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霜七一臉的血跡斑斑,並且委屈十足的模樣出現在驚宇流芸面前的時候,驚宇流芸的目光一滯,在那一瞬間,一種前所未有的怒氣突然橫生在了胸膛之中。
“誰做的?”驚宇流芸淡淡的說道,但在這聲音之中,卻透着讓人不敢直視的冰寒氣息。這一刻,就連靜默都感覺到了一陣不自在。
“流芸長老,這..”一名清音閣的弟子似乎想要解釋什麼。
“我問是誰做的。”
驚宇流芸仍然問着她最想知道的問題,究竟是誰傷害秦霜七的。
很顯然,驚宇流芸的氣場瞬間便起到了絕對的壓制,這是隻有高階修爲的武道高手才能夠做到的事情..
先前還囂張務必的穆樂康, 在真正的強者面前,竟然微微的膽怯了起來,再怎麼說都是一個清音閣長老級的人物,他怎麼敢去得罪啊?
只是他的心中卻有着無限的疑問,爲什麼堂堂的清音閣資歷最年輕的長老會挺身庇護一個弱智的男子呢?
再怎麼說爲了兩派之間的和氣,她也不會做到這種地步啊..
顯然,他這麼想就是錯誤的了。
“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驚宇流芸緊緊抓住秦霜七的雙手,雖然俏臉上仍是如水一般的平靜的,但空氣中瀰漫的一衆冷森森的因子卻告訴了衆人,她很憤怒。
就當氣氛顯得極爲尷尬的時候,突然在另一旁響起了一名女子淡冷的聲音:“是我做的。”
突然,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穆樂康的身後,雅蕊師姐的身上。雅蕊的目光毫不避諱的直視着驚宇流芸,雖然氣場上她要弱很多,但看起來卻並沒有多少恐懼一般。
雅蕊的目光毫不避諱的直視着驚宇流芸,絲毫就算修爲比不上她,也要在精神上把她比下去一般。
實際上,雅蕊的年紀也並沒有多大,只不過是二十歲左右的樣子,就連先前那名挑事的男子充其量也不過十八九歲而已,作爲同齡人中,少有的天才之輩,雅蕊也在二十幾歲的時候便擁有了內家中階初期的修爲,這是很重要的一點…不過,在驚宇流芸面前,她得意的天資實際上沒有絲毫的立足之地。
“只不過是個智商低下的呆子而已,難道流芸長老要因爲這件小事對我們產生矛盾嗎?如此,清音閣的度量真的沒有傳聞中那般心胸廣闊呢。”雅蕊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盯着驚宇流芸,冷漠的說道。
在她身旁的穆樂康神情突然緊張起來,他知道事情是因他而起,怎麼可以讓自己的雅蕊師姐因此而遭殃呢?
然而,這一次雅蕊的態度似乎很強硬,並不打算向驚宇流芸服軟一般。
驚宇流芸冷眸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知不覺中,冷凝的氣氛也微微緩了下來,似乎這一切都隨着驚宇流芸自己的情緒波動而變化。
“包庇了那個人,他終究會受到懲罰,希望你能夠覺悟。”
驚宇流芸一眼便識破了雅蕊的光滑,所以她選擇給她一次機會,同時也是警告所有人,秦霜七是任何人都不準碰觸的,否則就是直接與她驚宇流芸爲敵…
留下了這冰冷的一句話,驚宇流芸扯起秦霜七的手便在衆目睽睽的目光之下離開了。
穆樂康深深的吞了一口唾液,似乎仍有餘驚的樣子,誰能夠想到,這樣一個智商低下的人,竟然會有着這樣強勢的背景…清音閣長老級別的人物竟然會如此的維護他…
這時候靜默走上了前來,對雅蕊微微頷首,態度平和道:“對不起,讓貴派在的弟子舍下尷尬了…”
雅蕊粉黛微挑,不卑不亢道:“閣主您言之有過了,是我們惹事在先,出言不遜的,今後在貴寶地交流文化,我們一定會注意的。”
當驚宇流芸離開後,雅蕊的表情也恢復了本來的輕鬆,只是一想到那張不過很年輕,卻如此盛氣凌人的女子,她的心中便有着一種難言的情緒壓在心頭。
雅蕊剛剛說完,穆樂康卻突然忍不住插嘴道:“可是那個看起來智商有問題的男人,他究竟是誰?爲什麼堂堂清音閣的長老會不顧身份的出面維護他呢?”
聞言,靜默皺眉,心中想着,你真的認爲他是呆子嗎?也許真正熟悉他的人才不會這樣想呢…曾經的他,究竟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人…
在秦霜七的手上吃了那麼多的虧,靜默的心中已經有了深深的芥蒂了…
“他是什麼人已經不重要了,因爲他是什麼人,你們絕對想象不到,爲了以後少生事端,你們可不要再去找那個人的麻煩了啊…”
雅蕊輕輕的點着頭,沉靜如水的臉下,不知道心裡在想着什麼。
上個月開始,他們三個人作爲青山劍宗天資卓越之輩,獲得了資格與清音閣進行交流的文化學習,也許是因爲天才之間都有着一模一樣的病症,那就是盛氣凌人的以爲天下的每個人都要圍繞着他們轉吧。
因爲一個弱智男子,能夠讓清音閣的長老對他們言辭鋒利的批評,這深深傷到了雅蕊的自尊心,難道說他們這一介天才,在人家的眼裡還遠遠不如一個弱智者?
帶着秦霜七走回了住處,驚宇流芸一路來也沒有說過一句話,輕輕的擦洗着秦霜七臉上的血跡,她的眼前忽然一陣恍惚。
在她這一生活過的二十年間裡,她似乎從未像現在這樣真正平靜的做過一件事吧…
秦霜七很依賴她,剛剛還因爲諸多恐懼而顫抖的身體,此刻卻平息了許多,偶爾間對着自己的臉龐,眼神間露出癡癡地樣子看起來又那樣的好笑。
什麼時候,她開始注意到這些細節了?
驚宇流芸拿着毛巾反覆的擦着秦霜七的臉,心中卻又反覆的想着這樣的問題。
也許,她曾經真的錯過了許多她不曾感受過的,如果真正的做到絕情絕欲,她是否還有有着現在這般感悟呢?驚宇流芸開始陷入了深深的疑問之中。
已經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雖然一開始還有些不適應,但逐漸的驚宇流芸開始慢慢的適應了過來,無論做什麼秦霜七都會粘着她,似乎已經成爲了她的影子一般。
“當他們欺負你的時候,你最先想到的是什麼?”
將毛巾扔在了盆裡,驚宇流芸端坐在秦霜七的面前,淡冷的問道。
秦霜七搖了搖頭,猶豫了很久,才道:“他們好像很討厭我…所以他們要欺負我,我只能忍着了…”
驚宇流芸俏美的秀眉微暼着,又道:“與其忍着,你如果做出反抗的話,效果不會好一些?難道你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在她對秦霜七的印象中,秦霜七的字典中何談一個忍字?就連面對自己的時候,他何曾懦弱過?就算明知道死路一條,他都不曾捨棄過自己的尊嚴,那也許是他最堅持的東西了…
就當驚宇流芸胡思亂想的時候,秦霜七忽然咧嘴一笑,燦爛的彷彿綻放出的第一縷陽光一般。
“當球飛過來的時候,我知道無法躲避,但我卻本能的沒有躲…不知道爲什麼,反正我的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告訴我…不要去躲避…”
秦霜七彷彿懊惱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一副無法理解的樣子。
聽到秦霜七所說,驚宇流芸的心中卻有着一種莫名的感觸。
對啊,如今的秦霜七已經淪爲的普通人,在面臨着那些人的欺辱時,他卻並沒有逃避,也許就是因爲那刻在骨子裡的尊嚴,沒有讓秦霜七向那些人低頭吧…
“如果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應該最先想到的不是你的尊嚴,而是你的自身安全,這是常識。”
“嗯…”秦霜七笑了笑的點着頭。
驚宇流芸似是在告誡着秦霜七,但實際上,又只有她自己心裡明白,她不想再看到今天秦霜七這樣狼狽的樣子…
“流芸,你真好…我們是不是永遠都會保持着這樣的關係,你不會拋棄我的對嗎?”秦霜七眼睛裡映着純真,沒有絲毫雜質,有些期待的問道。
會嗎?
驚宇流芸在心中這樣的問着自己。
如果像以前那樣,道心依舊的話,也許根本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但自從這個人好像噩夢一樣闖入她的心靈深處,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了。
驚宇流芸沒有回答秦霜七這個問題,只是向他問道:“小七,你不想回到過去嗎?找回過去的你自己?”
秦霜七抿嘴一笑,傻里傻氣的樣子,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隻要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什麼也不怕了…”
對於此刻的秦霜七來說,驚宇流芸的存在就彷彿是黑暗之中的熒光一般,他離不開這樣的光芒,如果這道熒光消失在他的世界之中,那麼他的世界將再度陷入黑暗,這是他此刻純淨的心靈之中,唯一恐懼的…
之所以驚宇流芸會給以秦霜七那樣特殊的感覺,實際上就是她那純良的體制,已經與秦霜七內心中的善良產生了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