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年衆人將那滴血古棺重新下葬入土以後,李不全盲眼向天﹑長嘆數聲:“乾坤造就人吃人,古棺滴血匿兇魂。但願永遠不相見,一旦照面命歸陰。”
“老先生,難道李不全老前輩也無法制服那個東西嗎?李不全有沒有說將來怎樣才能制服它?”劉老大問道。
“咳,我們當然問他了,都說是雖然眼前無事,可要是以後它真的出來禍及子孫,應當如何解決纔好?李不全卻告訴大家說,是福是禍﹑現在難定,以後自有除它之法,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們沒必要杞人憂天。”
“好了,不管如何,我們先走一遭去看看再說!還沒見到它到底是老虎還是病貓,就已經被它嚇唬住了,那還不趁早回家抱孩子算啦!”劉老大先給我們打氣說,“弟兄們,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不懼刀槍的活物,就憑我們手中的傢伙,大不了連棺材給它炸燬了!”
“對,不怕刀槍我們還有手榴彈呢,這幾年接觸那麼多怪事兒,不怕刀槍的還真少見!”大傻兄弟更是磨拳擦掌﹑躍躍欲試。
於是,我們幾個人在狗子的帶領下,順着清水河來到一片非常荒蕪的河灘邊。
“我說你們朱雀城的人啊,也真是的!這麼好的地方,有水有魚的小河灘,還有這麼多鵝卵石,多好的地方啊,偏偏取了一個嚇人的爛命子,叫什麼血棺灘,真是可惜啦,以後改成個清水灘也比那好聽些!”我不由自主地感嘆着。
這片河灘,因爲正處在河流拐彎的地方,較爲開闊,順流而下的鵝卵石鋪了厚厚一層,如果不是四周荒草連天,再加上血棺灘這個怪名字,倒真算得上是一個很好玩的地方。
“狗子,你說的那個洞在哪裡啊?怎麼連一個小墳頭也沒有哇!”小李東張西望,並沒有看到什麼墳丘。
“喏,在前面,沒有墳頭的,就是那一片土坡處,被河水衝出來的一個洞!”狗子指着前面那片坡地說。
說的也是,當年李不全只怕惹麻煩,才指點衆人以和爲貴,重新安葬於它,讓它入土爲安,避免禍害後人的,當然不會給它堆丘立碑什麼的。
我們走到那個洞前,看着這個被水沖塌而露出來的洞口,覺得也並沒有什麼恐怖的,如果不是他們說什麼血棺鬼怪什麼的,我想肯定是小孩子捉迷藏的好地方——畢竟是大白天嘛!
“小心點兒,做好準備,跟我上!”劉老大左手拿着照明燈,右手持槍向前一揮,帶頭向前走去。
我們幾個取下肩上的步槍,把子彈推上膛,緊跟着劉老大,低頭彎腰向裡面鑽去。
洞內漆黑一團,燈光慘白刺目。進去不遠,我們前面就出現了一口碩大的棺材!
那棺材油黑髮亮,顯得比普通的棺材要大上一圈,黑棺白光,十分醒目。
說實話,像我們這些見慣了流血犧牲﹑殘肢斷臂的國軍將士,原本對一具棺材視之如常的,但由於提前知道了它的詭奇來歷,加上狗子所說的那個恐怖樣兒,我們心裡還是相當緊張的。
劉老大回頭看了看我們,見我們一個個屏氣凝神的持槍跟在他的後面,於是就放心地用腳踹了踹那棺材。
“咚”兩聲響,棺材並沒有什麼異象顯出,更沒有什麼鬼怪從裡面鑽出來。
“大傻兄弟,來你拿着燈,我把棺材蓋子拿掉看看!”劉老大用照明燈掃着那個錯開露縫的棺材蓋。
“還是我來吧!”大傻兄弟說着就向前幾步,擡起腳一下子就把那個棺材蓋子踢到了一邊。
我右手食指緊緊的貼着扳機,只要有什麼東西從棺材裡面坐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先對準它放上兩槍再說。
然而,那棺材卻沒有任何動靜。洞內靜寂得有些異常,讓我們幾個的精神絲毫不敢放鬆。
劉老大作爲營長,立即向前兩步,右手持槍對準了棺材內,刺眼的光柱也照了進去。
“奇怪!這裡面是空的,什麼都沒有!”劉老大驚奇地說。
我們幾個聽劉老大如此一說,也趕快上前去看,只見裡面一具棺材內,果然並無屍體,更沒有什麼鮮血等東西。
“這是怎麼回事?狗子!你說的那個惡鬼呢?連個鬼毛也沒有啊!”劉老大回頭看着跟在身後的狗子。
“這,這,昨天夜裡它還在裡面啊!”狗子瞪着兩隻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棺材裡面,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對着裡面看個不停。
“……我還以爲這次會遇上個大傢伙,一陣亂槍打死它呢,原來就是這麼個空玩藝兒啊!”大傻兄弟失望地說。
“找找看,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沒有!”劉老大見棺材內空無一物,但正如那朱老先生所說的那樣,正是大棺材套着小棺材,看來此事並不簡單。
因爲暫時沒有了危險的威脅,我們幾個也是取下照明燈,一塊在洞內尋找起來。
這個洞內沒有發現什麼殭屍鬼怪,只是在裡面發現了許許多多的雞毛一類的東西,上面還連皮帶血的,看着十分嚇人。
“喏,你們看哪兒,這麼多雞毛鴨毛的,就是我給它送來,它吃掉的!”狗子趕快解釋說,“要是我說瞎話,自己偷吃的,肯定不可能鑽到這裡面吃生的啊,這裡面又沒燈沒火沒鍋子的!”
因爲在那洞內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發現,我們也只能退了出來。
“怎麼辦,劉老大?要不要扔進去個手榴彈炸燬它?”大傻兄弟說,“看着這個棺材洞就不順眼!”
“不,我認爲狗子絕對沒有說假話騙我們!你們說,會不會是這裡面的東西,它晚上在這兒等狗子送東西孝敬它,而它白天就自己出去了呢?”劉老大不讓大傻炸掉它的老巢,而且在懷疑這裡面的鬼怪是不是暫時不在家。
“這事兒,哈,它也沒有和我商量商量,我怎麼會知道啊!”大傻笑嘻地說,“其實剛纔在裡面,我已經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確實裡面並沒有什麼鬼怪一類的東西。就憑我這雙眼,要是真有個小鬼小怪的,我早就開槍啦!”
“大傻兄弟啊,這事兒沒有那麼簡單的!你們想想啊,那棺材裡面可是乾乾淨淨的,連把枯骨破布也沒有,這怎麼可能呢?我認爲啊,那傢伙肯定是躲起來啦!”我說。
小李也同意我的意見,因爲根據狗子所說的,那個東西當初就是模仿鱔魚的叫聲,把狗子引誘了過去,說明它非常狡猾﹑詭計多端;而且經過狗子用活禽之血養了它那麼長時間,早就能夠行動自如了,當然不會傻呼地躺在這裡束手待斃!
這晴天白日的,別說它沒回來,就是從外面回來,看到我們一個個持槍帶刀的,也不會硬往槍口上撞啊。所以我們幾個在那血棺灘呆了一會兒,也就只好回到朱老先生家裡,準備再行商議!
朱老先生聽了我們所說的情況,一點也沒有感到詫異,反而是哈大笑:“劉營長啊,凡事哪有這麼簡單的!要只是一具詐屍而已,我估計當年李不全就解決掉它啦,還會讓我們賠了一付棺材,好聲好氣的安葬它?”
想想也是,從各種跡象來分析,它絕對不是一具簡單的殭屍而已,單從當年它出土露天時,能夠滴淌鮮血,就說明它不是一具乾屍。
再從它能夠設計吸引狗子進洞,然後控制狗子給它送去血漿飲食,更能說明它絕非一般死屍。
但是,它到底是什麼呢?它離開棺材又能到哪裡去呢?而且它白天出去,到底想要幹些什麼,還是隻想躲開我們呢?
這一切,對我們一講,還是一頭霧水﹑一片茫然!
最後,劉老大不好意思再打擾朱老先生,說是我們回營先向團長彙報一下情況,今晚再和狗子一塊前往血棺灘——因爲按照往常的習慣,它夜裡在那洞中等狗子給它送活雞活鴨呢!
回營後吃過晚飯,我們在營內先休息一會兒,等到夜深人靜之時,再次前往血棺灘。
等到亥時時分,我們五個按約來到了朱老先生家。可是等那狗子差不多半個時辰,見沒見他前來。
“劉老大,我想那狗子肯定是害怕了,再說我們已經知道地方了,他去不去也無所謂了,我看現在就出發吧!”大傻坐立不安,只想找點兒解決掉這個問題。
“嗯,那我們就不打擾朱老先生了,您早點休息吧,我們這就過去!”劉老大向朱老先生告辭後,就領着我們直奔血棺灘。
當時正值月初,夜色黑暗。我們幾個深一腳淺一腳地趕到血棺灘,剛到那個洞口,就聞到一股血液特有的腥鹹之氣撲面而來。
劉老大趕快作了個止步的手勢,暗示我們不可莽撞﹑冒然進去。
我們趕快取下背在肩上的槍,推彈上膛。心裡又是激動又是緊張,這血腥氣說明肯定那東西已經回洞,我們沒有空跑一趟;緊張的是,終於要正面這個害人的鬼東西了。
“上,弟兄們!”劉老大率先舉槍鑽了進去,我們緊跟而上。
雪亮的燈光﹑烏黑的槍口,全部對準了裡面!但洞裡仍是空無一物,除了那具黑棺之外。
“沒有什麼東西啊,劉老大!”大傻兄弟拿着照明燈掃了一圈,低聲說道。
“不對啊,白天來時可沒有什麼血腥氣的!”劉老大猛地用鼻子嗅了嗅,突然伸開雙臂,示意我們後退數步,衝着那具棺材揚了揚下巴。
我們當然明白,於是迅速把槍口對準了那具棺材。
大傻兄弟哼了一聲,拿着照明燈就向棺材走去。畢竟白天我們看過了,那具棺材裡面空無一物。
但這次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那大傻剛伸頭向那棺材裡面一看,立即“啊”了一聲,迅速地向裡面開了兩槍。
有情況!我們立即向前幾步,把槍口對準了棺材裡面,同時劉老大也用照明燈把棺材內照得雪亮。
燈光下,那具棺材內果然有個屍體赫然在目!
“慢!”劉老大迅速制止了我們繼續開槍。
一陣驚愕過後,我們也看清了棺材內的那具屍體,不是古屍一具,而是熟人一個!
它,正是我們在朱老先生家苦等好久而未見到的狗子!
“狗子?!”我們幾個同時叫了出來,也一個個茫然不知所措地愣在了那裡!
稍一愣神,我們再次低頭細看,那具屍體正是狗子無疑,只是他雙目暴突﹑七竅流血,原本俊朗端正的面孔,也變得五官扭曲﹑十分猙獰,好像生前曾經看到了什麼極爲恐怖的東西一樣!
我頭髮乍起﹑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一般,急忙轉身,和幾位戰友再次把洞內檢查了一遍,確信洞內並無鬼怪邪物以後,心裡才稍稍平靜一點兒。
大傻兄弟在洞內左顧右盼,也並未發現有什麼異常。
“怎麼辦?劉老大,他狗子爲什麼不聲不響地自己來這血棺灘?”小李滿臉疑不解地問道。
“是啊,要是他和我們一塊來,也不會有這個下場啊!”大傻兄弟也在替他挽惜。
劉老大沒有說話,而是仔仔細細地檢查着狗子的屍體,過了好長時間才說:“這個鬼東西太狡猾了!說不定它白天一直在跟蹤着我們,知道狗子找我們想除掉它,所以纔對狗子痛下毒手的!”
我們幾個點頭表示認可,同時心裡明白,這個鬼東西比我們想像中的更爲棘手厲害,如果它在暗中悄無聲息地注意着我們,趁我們不備之時出手,那後果肯定難以想像。
“不好!趕快回去!”劉老大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急切地命令道,“弟兄們,跑步前進!”
劉老大完全是戰場上命令的語氣,令我們不敢多問,只是跟着劉老大往回跑去。
這條路並不是通向我們軍營的路,而是通往朱老先生家,這讓我心裡疑惑起來,難道劉老大擔心,那個東西再會對朱老先生下手不成?
劉老大的擔心不是多餘的。因爲我們還沒跑到朱老先生家門口,就聽到他家裡傳來陣陣哭聲!
我心裡猛地一緊:難道,難道德高望重﹑和藹可親的朱老先生,也已遭遇不測,被那個不知何物的東西取了性命嗎?
敲門,開門。
進到朱老先生家中,看到他的幾個兒孫們正在痛哭,我們知道大事不好,已經晚了!
得到朱老先生兒子的許可後,我們走進他老人家的臥室,看到了躺在牀上的朱老先生。和狗子一樣,原本鶴髮童顏﹑慈眉善目的朱老先生,已經變得五官猙獰可怖,雙眼暴突流血了。
我們幾個一一向老先生的遺體鞠躬後,默默退出,心裡十分憤恨難受。就在幾個時辰前,老先生還在和我們一塊喝茶﹑談笑風生,轉眼之間已經陰陽相隔﹑永難相見了!
“我們,還是晚來了一步!”劉老大非常沉痛地說。
後來,通過向朱老先生的兒子瞭解,我們才知道,就在我們離開朱家前往血棺灘不久,剛剛睡下的朱厚坤(朱老先生的小兒子)就聽到他老父親“啊”的一聲驚叫,瞬時戛然而止﹑恢復平靜!
朱厚德知道大事不好,來不及穿衣,赤腳衝到了朱老先生的臥室。只見老伴早亡﹑晚景一人的老先生,已經倒在了地上。
朱老先生的死,和狗子臨終時的表情完全一樣,肯定是被什麼極爲恐怖的東西驚嚇而死!
狗子的死還沒弄清怎麼回事,接着就是朱老先生同樣遭受不測,這令我們十分沮喪——我們處理此類事情,一向是有驚無險﹑沒有傷亡的,這次連那個鬼東西的面還沒見到,就已經殞傷了兩位知情之人!
震驚!悲痛!憤怒!
“一定要找到那個鬼東西,讓它碎屍萬段﹑永不超生!”大傻兄弟咬牙切齒地吼叫起來。
但是,據朱厚坤所說,他當時也並沒有看到有什麼東西進了他們家,等他聽到朱老先生臨終一呼之時,人已早死,別無所見!
怎麼辦?我們幾個大眼瞪小眼,滿腔怒火無處發泄!
不怕敵人多麼強大,就怕根本看不到敵人在哪!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我們還沒看到那個害人的鬼東西,到底是三頭六臂,還是四肢不全,兩個知情人已遭不測。
默默回到營內,我們幾個卻是毫無睡意。回頭想想這事兒,恐怕從頭到尾,那個詭異的東西一直在暗中伺機以動,只是我們在明處,它在暗處而已。
現在狗子和朱老先生已經死了,我們想要替他們報仇雪恨,卻找不到對手是誰。就像自己站在擂臺上,被人左右開弓,打得眼冒金星﹑滿地找牙,卻看不到對手在哪兒一樣令人抓狂。
第二天,團長作爲朱雀城駐軍的最高長官,親自前往朱老先生家弔唁,並表示一定會爲朱老先生報仇等等。
只可惜朱老先生還未下葬,次日又傳來了一個更令人震驚的消息:我們駐地的一個流動哨兵,在夜裡巡邏時不知看到了什麼,厲叫一聲,連槍都沒來得及開,就一命嗚呼了!
他們三個,到底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竟然能夠被活活的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