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達七年的煉丹之路,他該如何走下去?曾經的英俊少年早在魔門之術的反轉間,越來越沉着,越來越穩重,也越來越可怕。
像良安這樣的人,魔門丹術早已運用的爐火純青,他不斷的嘗試新的配方,一直都想要一顆能夠提升玄力,又能儘快恢復意識的丹。
爲了這種丹,良安不知道撿了多少人骨,殺了多少人,又喝過多少血,他所做的一切,使他變得更加污穢和黑暗,漸漸的迷失了自己的本性。
有一天,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弟子來到良安房間,聽了師兄的教唆,前來偷開魔門秘籍。無意中他在良安房間裡發現了地下室裡,地下室有多輝煌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秘密。
如同宮殿的地下室,掛着水煙紗簾,四處擺放着南海極品夜明珠,昏暗的光線既朦朧又柔和。
最璀璨奪目的是玉牀上躺着的青衣女子,一頭潑墨似的長髮鋪在上面,蜿蜒旖旎,嘴裡含着一顆七彩珠子,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可她卻像一個活人一樣沉睡着。
“原來,師父每天看望的人是她?”那小弟子很好奇,他進府的時間不長,學習的本多不多,平時就見良安做事古怪,而且透着邪氣,年紀太輕的他十分好奇。見到石牀上的女子之後,他便更加好奇,這裡面睡着的女子到底是良安的什麼人呢?
小弟子離開了地下室,他私下與同門師兄提起:“師兄,你知道師父房間有個地下室嗎?裡有個具漂亮的女屍,長得非常好看。”
稍微年長的師兄聽了之後,立馬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司宇,這事以後千萬不要再說了。”
這個叫司宇的小弟子不過十歲,稚氣未脫,他瞪着大大的眼睛問:“爲什麼?難道師兄也知道此事?”
“總之,不要再提此事,最好把今天你看到的全部忘了。”師兄放開手,好心的叮囑之後,轉身離去,不知怎麼地,又長嘆一聲。
在這個府上,每個人都安安靜靜,本本分分,勤勤懇懇。只有司宇,始終忘不了地下室裡的美麗女子,那吹彈可破的肌膚,嫵媚絕然的面容,瑩白如蔥的手指,還有她玲瓏有致的身姿,他忘不了。
關於地下室的秘密,司宇一直都想知道。
天下間廣爲流傳的故事大概就是丹門中的事情,三年前,魔門丹師玉綺羅滅殺丹事情至今令人戰戰兢兢。當初紅綾戰書,一句“丹門不滅,天下共亡”引起了多少恐慌。至今還是有人在茶樓裡當成小書來講。
如今這辰蒼大陸也只剩下九個丹師沒有被玉綺羅誅滅,其只一個就是司宇的師父良安。還有一個是故事最多,身份最多,三年沒有消息的君無憂。
關於辰蒼最美的丹師究竟去了何處,沒有人知道,但那段故事卻被大家傳得家喻戶曉。
每個人提到玉綺羅,臉色都是一青一白,然後惋惜的說了一句:“玉綺羅本身就是豔冠天下的絕世美人,卻因爲愛上了自己的徒弟,走上了魔途。”
司宇捧着頭,不懂什麼是魔途。
有一天,司宇看見良安的房間掛着一幅畫,畫上的女子身着紅衣,衣裙上繡着黑色的彼岸花朵,妖豔的姿容簡直攝人心魄。
他驚瞪着畫中人,那樣的五官好像很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
良安突然走進房間,見司宇呆呆的望着那幅畫,輕輕走到他的身後,陰森森的感覺正在逼近,司宇緩緩回頭,眼珠瞪的更大。
“師父。”
良安的眼裡有一團散不去的黑氣,看得司宇瑟瑟發抖。
“是不是覺得畫裡的人很美?”良安的眼底劃過一絲黯然的冷光,嘴角彎起。
司宇緩緩回頭,盯着牆上的畫再看了一眼:“是很美,但她到底是師父的什麼人?”
司宇還是太天真了,他沒有想到良安會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
“她是我的師父,魔門第一丹師玉綺羅。”良安的臉上掛着詭異的微笑,陰冷的聲音讓人不禁顫粟。
司宇睜着大大的眼睛,驚訝的看着畫中的女子,原來她就是大家口傳的玉綺羅,姿容絕麗的第一美人,愛上了自己的徒弟,卻在忘憂崖下失去的眼睛,之後便與第一丹師君無憂銷聲匿跡。
“可她爲什麼會在師父這裡?說書人不是說,她和她的徒弟君無憂走了嗎?”司宇眨眼,他所知道的,爲什麼和他所見到的會不一樣?
“司宇。”良安喚了他一聲。
“嗯?”司宇回過頭來。
“你知道的太多了。”良安伸出手,掌心的黑氣灌進了司宇的眼裡。
司宇睜着大大的眼睛,根本還來不及問良安爲什麼,明亮的眼睛淹沒在一片漆黑中,沒有眼白,沒有神采。就像沾了水的硯臺,慢慢暈開。
司宇慢慢閉上眼,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司宇醒來已經變成了傻子,衆多弟子都知道司宇去過良安的房間,卻不敢說破事情乃是良安所爲。
良安每天都抽出時間授課,教七個入門的弟子學習丹術。授完課,便會安排功課,每天必須交出一味丹,如有不合格的,就要餓上一天不能吃飯。
日復一日,不知不覺五年過去了,綺羅的氣色明顯比之前更好,她開始有了正常的呼吸,這種特徵,可能預示着離她的醒來的日子不遠了。
梨國
白意陛下每天上朝都很煩腦,她要面臨的是大臣勸她成婚,甚至還有大臣把梨國的美男畫像帶到朝堂上要她選擇。
白意每次聽到這個話題都會皺起眉頭,成婚對她來說好睏難,彷彿就是要拖着她下地獄一樣恐怕。
她偶爾會私底下與幾個重臣說:“你們別勸朕了,朕打算這一生都不成婚。”
重臣跪在地上,說出一大篇國家社稷的道理來,煩得白意接近瘋狂,後來這種話也就沒再對那羣迂腐的大臣說過。
下朝之後,白意摘掉了頭上的皇冠,褪去了繁重的朝服,像個墮落的女人躺在軟臥上,吃着葡萄,喝着烈酒。
有時自言自語:“君無憂啊,你們在哪裡呢?”
已經五年了,五年沒有見到君無憂,整個辰蒼都失去了他們的消息。
五年前,她記得君無憂跑來要了一把紅木琴,當時的他說:“最近綺羅總是做夢,我想彈琴給她聽。記得陛下說過,要送我一把陳國的紅木琴,不知道現在還算不算數。”
白意當時還吃醋的說:“我是說要送你琴,但是我是想讓你彈給我聽。”
當時,白意也只是隨口說說,故意跟君無憂開了個玩笑,誰知他竟然當真了,拿到了琴不好意思走掉,只好留下來彈了十首曲子給她聽。
沒過幾天,他又來了,那天的天還沒有亮,他也不管白意方不方便,直接來到她的寢宮。
他說:“我想跟陛下交換一樣東西。”
那東西不是別的,就是白意手上的兩顆南海魚眼珠。
白意披了一件風衣站在燈火燦爛的大殿中央,睡意全無。
“才幾日不見,你就如此憔悴?”她心疼的看着君無憂,那張俊俏的臉比往日憔悴了很多。
君無憂沒有說話,在他的眼裡,血液裡,甚至是全部的生命裡只有玉綺羅一個人,憔悴如何?毀滅如何?所有的一切都及不上綺羅盈盈一笑的音容罷。
白意笑問:“不知,你要用什麼來換我手上的魚眼珠?”
“我是麒麟之身,身上的所東西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陛下喜歡什麼,儘管開口便是。”君無憂也不知道拿什麼交換纔會讓白意滿意,想到南海的美魚王后要了自己的三片鱗片,可見,那是最好寶貝。只要白意喜歡,他也不在乎再拔兩片。
白意走到他面前,眼眶一紅:“如果我說,要斬下你的一條胳膊”
“只要你喜歡,沒有什麼不可以。”君無憂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恐懼,眼看他用掌心的赤光欲斬臂,白意睜着眼,血絲布滿了眼白。
“你這個瘋子!”白意捉住了君無憂的手,生氣的大罵:“你的驕傲的都被狗吃了嗎?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叫你斬臂,你便斬,是不是我叫你去死,你也會去?!”
“只要能換取陛下手中的魚眼珠,除了命,什麼都可以。”君無憂固執的說。
“也罷,魚眼珠你拿去吧。”白意輕嘆,悠悠轉身,她拿君無憂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最讓白意感動的是,君無憂拿到魚眼珠說的話:“我毀了她的眼睛,讓她爲我流盡了眼淚,現在,我只想還她一雙眼睛,一雙不再有淚的眼睛。”
自那以後,她便沒見過君無憂,也打聽不到他和綺羅的任何消息。
她曾派人去過唐國,唐的邊境有個芒山,派去的人在山下迷了路,根本上不去。
時隔五年,她彷彿做了一個夢,又彷彿隔了幾個世紀,曾經的那些故人都消失了,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白意飲了口酒,她的貼身宮女走了過來,勸道:“陛下,您最近身子不好,還是少喝些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