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那不是一個叫做夏菡的世界。

那回憶裡的女孩不是夏菡。

有那女孩從小到大的成長過程,

四歲,本應在父母懷中的撒嬌年齡,卻在送父母出門時, 親眼目睹自己父母在坐上車不到一分鐘, 爆炸, 血紅, 滿天的紅色, 灼傷人的眼睛,想尖叫,想奔跑過去, 卻被旁邊傭人拉住,小女孩無論怎麼努力, 從喉嚨裡發出來的只是“啊, 啊”這個簡單的音節, 那父親將小女孩高高舉起,母親用手帕將小女孩臉上的灰塵輕輕拭去, 這些都在那火光中消散。

“不哭,不哭,不怕,不怕,寶貝不怕, 有哥哥在, 寶貝不怕。”

哥哥?對, 不管怎樣有哥哥在, 哥哥, ‘哥哥,我怕, 我怕’爲什麼即使是歇斯底里的費勁,到嘴邊卻也只是簡單的啊啊幾聲,緊緊的抱住旁邊的人,安心的睡。

“令妹的年齡小,聲帶沒有發育完全,喉嚨雖然只是受到輕微的灼傷,但是這對小姐的損傷是很大的,再加上心理上的原因,恐怕是,恐怕是以後再也不能開口講話了,恐怕,”

“庸醫,庸醫,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跟你說,不管怎樣,不管花怎樣的代價,你都得給我治好,什麼叫做不能講話,庸醫。”

一文雅而高貴的少年,此時你卻只能看到少年的盛怒,與一旁醫生的不知所措,雖然年歲比較少年虛長許多,但是隻能在一旁戰戰兢兢,怕一不小心惹怒了這少年,即使是被小輩指責但也找不出什麼膽量反駁。

‘哥哥,哥哥不要生氣,不要傷心,’想上前拉住他,這樣說,可是最終只是拉住衣服搖晃而已,仍然是無法將話說出。

也許是感受到妹妹的安慰,也許是不想讓自己的妹妹看到這樣的自己,便軟下身來,抱住在腳邊的妹妹,細聲安慰道,“沒事,哥哥沒事,寶貝你也很快會講話的,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像是在安慰懷中的人,但也更像是在自我安慰,懷中的人太小,不能完全理解這一段話中所有的情緒,只知道現如今自己只剩下這一個親人,爸爸媽媽都扔下自己與哥哥,更恐懼那不久前看到的一幕,驚慌自己現在無法將自己想說的話講出,眼淚卻也是無聲的流,只是‘嗚嗚’的聲音。

在一旁的醫生也是唏噓不已,只當是富貴人家心不可測,現不是窮孩子早當家這套,這豪門之地,連小自己一個輩分的人這氣勢哪裡是這樣的一個少年應有的,在喪失雙親,家族其他人都虎視眈眈的時候,那冷靜的臉孔直叫人膽顫,不過,恐怕人還是有脆弱的地方,這少爺只有在他妹妹面前纔會顯露吧,還真是一對可憐的兄妹,相比剛剛那膽小的醫生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那種憐憫的眼神假若被少年瞧去,那後果絕對是不可想象的,不過幸好少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並未注意到這一旁醫生的神色。

場景在不停的轉換,日子每天似乎都一樣的度過,但是每天卻都有些小小的變化,少年一年一年的越來越冷漠,越來越老成,懷中的小女孩也慢慢長大,不變的是少年對小女孩的寵愛依然是無以復加,形成了典型的兩面派,在小女孩面前就是一個溫柔至極的哥哥,而那小女孩依然只能是安靜的說話。

而轉折點卻也只是一個看似很平常的夏天下午。

豆蔻年華的少女甚是漂亮引人,更何況是有着優良基因的小女孩,雖尚未打開情愫但愛慕者卻也是讓人瞠目的,不過幸好小女孩的特殊身體原因,鮮少在學校裡露面,幾乎都是在家裡面學習,這也一大部分減少受到愛慕者的追求的煩惱,但同樣,那少女從來都是孤單的,相處的除了自家的哥哥還是哥哥,家中的下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教學的老師也是不斷的變化,從未有人在少女的生命裡多停留,整個世界都只是與自家哥哥相伴,而那天哥哥帶回家的人打壞了這個小小的世界。

幼時只知父母遠離自己而去,稍長時則知,那只是一場人爲的車禍,只是爲了奪財產的那些所謂的親人,狗急跳牆時候做出來的舉動,而後哥哥隻身一人擔起了父親的職務,管理自家的產業,少女記得最初的時候是兩人過得最爲困難的日子,開始哥哥根本得不到大家的信任與尊敬,都懷疑這‘什麼也不懂’的人,而那些親戚也露出本面目,明目張膽的搶奪,少女忘不掉那深夜留在空曠的客廳,蜷縮在沙發上,等待着哥哥的回家。

一直以來,只有兩人的世界被打破了。

在哥哥管理公司都上手時候,但也需要越來越多的知識來維持,這點對於是天才的哥哥來說也毫不例外,就在不斷學習進修的時候,從不曾輕易信任別人的哥哥接受了人生中的唯一一個,同樣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的好友

少年是一個天才,是一個冷漠的人,是一個哥哥,但同樣,那年少喪父,擔當所有衆人的少年也是一個常人,即使不是熱情對待自己的這好友,但卻也是從心裡接受了他,卻沒有想到這將三人的命運相連起來。

少年的好友年齡雖與少年相差無幾,但卻與少年的個性相差十萬八千里,與少年的冷酷不同,好友則是溫柔以示,花名在外的‘名人’,對這兩人關係好實在是讓人驚歎,而就這樣的一個花名在外的人,卻對少女一往情深起來。

十四歲,少女與哥哥之間有了另外一人的加入。

雖不喜自家哥哥的新朋友,但是卻不得不承認與那人相處卻也是感覺進入另一世界,那裡哥哥不允許,不準的都可以默默的進行,就像是一個偷糖果的小孩,貪戀糖果的甜味,同時又擔心被發現時候的責罰。

少女會在人羣中玩耍,會安靜的笑,安靜的跳,安靜的在第三人面前表達自己的情緒,將原本只是想活在兩人世界的少女拉了出來。

但,當少女的哥哥意識到自己妹妹會爲自己喜歡的事情而日夜不眠,會爲自己的堅持而與自己唱反調時,少年雖是盛怒,但也是寵着,默默任由少女折騰,同時也感傷妹妹不再只是自己一個人,似乎是要與人分享,想到這,少年卻是好幾整夜盯着睡在自己身旁的人。

時間就像沙,在指縫中溜走,年幼時的相依爲命,年長時候的相陪伴,突然間的第三者的加入卻是將少年的小小心思慢慢理順,少年不希望有任何人加入自己與妹妹的生活中,不喜看到自己妹妹與別的人相處,即使那人是自己認的哥們,最初自我催眠是爲了不讓自家妹妹受傷害,到後來能夠純粹的感受到那是嫉妒,是不滿妹妹本與自己相處很少的時間卻還是要提到另外的人,其他的事情。

‘哥哥,怎麼了?’身體有缺憾的人總在其他方面優於其他正常人,女孩不能說話卻能夠比常人更適合當解語花,女孩對人的洞悉力驚人的可怕,在她面前那些情緒很難遮掩過去。

“寶貝,這世上只有哥哥永遠都在你身邊,假若有什麼委屈,有哥哥在,哥哥一定幫你討回公道。”許是在想着自己哥哥爲什麼突然說這樣嚴肅的話題,並沒有注意少年的神色那樣的堅毅痛苦。

‘親愛的哥哥,我能有什麼委屈,起哥哥對我也很好,今天他還去劇院,很好玩的,哥哥我想去學舞臺劇好不好?我想像今天看到的那些人一樣,好不好?’

“舞臺劇?想向誰學,哥哥幫你安排。”

鮮花,掌聲,在付出了一年又一年的努力之後,這些卻也在舞臺劇畫上了一抹傳奇的色彩,只是靠表演贏得名譽,失去聲音的表演者,堪稱舞臺劇的維納斯,那一片片讚賞,也是在那點點滴滴的汗水中的來,實屬不易。

而臺下兩個身影永遠不會缺少,兩少年在這一年又一年的磨礪中完全褪去了少年時候還存在的絲毫青澀,成了兩個極具魅力的男性,但兩人之間的關係卻不知道是合適慢慢的漸行漸遠,即使每次來看錶演永遠也只是分開來坐。

有時候人不得不感慨,要是永遠長不大那該有多好,永遠不要選擇好不好。

當女孩得知自己哥哥對自己並不僅僅只是兄妹之情,還有其他情愫,知曉自己一直當成親哥哥的大哥似人物也是喜歡着自己,女孩開始不知所措。

常人會考慮與無血緣關係的哥哥或許是更合適,或者一個也不選,畢竟和自己的親哥哥的話,那是禁忌,但女孩是敏感的,不讓女孩選自己家哥哥,不捨,一定大於任何事情,不捨自己哥哥難過,不捨離開哥哥讓哥哥一個人,對於自己來說哥哥大部分是自己的一切,是支撐自己的世界的唯一,世上再也不會有比哥哥更愛自己的人,是那少年從小灌輸的思想,兩人是世上永不會分離的存在,這已是潛意識的真理,而那些什麼世俗的禮節約束兩人根本不曾理會,女孩是不懂得,是男孩刻意的迴避這一問題,只要自己喜歡何必去管其他人說什麼,關其他人何事?

兩人的在一起雖不是高調的在一起,但還是傳開來,一時間鄙視,唾棄,甚至還有一些反應激烈的人,會在舞臺劇上惡作劇,兄妹相戀,幾乎是八成的人表示噁心,所有的人都是反對者。

舞臺劇巨星隕落,商業大亨陷入危機,這些標題充分說明了兩人幾乎是站在世界征討的頂端,站在人們禮數的束縛的懸崖邊緣,不停的往前推着。

但當男孩拿着這份感情與世界宣戰時,向世界的倫理束縛挑戰時,倒是慢慢的將人們的觀點扭轉過來,那些只是富人家的事,不關自己的事情,不再拿自己的標尺衡量他人的感情。

看似好轉的局面卻在女孩重新登臺演出時,菸灰湮滅。

既然你不愛我,爲什麼會讓我愛上你,是你太殘忍,不肯有半分愛我,還是我太天真,一直期待你的回首看到我。

如果可以一定要我先遇見你,你一定要忘記他,忘記一切。

是在換衣室,點火,將整個房間燃起來,完全喪失理智的那年少一直當哥哥的人抱着,不停的說着的。

往事就是一場夢,夢完了,在病房躺着的夏菡一身冷汗中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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