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曉陌腳步一頓,迅速地撤回攻擊,往後拉開了一段安全距離。
當初樑玉龍提醒她岱悅的真正實力是練氣九級的時候,她就一直在防着岱悅了。在比賽之中,固然是不允許使用特殊藥物把修爲給掩蓋過去的,一旦被發現,肯定會做出嚴重的處理。
但如果岱悅能夠找到方式去賄賂評委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別以爲比賽的評委就一定是公平公正的,對於人心的貪婪,歷經了一世顛簸的君曉陌從來都不會低估它的存在。
果不其然,岱悅在確定自己不使用“特殊方法”贏不了君曉陌以後,決定使出她的最後一招,便是吃下壓制修爲的解藥,讓她的真正修爲徹底地釋放出來。
這在外人看來,岱悅就像是處在晉級過程之中,然而,這可比真正的晉級要安全多了。
因爲岱悅只是恢復修爲而已,壓根沒有任何的危險性,反倒因爲她從練氣八級躍到了練氣九級,一下子拔高了一個級別,君曉陌的劣勢就變得十分地明顯了。
至少,若她還是按照剛剛的戰鬥策略去應對現在的情況,勝算實在不大。
就在君曉陌向後撤離的同時,岱悅的鞭子夾雜着一股爆裂的破空聲劈到了她的腳邊,騰起一束熊熊的火光,炸起了一片飛土和石塊。
可以想象,如果這一鞭子落到了君曉陌的身上,她又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毀容還是小事,直接被抽斷手腳也是有可能的。
君曉陌抿起了雙脣,緊盯着岱悅的眼裡露出了更多的警惕。
練氣九級果然要比練氣八級難對付很多,爆發力、攻擊力和攻擊速度都被提高了好幾個檔次。
臺下的衆人看到君曉陌成功躲了過去,大部分都爲她鬆了一口氣。
沒辦法,人心總是偏的。同樣出色的兩名女修,一個狠厲毒辣,眼裡充滿了戾氣,而另一個雖然也算不上溫柔寫意,但進退有度、善惡分明,一張俏麗的小臉上沒有寫滿陰暗的算計,只有從容、冷靜和堅定……在這種狀況下,哪怕是和兩人毫無瓜葛的圍觀者,也難以維持自己心中的天平不往另一處偏移。
岱悅看到君曉陌成功避開她的攻擊,心裡倒是沒有剛纔那麼焦躁了。在她看來,只有區區練氣五級的君曉陌,勢必不可能會是她的對手!畢竟,她都恢復到練氣九級了呢。
“君曉陌!你以爲你可以一直地躲下去嗎?我就用事實來給你好好看看,什麼叫做‘等級差距’!!!”
岱悅冷冷地嗤笑了一聲,口中喃喃幾聲,隨即大喝道:“豔火狂舞!”
豔火狂舞是到達了練氣九級時才使得出來的火系法術。
一瞬間,無數的火光朝着君曉陌疾馳了過去,這些顏色不一的火團在空氣中跳躍舞動着,形成了一道道火紅色的虹影,也正是“豔火狂舞”名字的由來。
這是一個羣攻法術,用來對付君曉陌是綽綽有餘了,因爲君曉陌只有一個人,根本避無可避。
這些火團到達了君曉陌的周圍就炸裂了開來,形成了一道道徇爛的光芒,但臺下沒有幾個人在欣賞這樣的色彩。
光芒過後,臺上一陣狼藉,而處於狼藉中心的君曉陌也終於受傷了,身上被炸裂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看,你現在知道我們之間實力的差距了吧?哼,我要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你君曉陌就是一個不自量力的蠢女人!”岱悅得意地說道,神情一狠,手上又甩出了好幾道羣攻法術。
她倒是看明白了,如果一味地朝着君曉陌使用單體攻擊的話,根本傷不了君曉陌一根汗毛,因爲君曉陌避得太快了。
所以岱悅打算使用羣攻,把君曉陌的戰鬥力磨得所剩無幾以後,再考慮把對方一鞭一鞭地打死。
折磨人的時候,岱悅更傾向於用鞭子,她享受把對方慢慢磨死的過程。
果不其然,在岱悅開始使用羣攻法術以後,君曉陌身上的傷口以可見的速度多了起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伴着燒焦味道的血腥氣,毫無疑問,都是從君曉陌的傷口上傳出來的。
君曉陌的躲避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岱悅覺得差不多了,她停止了法術的使用,換回了手裡的鞭子。
“啪!”岱悅一鞭子抽到了君曉陌的身上,君曉陌躲閃不及,被她抽了個正着,身上撕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紅的血液浸透了她的衣服,讓她紅衣上被暈染出了一片更深的顏色。
“唔……”君曉陌悶哼了一聲,握緊了拳頭,強迫自己不倒下。
她死死盯着岱悅,眼裡充滿了冷意。
“嗤!這樣看着我幹嘛?難不成你還想要用眼神來殺死我?”岱悅冷嘲熱諷道,手裡的動作沒有停止,又是一鞭子抽了下去!
這一鞭子抽得更狠,若不是君曉陌偏了偏身子,說不定岱悅會直接抽斷她手臂上的骨頭和筋脈。
岱悅從這兩鞭之中嚐到了甜頭,眼裡漸漸地漫上了狂熱的殺意。
她要先把君曉陌的臉龐給抽爛,然後再把她的骨頭和筋脈都一寸寸地碾碎!
“啪、啪、啪……”
一鞭、兩鞭、三鞭……
岱悅的鞭子被她灌上了火繫了靈氣,每一鞭都像是淬了火的烙鐵一樣,打在人的皮膚上能夠產生劇烈的疼痛。
君曉陌有的避開了,有的來不及避開——並不是她預判能力下降了,而是因爲等級差距太遠,再加上重傷在身,讓她的躲避速度有了明顯的下降。
她知道鞭子會往哪邊甩來,卻沒辦法調整身體避開這狠辣的一擊。
岱悅打紅了雙眼,她想起了自己六歲那年發生的一件事情。
那一年,恆嶽宗的宗門裡發生了一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事,之所以說它“不算大”,是因爲這種事情在修真界也不算什麼媳事,幾乎大大小小的宗門裡都曾經出現過這麼一兩件類似的事情。
而之所以說它“不算小”,則是因爲這件事曾一度在恆嶽宗內部鬧得很大,最後各長老和峰主們對所有的弟子三令五申,明令禁止他們不能說出去,這件事纔沒被傳出了宗門外,成爲別人飯後的談資。
這件事便是,岱巖峰的一名女弟子爬上了他的牀,和他暗通款曲了整整一年,最後被邱來鳳給發現了。
邱來鳳發了瘋一樣把那名女弟子從牀上扯了起來,狠狠地甩在了地上,在所有人的圍觀中,用身上的鞭子一鞭又一鞭地往那名女弟子的身上打過去,一邊打一邊怒罵着:“你這個賤人!居然敢勾引我的丈夫,看我不打死你!”
岱巖峰本來還想護着那名弟子的,但後來爲了自己的名譽着想,在衆人的圍觀下,還是選擇了冷眼旁觀。
最後,那名女弟子被邱來鳳活生生地給打死了,死之前雙目圓瞪,往岱巖峰的方向看了過去,像是死不瞑目。
當時的岱悅其實並不懂那位比她大十幾歲的,容貌漂亮的師姐到底犯了什麼錯,只是深深地記得那一地的鮮血,以及地上那一個已經看不出人形的身體。
邱來鳳扶着岱悅的雙肩,指着地上的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咬着牙,神色到了嗎?以後誰敢搶你的男人,你就這樣打死她,別給她留任何的活路!”
岱悅記住了那具屍體,也記住了邱來鳳所說的話。
時過境遷,那曾給予了她深深印記的一幕不僅沒在岱悅的腦海裡變淺變淡,反倒愈發地深刻。
此時此刻,看着狼狽躲避的君曉陌,岱悅彷彿穿過了歲月的濃霧,回到了母親邱來鳳抓姦在牀的一刻。
只是,在岱悅的眼裡,她成了邱來鳳,而君曉陌則成爲了那名合該被打死的父親的女弟子。
殺了她!岱悅心裡叫囂着說道,她該死!誰叫她一次次地搶你喜歡的男人?!
岱悅的鞭法越來越兇狠,而強弩之末的君曉陌每一秒都給臺下衆人她即將倒下的錯覺。
不夠9是不夠!岱悅神色發狠——爲什麼這個女人不像父親的那名女弟子一樣,跪地求饒?爲什麼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這個人臉上還是掛着那該死的從容和冷靜?!爲什麼她沒有痛哭流涕地在地上打滾,哀求自己饒她一命?
她真想撕毀這個人的面具,把她的尊嚴好好地踩在地上碾壓!讓容哥哥好好看看,他喜歡上的到底是怎麼樣的貨色!
“啪!”又是一道鞭影,君曉陌只感到肩上一沉,她再也站不穩了,重重地倒了下去。
“小陌!”“陌陌!”“師姐!”“師妹!”……
凜天峰的觀衆席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喊聲,他們焦慮地看着比鬥臺上的君曉陌,恨不得立即衝上前去,把人從臺上帶下來。
然而,他們暫時還不能這樣做,因爲這是比賽的規定。
看着俯身趴在地上,面朝下一動不動的君曉陌,岱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暢快的笑容。
當然,這個笑容被她掛在仍留有殺意的臉上,真是怎麼看怎麼扭曲和猙獰。
在比鬥臺上,只要對方還沒認輸,那比賽就得繼續,這也是爲什麼歷屆排位賽都會出現死亡的原因。往往這些人都是被徹底地打得失去了戰鬥力,最後被心狠手辣的對手一擊即殺的。
岱悅便是這麼打算的,她覺得,是時候收割這顆勝利的果實了。
君曉陌的手指顫了顫,緩緩地握緊了拳頭。
與此同時,儲物戒裡的一顆丹藥滑落進了她的掌心之中。
這顆丹藥,正是魏高朗所交給她的,何彰“加了料”的那顆五品療傷丸。
屬於極魔草的、淡淡的藥香味不急不緩地滲進了她的嗅覺之中。
君曉陌的脣角吃力地扯了扯,然後毫不遲疑地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