被父皇保護的多好,被放在手心裡,恨不得一點風都不見。

爲了這事,靡音和父皇動了氣,但父皇只說無礙,一點細節都不再透露。所以剛纔無觴說這句的時候,竟也遲疑了起來。

靡音點頭,說:“他來了,我是不是得趕緊離開?”三哥敏感,性格又多疑,很容易就發現破綻。何況靡音的聲音未變,開口說話一定被識破。

無觴說:“無妨。先看看再說。”他倒是饒有興致的坐在窗子的露臺上,靠着一邊。伸出長長的腿,讓靡音坐在上面。摟着他的動作好像招了小倌的恩客,一隻手抱着他的腰,另一隻手捏着靡音的下巴。

靡音保持溫順的坐在他懷裡,甚至配合他的動作攀着無觴的肩膀,輕聲說:“你想看清雪之厲害,還是三哥厲害?”

無觴搖頭:“我想看,夜摩雅到底用什麼藉口走進這醉紅樓。”

夜摩雅和清雪之的糾纏,更多的是好像兩個在爭糖吃的小孩,你來我往沒有起伏。如果說是部短片,可以說連個□□都沒有。

這兩人怎麼這麼無聊啊……清晨的微涼慢慢化爲午日的灼燒,兩個人竟然生生把周圍的看客都看得一個都不勝。這耐力也算天上有地下無了。夜摩雅也不着急,開始問清雪之吃沒吃過早飯,下午幾點開鋪子,晚上有沒有預約這種無聊的閒話,清雪之卻統統用一句來回答,說起來非常簡單,簡直侮辱了夜摩雅的長篇大論。這一句就是:“滾。”

雖然這樣,但是靡音的看法依然是:桃花眼對清雪之來說,絕對是特別的。因爲換做別人,清雪之絕對不能給他站這裡說的機會。

正想着兩人的故事,下面居然開始動起拳腳來了。清雪之的攻擊迅速,雖然沒有武器卻每一下都直攻要害。夜摩雅當然也不是剩油的燈,一個竄身就閃到對面房子的屋頂。怎麼一個個輕功都好的跟鳥似的?靡音瞪了一眼夜摩雅。

無觴說:“他是要硬來。清雪之自然打不過他。”說完就攬着靡音走回屋裡。清雪之真比他武功高,早就把夜摩雅打跑了。

無觴給了戰鬥的結論,靡音當然相信。最後的結局大概就是夜摩雅進了醉紅樓,清雪之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靡音想着這個,開始收拾包袱。反正火蓮花瓣已經拿到,無觴又對神龍水那麼誓在必得,已經沒有留在這裡的意義了。回去夜國,也免得和夜摩雅照面。

可是他的動作卻被無觴阻止了。不解的擡頭看他,無觴說:“不急。反正還有幾天,你可以在名離走一走。下次不知什麼時候纔有這個機會。”

靡音說:“不怕三哥撞到?”

無觴說:“你換個易容,不要說話。一時半刻他還認不出。那孩子如今心都在清雪之身上,對你一個平庸的小倌不會有印象。”一句話,連靡音的僞裝身份都給他想好了。

靡音說:“他沒有見過你的容貌?”不知道桃花眼到底清楚多少,他給靡音的感覺和無觴最像,總是好像知道很多事情似的。

無觴略搖頭:“這個容貌,玄冥宮中只有你見過。”這句更妙,一下子把靡音的位置推到玄冥宮最高上。換做奴才必然受寵若驚,靡音也略微有點心顫。

靡音還沒有繼續說下一句,就聽到比昨晚更巨大的響動“咔嚓!”

無觴瞟了一眼外面,說:“這孩子也太用力了,他這次算栽了,我看把齊王府陪給清雪之,清雪之那個性格也不會答應。不過……”

靡音走到窗前一看,清雪之手中的三尺劍鋒已經斷成兩半。夜摩雅略微尷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清雪之大概已經怒到極點,大聲的喊:“你!今天不賠我弟弟的劍,就別想走!”衝上去揪住夜摩雅的衣襟,根本不顧形象的把他硬拉進了醉紅樓。靡音看得都呆了。

事不關己,完全在充當“說書人”的無觴,繼續說:“他倒是如願以償的進醉紅樓了。”

醉紅樓不好進。沒有一擲千金的財氣,沒有國色天香的容貌,你就連門都沾不了。

夜摩雅說起來兩樣都沾了,卻還是沒法進。

好不容易進來了,卻還是被人用惡狠狠的目光拽進來的。幾乎把上好的絹絲料子都扯破了。雖然和清雪之開玩笑,但是真把他惹怒了也不好安撫。夜摩雅正揣度這時候該怎麼辦。劍是清之學的,就算不是上古明劍也是清雪之高價買回來的珍稀之物。如今賠他銀兩怕是滅不了火氣,也怪自己,怎麼也不注意力道,順手就折了他的劍鋒?

在大堂等待,清雪之進去內屋更衣,還說要順便吃了午飯再回來教訓他。正想着,見樓上走下兩人。脫塵的絕世美人,目不斜視的樣子高雅華貴,身邊的孩子看起來不過十五,長相只能說是清秀,卻自然而然的站在那人身邊。長得太美都會讓人忘了眨眼,在這種地方本來並不稀罕。可是那小孩好像纔是小倌打扮,不知道怎麼被那人看上眼的。醉紅樓蒐羅月國佳麗,無論男女都是中人以上的閉月羞花,可是第一次見作樂的客人也美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似乎注意到夜摩雅的視線,無觴斜看了他一眼就又直視前方。

靡音覺得可笑,卻還得一臉正經,不由得臉色稍紅。在夜摩雅看來,正是夜晚□□剛過的狀態。無觴攬過靡音,好像做給夜摩雅看似的,特意吻上靡音的嘴脣,還反覆啄了幾下。在他脣邊哼笑着說:“讓他看好,別打你的主意。”

雖然隔着麪皮,靡音的臉仍然可以看到明晰的紅暈。父皇,你都在想什麼啊?

夜摩雅看似不經意的轉頭,實則是不想看下去。人家怎麼親熱是人家的事,自己這麼看是怎麼回事。兩人經過他身邊向外面走去,路過時卻是一陣香氣。

白花芳?夜摩雅的鼻子比狗都靈,尤其是對配置出的藥物。這藥不算罕見。它不過是一種掩飾氣味的藥,用來逃避追蹤。難道那兩個人也怕被人跟蹤?應該只是想壓制那股子牀氣,還有醉紅樓到處都有的迷魂散的味道吧。

正想着,清雪之走了出來,一副吃飽喝足清清爽爽的模樣,笑得很燦爛:“摩雅,咱們是不是該談談那柄劍的事情了那?恩?”聽起來絕對是親密有禮,但咬着壓根的聲音還是讓人格外的不舒服。夜摩雅想逃跑,可是卻沒法動。清雪之那隻不算大的腳不知道怎麼就踩在自己腳上,而且還不知怎麼就那麼用力。

走出去的靡音說:“用白花芳來遮蓋你身上的味道,難道不會讓三哥懷疑?”

無觴說:“他很聰明,所以總是喜歡多繞幾個彎子想事情。所以只要做得笨一些,就足以騙到他。”

父皇……你說的腦子笨是指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保持速度……哎,很難啊~

等我能保持速度時候,你們就該鬱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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