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世上能真正傷害你的只有你在乎的。

當夏菡的母親再次出現在夏菡面前時, 符母已經沒有了初次夏菡印象中的那精明強勢,整個人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夏菡印象中關於符母只有在醫院裡面的那次讓人寒心的話, 之後與自己絕交的那種種事情, 在沒有恢復記憶前, 夏菡傷心過, 痛苦過, 甚至是怨恨過,爲什麼自己明明什麼也沒有做錯,要那樣對自己, 或者明明知道自己什麼也不記得了,也還是要那樣傷害自己, 明明是生自己, 養育自己的母親爲什麼會這樣對待自己?那些都在夏菡心口上像刀子一樣劃過, 但那受傷害的痕跡被掩蓋,被忽視。

直到夏菡記憶恢復過來, 一切都消散,因爲在夏菡身體裡面的是寶貝,而寶貝的母親在四歲那年和父親在自己眼前就那樣永遠拋棄了自己和哥哥,而符母則只是生育這身體的人而已。

望向Anny看是否知道這已經和‘自己’斷絕母女關係的人以這樣的一幅低姿態來找自己是何事,Anny也只是搖搖頭。

“小菡, 媽知道媽以前對你嚴厲了點, 但是, 媽這樣做不都是爲了你好麼?你看, 你想要什麼媽哪件事情沒有替你爭取過, 你要錢,媽從不虧待你, 你要沈千里,媽也是幫你想盡辦法,你要當明星,媽更是找這個拖那個關係,這些事情那件事媽媽不是盡心盡力幫你,要不是你自己後來太不爭氣,媽媽纔會對你傷心,對你失望,纔會不管你,纔會放開你,讓你去自己成長。”說着這席話後符母的眼眶也開始泛紅,帶着哭腔繼續說着,

“現在倒好,你也對媽媽失望了不是嗎?你不再需要媽媽了,你拋棄媽媽了,我早知道就不會那樣要求你,現在你爸爸病重了,你哥又掌管着公司,符旭霄從小就看不慣我們母女倆,對你爸也是不冷不熱的,這下你爸病了,你哥更是沒有個管束的,你又不去看你爸,你說這以後,要是要是你爸去了,叫我們母女倆怎麼活?”符母也不管夏菡沒有答話,擦了眼淚,又開始念着,

“上次你哥那樣在記者面前那樣說,媽沒幫你,是媽媽的不對,但是那時候你哥在家說話的份量遠比我的重,我到那個家,我哪裡不是順着他的意,那時候你哥又完全掌控你爸公司,哪裡有我說話的份,現在好了,你爸躺牀上了,你哥更是沒有什麼忌憚的了,你也完全離開我,我這,我這一輩子最後到底得到什麼了?”

看到符母的情緒崩潰,雖對現在的夏菡來說,符母只是見過一次面的人,但好歹也是這個身體的媽,便也只是遞衛生紙給她,讓她擦眼淚。

豈料這一舉動倒是像催化劑般昇華了符母的情緒,“我早知道,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想着進入符家的大門,就不會間接逼死符旭霄他媽,你爸也就不會對符旭霄他和他媽有愧疚,到現在都還念念不忘,死了的人永遠都比活着的人重要,死了之後才知道後悔,死了之後才知道珍惜,我就不進那個家,帶着你,我也能活,現在倒好,這符旭霄沒有哪一天不把我當仇人看,我進那個家門對他百般討好也夠不着半點善眼,現在連在家裡當保姆的人也能夠騎在我頭上來,我這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小菡,就算媽求你了,別和媽鬧彆扭了,媽現在只剩下你了,你陪媽去看看你爸,他現在也是快不行的人了,只念在有他對不起的符旭霄,忘了也是他親骨肉的你呢?”那樣的低聲下氣,那樣的哀求,即使是陌生人也無法不動搖,更何況是‘自己’媽媽,夏菡對這個母親沒有抱怨,沒有恨,只是在聽完她的這一番話之後有同情,有不理解,同情她很早就失去了自己的女兒,而她到現在也還是不知情。

“好,我會陪你去看他。”夏菡的承諾彷彿就像是定心丸般,讓符母難得的平靜下來。

符母仔細看這個養育了這麼多年的女兒,似乎覺得是哪裡不一樣了?這女兒變堅強了,變得有主意了,以前要是碰到這樣的事情,恐怕她比自己更慌神,現在的女兒不僅是從容的聽完自己講述,對自己也不再是以前那種依賴,自己還是虧欠了她,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卻沒有站在她那一邊,那時候只知道坐穩那符家主母的位置,犧牲自己的女兒也並不在乎,自己已經被那權力迷失,現在,什麼也沒有了,也知道那權力,金錢就像是霧裡花水中月看着美麗,似乎在你眼邊,在你手旁,但是你卻永遠夠不着,而現在自己的女兒與自己也不是很親厚,那以前會依靠自己,會順着自己的女兒已經長大了,被自己傷透了,遠離了自己,看着有些許和自己年輕時候相似的臉孔,自己看着慢慢長大的人,也變得陌生起來,這要怪誰呢,還不只能怪自己。

“小菡,你,”符母似乎是有些難以切齒,猶豫了一陣。

“您有什麼事就直說,我聽着。”夏菡不習慣叫這個並不熟悉的人媽媽,也不習慣與她的相處,儘量佯裝親密些,但還是免不了生疏。

“你對沈千里,現在,那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也還是不能一口氣講完,不過她的這意思卻也還是很清楚了。

“沈千里?你知道的,我已經失憶了,他對於我而言是一個陌生人,我對他已經毫無感覺。”夏菡突然覺得這失憶有時候還真的是一個很好的藉口。

符母繼續寒暄一陣,走之前語重心長的留了一段話,說什麼,不管是不是忘記了沈千里,但是也還是要考慮自己也算是沈家的人,還沒有扯清關係,不要和其他人有太多的糾結,這樣不僅是沈家心裡面過不去,對自己的名聲也並不是很好。這一席話徹底把夏菡雷到,夏菡從來沒有認爲自己是沈千里的誰誰,和沈家將有什麼交集,但是經過符母這一說,是不是自己有着沈家未婚妻的身份,談了一場戀愛,這算不算是腳踏兩隻船?

但是,這沈千里又沒把夏菡當回事,從未當夏菡是自己的女朋友,這個關係可謂是掛名而已,應該是無所謂的吧。

這就只是夏菡自己的想法而已,沈家就不是這樣認爲的,當初沈千里是百般不願的訂這個婚,這事情也是私下解決的,這也就只有兩家人知道,可謂是隱蔽的很,所以其他人眼中夏菡談戀愛是正常,但在沈家看來就是吃了啞巴虧,這個符夏菡是要不得的,毫無操守,這是沈家大家長的一致看法,不過沈家的家長們並不是那種專權主意,他們看不明白沈千里的態度,拖了這麼久,不見解除,也不見進展,最讓沈家的人看的是迷裡一樣是兩人一起演戲,竟然在那裡面兩人還很是般配,當私下問到符夏菡也不再有那種厭惡,當下就讓沈家人警鈴大作,難道在戲裡面兩人產生感情了?不過好歹兩人後續並沒有進一步發展,這又叫人糊塗,他們是打算拖着麼,這算什麼事?那兩人的事情,外人不明白,自家人也是更不明白,所以這些事情還是由他們自己去解決,對於這兩人的關係,兩家人給予統一的行動,那就是放任自流。

醫院裡,Vip病房內,並不算小的病房已經被探病的人帶來的水果鮮花擺滿,病牀上躺着的是夏菡從未見過的人,那樣的老態幾乎能夠讓人聞到死亡的氣息。

在病牀上靠坐着的人並沒有理會進來的夏菡,符母見狀有些惱怒,但卻是走向牀前,將被子壓了壓,細聲說道,“小菡來看你了,你就不要理會理會下她吧。”

病牀上的人也無奈嘆口氣,看着夏菡,“坐吧。”這兩字說完,便又沉默下來。

符母向夏菡使眼色,一直沉默的夏菡也不知道如何打破這尷尬的局面。

“您放心吧,現在的醫學這樣先進,您很快就會好的。”一說完夏菡就有些後悔,總感覺這樣說有些不恰當,作爲一個女兒這樣對自己的爸爸來說有些不合適。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這些不用你多說。”那語氣很是冷漠。

這樣的相處可能傷到了在一旁的符母,在旁邊哭咽這說,“你怎麼不能好好對小菡說呢?她也是關心你纔來看你,你能不能對我們母女公平點。”

“公平,當初我要是公平對他們母子就不會有你現在的地位,你的風光。”

這席話說完符母被完全震驚,不敢相信的看着病牀上的人。

“爸,別這麼說阿姨,你住院的這段時間阿姨也算是辛苦了。”符家大哥站在門口,冷淡的說着,眼中的嘲諷是顯而易見的。

“旭霄,你來了,別在門口站着,進來坐,讓爸爸好好瞧瞧你。”完全不同於對夏菡的態度,這次符父像是專賣店裡的導購員熱情而周到。

“我和小菡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們父子了。”被兩者之間差異的對待傷到心的符母起身。

“我下次再來看您。”夏菡想病牀上的人告別,並未再瞧符家大哥,在最開始聽到符家大哥的聲音時,夏菡心裡只有傷感,和哥哥的聲音不一樣,再看樣貌,也完全不一樣,動作神情沒有一處相似,這無疑讓夏菡有些傷感,本以爲命運讓自己在這夏菡身體裡重生總會有它的機緣巧合,對這夏菡的哥哥懷有一絲僥倖,但今天,那期望完全破碎,是啊,世上再也找不到他,如果自己的哥哥在這個世界上,那麼他怎麼可能不會找自己,怎麼可能會沒有半點他的消息,自己一直都是在自己欺騙自己罷。

“別傷心了,他不是有意的。”看到神色悽然的符母,夏菡吱聲安慰着。

“你不知道,這話我不是第一次聽,本想着看到你去看他,他會念着你是他女,多些掛念我們兩罷了,沒想到他竟是那麼絕情,到這時候只想到那對母子。”符母不禁有些怨恨,“沒錯,我是對不起她,但是一個巴掌拍不響,他以爲這責任全在我?我也是問心無愧我對符旭霄也算是像對自己兒子一樣,只不過符旭霄不領情一直當我是仇人,現在好了,他們父子統一戰線了,我是十惡不赦的大壞人。”

安慰好情緒一直不太穩定的符母,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空空蕩蕩的房間裡,黑乎乎的一片,死寂,空洞,夏菡也想着今天,不可否認的讓夏菡反覆思考了很多。

死去的人真的比活着的人更重要嗎?離開的人真的比在身邊的人更讓人懷戀嗎?那份愧疚真的就能夠將幾十年的相處磨盡?符父選擇了他的觀點,不可否認的,夏菡現在的選擇是和符父的相同。

永遠不可能再出現的哥哥是夏菡最爲依賴的存在,而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君然卻只是用抱歉迴應了那份愛,但現在心裡面裝着的是兩個人,這讓自己痛苦,無法拋下對哥哥的那份感情,但也捨不得君然離開自己身邊,是自己太過自私還是太過多情呢?

打開燈,房間瞬間亮起來,空曠,安靜,是這個城市,這個夜晚,這樣的心情留給夏菡的寂寞。

搖走那些煩惱,扯開那些思緒,夏菡開始鑽研着劇本,今天算是曠工一天了,這部戲的開拍馬上就進行了,以花導十分緊湊安排是打算年底拿着這部片到國際去得獎,所以在選好角色之後根本容不得半點馬虎,這劇本就得馬上開始熟悉了。

這次的夏菡要演的是劇中男主在趕考中遇到的一個名妓,男主便做了陳世美,拋棄家中的糟糠之妻,娶了這名妓,沒想到男主高中狀元,男主原配夫人戴落扮演帶着3歲稚兒來尋夫,卻得到夫家另娶的消息,這劇最精彩也是最核心的就是原配夫人與名妓之間的爭鬥,最後原配將男主告上聖狀,但是在那男權主義時代,這根本不是什麼大事,原配最後含恨而終。

看着劇本夏菡又開始頭疼起來,這劇本最多的是名妓對原配的極盡侮辱,名妓的笑裡藏刀,夏菡就不知道自己有哪部分的潛質被導演看中,可以演這樣的一個角色,可以不客氣的說,這部戲,名妓和原配的戲份都是一樣的重,根本就沒有女一,女二之分,兩個角色都是看點。

要是能將這個角色演好,很有可能自己就將會登上國際的舞臺,因爲這點原因,夏菡幹勁又上來了,夏菡並不是一個對名利特追求的人,站在世界的舞臺上對於寶貝來說,上輩子自己已經擁有過這些,備受矚目的日子並不是那樣好過,更何況自己那段曠世畸戀更是有段時間讓自己舉步維艱,但現在自己要走向世界,站在最高處,這是夏菡的心願,是符夏菡的心願。

“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讓全世界的人都認識自己,戴落算什麼,會做的比她好,站得比她高。”這是回憶起寶貝的所有事情,原來的夏菡一直不肯消磨的念頭,直到寶貝答應,那樣強烈的情緒也就慢慢消逝,所以,站在世界頂端,這是以前夏菡的遺願,也是現在的夏菡的目標。

現在這部戲就是和戴落開始正式較量的時候,但也無奈發覺現在似乎與原來符夏菡的世界無語的交集越來越靠近,實在不是一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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