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離。
左野磔帶着一身疲色,驅車離開了t國頂級酒店,駛往機場。
同一時間,程致遠也啓程前往霧都倫敦。
各自的航班,幾乎在同時升空,只是一個離去,一個前來。
左野磔再次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獨自啓程。
上官琦十六歲跟了他,無論以後在不在一起,無論她最終選擇誰,只要她需要,只要他能夠,他都會默默守護她。
他說過,他對上官琦,有畢生的責任。
夜色蒼茫,客機飛離t國,一切,似乎塵埃落定,這場兇險的大戰中,如果不是安東尼強勢幕後界入和各方大力支持,他未必能贏。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與程致遠的交手,不會隨着這場戰爭的落幕而終結。
凌晨三點,左野磔抵達仁川國際機場。
境生接到電話時,攸然驚起,瞬間的就從牀上跳了起來,還以爲自己是做夢。
左野磔拿到車子之後,也來不及卸去一身的舟車勞累,匆匆的駛往中心區。
他不想打擾境生的休息,但是他不知道上官琦在那個醫院,瀧澤沒有把情況詳細講給他聽。
境生嚇出一身冷汗,瀧澤先生反覆強調左野磔此刻出現在h國,是非常不適合的,所以,他纔不拒絕幫他訂票。
但瀧澤不知道的是,左野磔自己悄然訂票出境,在深夜所有人都入下戒備的時候,隻身前往那個他的情敵兼宿敵所在的國度。
只因,上官琦生病住院。
左野磔把車子駛進中心區纔打電話給境生,境生住在首爾新羅,等他下樓時,左野磔已經倚在車子邊等他。
“磔少。”境生飛快地從大堂外的臺階下來,遠遠的朝他叫了一聲。
左野磔點點頭,從倚靠的車子上直起身來,把車鑰匙扔給他,自己轉到後座。
他很累,其實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怎麼睡過覺。
飛機上的四個小時,因爲白天喝了大量的咖啡而無法入睡,現在他累得幾乎不想說話。
境生接過車鑰匙,愣愣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繞到駕駛座上開車。
左野磔靠在靠背上,頭痛欲裂,他只淡淡的吩咐境生:“去醫院。”
然後便不再說話。
境生從後視鏡窺來,也不敢打擾他。
左野磔的生活節湊,總是讓他不敢恭維,除了忙,還是忙,壓力還要大得隨時想跳樓。
車子很快便到了醫院地下停車場,境生把車子停下來,坐在車上,沒動。
左野磔卻像知道到了一樣,張開眸問:“幾樓?”
言語有多和簡潔有多簡潔。
“八樓,801,靠窗邊。”境生很不想讓他冒險,程致遠已經離開了醫院,但肯定派了人在這裡看着上官琦,要接近恐怕不容易。
左野磔沒說話,推門下車,彷彿平時一樣,抿着脣往電梯口走。境生也只得趕緊解下安全帶下車跟上。
“我要帶她走,你準備一下。”左野磔頭也不回的跟身後的境生說。
境生站定了腳步,遲疑的看着他,反應過後,他說:“可是琦小姐她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出院。”
安琪打聽過了,是肺部入水,可能在暈倒的過程中吸入了小量的水,起先沒有什麼異常情況,後來發展迅猛,醫生已經處理過,現在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就是高退未消退。
“稚差不多到了,他會隨行,我帶她回東京。”左野磔按開電梯的門,走了進去。
“……”境生站在門外,看着他,一時間還沒有恍過來。
左野的效率,永遠是這麼快,來之前已經安排好一切。
“安琪已經在樓上,你準備一輛救護車。儘量不要驚動程致遠的人。”左野磔微沙的嗓音從空氣中傳來:“車在十分鐘內準備好。”
安琪的任務是替換上官琦,她剛好也是短髮,臉形身材與上官琦相差無幾,也因爲如此,在奧蘭多他纔會把她錯認爲是上官琦。
總之,他今晚一定要帶着她離境。
這個國度,他永遠不希望她再踏入。
境生在電梯上閉合上前,對他舉了一個ok的手勢之後,轉身而去。
左野磔面着電梯冰冷的合金大門一層層的直升起而上,他並不擔心帶不走上官琦。
在銀狐十多的時間裡,他參與過數十次解救人質的事件,每一個任務,都困難重重,但從未失手。
在一家醫院,他要帶走一個人又有何難?
光線幽陌。
左野磔在凌晨時分人體機能最睏乏的時候,手握門把,吱呀一聲推門而進。
房內,只一女子安靜躺在牀上,她的高燒已經退下,人卻始終不安穩的睡着。
他緩步踱到牀邊,輕輕坐落牀沿,深沉的目光,全傾在她蒼白的臉上。
從這裡開始,到奧蘭多,到內羅畢,又回到這裡,他的心裡,始終放不下這一段十年的感情。
他的內心複雜淵然,他對感情的表達從來內斂,他以爲她是最懂他的人。
他從白色的被子裡,輕輕的拉出她的手,握在手中貼向嘴脣,萬般珍惜的輕吻了一下,好像再也不捨放下。
“我們回家。”他輕輕喃語,明知道她未必能聽到,他還是自言自語般開口,似是商量,也似是告之。
上官琦彷彿聽到了般,羽睫微微顫抖了下,艱難的從黑暗中撐開一線眼縫,似看到一道身影坐於牀前。
高燒退後,還有低燒延綿,茫然的看着這道揹着光的暗影,一時無法辯別清醒夢幻,可她知道,眼前的人不可能是左野磔,她眨着長睫,帶着燒後特有的沙啞嗓音,艱難開口:“致遠,我只想要回耳環。”
左野磔指尖一僵,微微收攏着手指一時間涌堵着無法說話。
“它對我很重要,我求你,幫我找回耳環。”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她覺得這只是一場夢,夢裡,都有程致遠。
她又昏睡過去。
左野磔望着她,眸色難再起波泊,手機在褲袋裡震動,是上野稚。
只要有這個萬能的腦科神級人物在,彷彿一切,都不必過渡擔心。
他走到窗邊,撩開窗紗看往外邊:“稚,到了?”
“早到了,都準備好了,閉路電視也關了,下來吧。”上野稚在救護車中,切斷了醫院某層的監控系統,同時也抽取左野磔先前進入的那一段,全都剪掉。
這個萬能的醫生,他對自己的一衆好友,從來是有求必應,無論身在何處,一定會丟下一切踩着風火輪前來兩肋插刀。
他是醫生,他的角色至關重要,由於他的職業的特殊,他其實每次都很怕接聽好友的電話,因爲,他總是很擔心,哪一個,又出了什麼事情。
左野磔嗯了一下,掛掉電話。
正好安琪敲門,探頭進來,掠一眼牀上的人後,小聲輕問:“磔,可以走了嗎?”
這個時間,醫院很安靜,除了值班醫護,萬漱俱寂,很適合轉移。
左野磔擡眸看去,點點頭。
安琪溜了進來,穿着一身不知從哪兒來的病號服,左野磔上下的打量一眼,昏暗的光線中,如果不細看,是很難分辯她與上官琦兩人。
“謝了,丫頭。”他的聲線冷清如舊,只是壓低了聲音。
“我不是丫頭。”安琪嚴正抗議,眼眸瞥向一邊睡得死沉的大嬸,這麼多人進來,她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安琪搖搖頭,她當然不知道,左野磔進來之後,已在她的鼻端前噴了一點無色無味的特殊噴霧,三小時內,她都會沉睡如豬,不會輕易醒過來。
“小心點。”左野磔摸摸她的頭,黑色雙眸,在幽暗的光線中,幽幽如陌。
安琪一下就看呆了,美男她身邊從來不乏,但像這種氣場巨大氣質獨特的成熟男人,她就真的很稀罕。
太、帥。有點hold不住自己的少女心了。
就算知道他的這個動作,純粹是哥哥對妹妹那樣的單純的疼愛的動作,她也很是陶醉。
左野磔轉身走到病牀前,掀開被子,彎身輕輕的抱起上官琦。
上手才知道,她真的瘦了很多,以前就知道她瘦,可這幾天,好像更清減了。
他皺皺眉,低眸看了眼靠在他懷裡,沒生沒氣的她,心裡微疼。
安琪連忙替他打開門,又探頭出去窺探了下,向後招招手:“快走,沒人。”
左野磔抱着上官琦,匆匆出門。
境生已經在電梯口等候,等他抱着人過來,也極快的進入了電梯,整個撤離的過程,非常順利。
安琪看着左野磔帶走了上官琦,心裡免不了有點小小的失落。
可是沒關係,公平競爭嘛,琦姐姐不在磔的身邊,怎麼算公平競爭呢?
走廊的兩頭,有四個黑衣男人相對而來,安琪瞥了一眼,趕緊跳到牀上躺好,剛接好被子,那四個男人便聚到了門口。
“有沒有發現什麼?”其中一人問道,剛纔有人從小姐的病間裡出來,跑得飛快,他們去包抄都沒抄着人。
“沒追到,可能是徐先生說的那個人派人來了。我們得小心點。”
某人一驚,突然想起:“看看小姐還在不在。”
房門被輕輕推開,有人往內窺了兩眼,見到人還在,遂放下一顆心來。
“今晚打起精神,不能再睡了!”崔成輕輕關上門,訓着大家。
“是。”
安琪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躺在牀上一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