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你是不是故意裝糊塗?我不是曾經告訴過你嗎?我和一楠在一起,家裡人根本不同意,沒有辦法之下我們被迫分開這麼久。後來,我好不容易纔說服家裡人過來,我努力去說服家裡人,試圖想讓他們接納我跟一楠,但是這時候一楠已經到了香港,他們更不可能接納我們。沒有辦法之下,我只好偷偷辦理了來香港的身份證,獨自一個人到香港來找一楠。你說我現在在香港找不到一楠,一個人孤零零的,無親無故,我不睡天橋底下,我睡哪裡?”
聽她說完之後,蘇小窗這才明白,爲什麼她會變得如此悽慘,原來是這個緣故。
她之所以在天橋底下睡覺,變得如此墮落,並非單純是因爲她變得墮落,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現在無依無靠,孤零零的一個人,又沒有錢,又沒有地方去,所以只好這樣了。
蘇小窗猶豫了半天,試探着問道:“既然如此,那你爲什麼不嘗試着去找一份工作呢?”
“蘇小姐,你真是不食人間疾苦的千金大小姐,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去找過工作?可是別人不是嫌棄我經驗淺,就是嫌棄我學歷不夠,要麼就是專業不對口,我很努力的去找工作,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就在前幾天,終於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這才從旅館裡搬出來,你以爲我是一個只會借酒消愁的蠢人嗎?”
聽到她這麼一說之後,蘇小窗這才知道,自己多多少少的有些誤會了她,自己以爲她是因爲凌一楠的死一蹶不振,卻沒有想到以後她在香港還要面臨着生計問題。
蘇小窗便對她說道:“對不起,剛纔是我錯了。”
“到如今還有什麼誰對誰錯的,蘇小姐,你應該很忙吧?我不打擾你了,你請吧。”說完,她便對蘇小窗伸了伸手。
蘇小窗擡步欲走,可是看到她的樣子,始終覺得很可憐,便忍不住駐足說道:“你真的決定以後都這麼自暴自棄下去嗎?”
沈若怡有些懊惱的望了蘇小窗一眼,很認真的對她說:“蘇小姐,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從來沒有自暴自棄,我也嘗試過找過工作,但是我根本就找不到工作,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好了,我還是不打擾你的時間,你還是去忙你的吧。”
說完之後,她便轉過臉去,再也不看蘇小窗,一個人在那自顧自的坐着。
蘇小窗便覺得她很可憐,蘇小窗忍不住對她說道:“不如這樣吧,我幫你想個法子,幫你找份工作,怎麼樣?”
“你幫我找工作?你可憐我嗎?不用了。”她一口就回絕了蘇小窗。
蘇小窗知道她還是因爲凌一楠的事情不能釋懷,便很認真的對她說道:“沈小姐,我並不是因爲可憐你,也並不是因爲同情你,才做出這個決定。是因爲我真的想把你當成朋友,以前我跟一楠也算得上是好朋友,雖然中間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但是始終是誰也不想的,我希望你也能夠把我當成朋友,好嗎?”
“你讓我把你當成朋友?”她擡起頭來,冷冷的望着蘇小窗,淡淡的說:“不必了。”
蘇小窗見到她是如此的堅決,一顆心頓時變得冰涼,可是想到她目前的處境,蘇小窗頓時便同情心氾濫。
蘇小窗很認真的對她說:“好,不管你當不當我是朋友,總之你這個朋友我是認定了。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我一定要幫你找一個工作。”
蘇小窗說完之後,便擡頭問她:“你是學什麼專業的?”
“我學會計的。”沈若怡下意識的說道。
“那就好辦,我想九龍城二期工
程一定需要很多會計和出納,你不如就來我先生的公司做吧。”
“你先生的公司?”
“是啊,是香港長昇國際分公司,我相信在這裡面做不會失禮於你吧。”
聽到她這麼說,沈若怡頓時睜大了眼睛,過了半天,她纔對蘇小窗說:“你先生是香港長昇國際分公司的總裁?”
“不錯,長昇國際是我先生的家族企業,以前他在的時候,凡事都親歷親爲,把家族企業打理得井井有條。”
聽到蘇小窗這番話,又看到她頓時變得黯淡的眼神,沈若怡不由自主的對她多了幾分憐憫。
她試探着問道:“你說你先生以前的時候凡事都親歷親爲,那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他現在不在了。”蘇小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才說出了這句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先生去世了。”
“我先生沒有去世,他失蹤了。”
“失蹤?爲什麼會失蹤?”
蘇小窗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就失蹤了。那時候我們在沙巴渡蜜月,當時發生了一場槍戰,在槍戰過後,我先生出去買機票,誰知道去了後從此就再也沒有回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是生還是死,不過我想。”
蘇小窗的眼中滿是感慨之色:“他現在已經不在這個人世了,如果他還活着的話,他一定會回來找我的,除非他根本就不在世上了。”
說到這裡,她臉上的痛楚之色愈發的深了。
看到蘇小窗如此的糾結和痛苦,沈若怡不禁覺得她也是一個很可憐的女人。
“對不起。”沈若怡的神情在那一瞬間變得有些黯然。
她偷眼望了蘇小窗一眼,試圖想看她的反應,因爲剛纔她說出的那番話,的確是挺傷人的。
沈若怡小心翼翼望着蘇小窗,蘇小窗全都悉數落在眼裡。
蘇小窗淡淡的對她說道:“你不用爲你說出的話覺得不好意思,其實過了這麼久,我也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好了,還是說說你吧,難道你真的決定就這麼自暴自棄嗎?其實你現在的心情我真的理解,在我丈夫失蹤的時候,我也曾經跟你這樣,可是現在我慢慢的想明白了,只要心裡面有希望,日子總要過下去。”
沈若怡的目光之中頓時染上了一絲悽愴,她說道:“你說這麼一番話對我而言又有什麼意思?不錯,的確你是還有希望的,你丈夫雖然失蹤,但是他有可能還會回來,你心裡面起碼有一絲念想。我卻不同,我現在知道小軍他去世了,這個世界上跟我最親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我心中一絲念想也沒有。”
蘇小窗不禁覺得她很是可憐,那種感覺真的是如哽在喉,不吐不快。
蘇小窗想了想,便對她說道:“心中有希望也好,心中沒有希望也罷,難道日子就不用過了嗎?如果你還想好好活下去的話,那麼你明天就來大廈門口等着我,明天下午兩點不見不散。”
說完,蘇小窗便轉身離去。
走了很遠,她回過頭去,見到沈若怡坐在那裡怔怔發呆,看到她衣衫襤褸,神情落寞,蘇小窗心中便覺得有說不出的痛楚。
蘇小窗一整天下來都過得無精打采,她想起沈若怡的遭遇,心中便覺對她充滿了同情,同時又對以前發生的事情耿耿於懷,她很擔心沈若怡昨天根本就沒有把她說的話聽到心裡去,也很擔心沈若怡不來找她。
她到了下午兩點鐘,準時來到了大廈下面,她四處望了望,根本就沒有看到沈若怡
的影子,不禁嘆口氣,心想,看來她是不會來了。
她站在那裡,等着沈若怡足足有二十分鐘,才見到沈若怡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蘇小窗看到她顯然是特意打扮過的,穿了一件比較乾淨的衣服,雖然整個人看上去仍舊是有些落寞而哀傷,然而卻不再像昨天一樣自暴自棄。
見到她,蘇小窗不禁又驚又喜,連忙走上前去,對她說:“你終於來了。”
沈若怡淡淡的望了蘇小窗一眼,一句話都沒有說。
蘇小窗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說道:“你來了就好。走吧,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工。”說完,蘇小窗便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前走。
出乎意料,沈若怡既沒有反抗也沒有同意,只是任由蘇小窗拉着走,她們很快就到了長昇國際在香港的分公司。
蘇小窗對於打理生意一點想法也沒有,所以公司的事務都是交給各個部門的主管負責,他們只是定期把財務報表給蘇小窗看,當然蘇小窗對於這些看起來是很比較頭痛,然而有林建鄴幫着她,一切才容易了很多。
帶着沈若怡走到樓上,所有的人見到蘇小窗,都很有禮貌的同她打招呼,喊道:“展太太。”
蘇小窗也同他們微笑。
他們都覺得很奇怪,他們知道蘇小窗平時根本就不來長昇國際在香港的大廈,爲什麼今天會忽然來到,難道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嗎?
蘇小窗到了之後,就直接去人事部,找人事部的負責人。
她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有一個朋友是內地來的,她是學習會計的,想在我們公司找一個會計的工作。我知道現在九龍城二期工程正在進行中,想必也需要會計來管帳吧?”
人事部的主管怎麼敢拂蘇小窗的面子,蘇小窗這麼一說,他立刻點頭說道:“那是當然了,如今我們正打算招聘一批會計,蘇小姐介紹得正合時宜。”
於是她便帶着沈若怡去登記了資料,等到一切都忙完後,天色已經有些晚了。
蘇小窗便對她說道:“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記住,你一定要好好振作起來。你既然已經跟我來這裡參加面試,見工,以後就再也不能反悔了,如果反悔的話,你要賠償很多錢哦。”
沈若怡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蘇小窗見到她居然會笑,也很是高興。她擡頭望了一下天色,笑着說道:“我本來以爲你根本不會笑呢,沒想到你居然會笑。”
蘇小窗這麼一說,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蘇小窗同她肩並肩一起走到長昇國際的外面,便開口問她道:“我有一件事情一直在心裡有個疑問,我很想問你一下,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
沈若怡連聲說道:“蘇小姐,你有什麼問的,就請開口問吧。”
因爲蘇小窗幫她找到了工作,她心中對蘇小窗越發感激起來,所以言談之間就顯得很客氣。
蘇小窗便點頭說道:“我想問你,那天我記得你去雜誌社的時候,竟然帶了紙錢去讓我們幫你刊登廣告。你還說是一楠告訴過你的,真的有這麼回事?”
她瞪大了眼睛,對蘇小窗說道:“我也不知道,總之那天我整個人都是迷糊的。我記得小軍曾經在一封信裡告訴過我,所以我就迷迷糊糊的拿了很多紙錢去你們公司登記了。對不起,蘇小姐。”
蘇小窗見她說得很含混,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一樣,便也不再bi她,始終這也算不了一個什麼大事,也許是因爲她沒有錢了,所以纔想出了這個辦法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