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人家李阿姨也是好心嗎!”
“好心!那我能拜託您去跟李阿姨商量商量別老對我一個人好心成嗎!”曉璐雙手合十做祈禱狀,“我又不是什麼特務!幹嘛總針對我啊!切”
“行了,先不說人家李阿姨了。你跟我說實話,昨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
看來也只能稍稍給媽媽透漏一點實情,否則今天早上是別想有個安穩覺睡了,“其實也沒什麼了,就是因爲敏然啦,昨天晚上她出了點意外,我們是把她送醫院的,可能正好讓地下黨們瞧見了吧!”曉璐故意強調了地下黨這幾個字,想讓媽媽知道自己是有多反感他們。
“敏然住院了?她沒事吧!哎呦,這孩子你怎麼不告訴我呢!今天抽個時間去看看她!”說着就開始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天哪,媽媽,您還怪我不告訴你,你看我能說嗎?”
“好歹我是看着敏然長大的,怎麼敏然生病了我就不能去看看了!”媽媽生氣的推開曉璐又走進廚房,“我趕緊做幾道菜,一會給敏然送去,她肯定啊就等着吃我做的菜呢!”
曉璐之所以什麼事情都瞞着媽媽也是有理由的,無論大大小小的事情,她總是會把自己算進去,不管是否與自己有關係,而且最主要的是不管對方會不會領她的情。
“好了,好了,媽媽你做吧!知道再攔也攔不住!不過你就別去了,待會吃完飯我直接送去就好了!省得你再去一趟,您又不認識路!”自從搬到了濱城,除了去附近的菜市場採購快餐店的日常用品外,媽媽她從來沒有去過任何地方,甚至連濱城有無公交車她也許都不清楚吧!這主要也是因爲媽媽的性子,在容南的時候,媽媽她除了參加曉璐的家長會的時候出一趟遠門,其他的時間都是在那間廚房裡轉來轉去,所以媽媽四十多歲的年齡卻已經是五十多歲的外表了。
濱城對媽媽來說就更加陌生了,很多次,曉璐想帶媽媽好好出去放鬆放鬆,媽媽她都不答應,還說都是亂糟糟的汽車沒心情。所以濱城對媽媽來說似乎只有她的那間容南快餐而已。
“也好,記得替我問候敏然,還有啊,她想吃什麼記得跟我說,我做給她吃!”媽媽又開始嘮叨,“哦對了,敏然現在生病,胃口肯定不好,不能太鹹了,要清淡一點!”……
曉璐沒有再說什麼,只需要一會出門之前拎上讓人饞到流口水的便當盒就可以了。記得以前上小學的時候,敏然幾乎就是寄宿在曉璐家裡的,偶爾回家一次,而且還得了重感冒住進了醫院,曉璐的媽媽天天變着花樣的給敏然做好吃的,曉璐也想吃可是媽媽不讓,說是等敏然病好了再做給曉璐吃。所以曉璐每次都會趁媽媽不在掀開便當蓋子偷吃兩口泛着油花花的雞蛋。後來被媽媽發現了,便當盒子就會放在曉璐夠不到的地方,可是泛着香味的便當盒子仍然會想一個釣魚鉤子,狠狠的勾着曉璐的饞蟲。踮着腳,夠不到,曉璐就踩在小板凳上,終於又吃到了。聽着媽媽的腳步近了曉璐一個不小心把便當盒子打翻了,滾燙的粥全都灑在了曉璐的小腿上。然後,曉璐也就成了一個小病號,死氣白咧的跟敏然住到一間病房,然後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吃便當盒裡香噴噴的飯了。
不過後來長大了,曉璐也就不會再做這麼幼稚的事情了。還是先去衝個澡,換件衣服,現在才發現身上的味道真的像是餿了的饅頭,渾身又酸又疼的,本來還想好好睡一覺的,現在看來只好算了,不然還得讓媽媽到處打聽的坐公交車去醫院,因爲媽媽是絕對捨不得那幾十塊錢去打車的。
“都是李阿姨惹得禍!”曉璐真是想不透李阿姨怎麼會那麼能幹啊!這種小到芝麻點的事她都能發現,如果現在是亂世,想李阿姨這樣的人才,不去倒賣情報發大財真是太虧了!
“媽媽,飯好了嗎?我得先吃飯!不然啊您姑娘還沒到醫院自己先餓死了!”曉璐從浴室裡走出來一邊擦着溼漉漉的頭髮一邊說,
“不會餓着你的!快吃吧!從小就這樣,就知道跟敏然搶吃的!”媽媽雖然嘴上嘟囔着,但是桌子上的香氣可已經撲向了曉璐,
“這麼豐盛呢!還是我媽媽最好了!賢惠的太太啊!”曉璐一個激靈閉上了嘴,還好媽媽在廚房沒聽見自己的話,因爲這話會讓媽媽心情不好的,“賢惠的太太”?那“先生”呢?曉璐趕緊低頭吃飯。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媽媽從廚房裡端出疙瘩湯,“別老吃乾的!喝點湯!”
曉璐最愛喝的就是疙瘩湯了,不管是南方的湯還是北方的湯媽媽都很拿手。“媽媽真好!”
“就知道說好聽的!快喝吧!”
剛走進醫院,曉璐的手機響了起來,“喂,”曉璐並不習慣先看來電顯示,像她這樣應該找通訊公司取消的這個業務?!電話裡是谷樹的聲音,
“你在醫院嗎?”
“是啊,我剛來啊!怎麼啦?”
“敏然現在情緒很激動,我看你還是先不要來的好!”
“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能不來呢!”曉璐關掉電話就直奔了電梯,二樓,“叮”開門有人進來有人出去。?三樓,“叮”還是這麼多人,曉璐不停的按着電梯。四樓,“叮”,門一開,曉璐噌的衝了出去,身後被推開的人雖有不滿但是也並未說什麼,畢竟在這裡這麼的急匆匆的,無非就是太過於焦急,所以誰都會諒解。
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裡面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滿天飛的乒呤乓啷的聲音,“啊~你們走開~走開~”,
“你別進去!”谷樹站在門口,想要阻攔曉璐,
“你讓開!讓開!”曉璐的眼神充滿着怒氣,谷樹也只的任由曉璐進去了。
曉璐一隻腳還未進門,就被飛過來的不知道是塑料還是不鏽鋼的容器砸到了頭上,曉璐一個站不穩倒了過去,還好有身後的谷樹穩穩的接住了她,鮮紅的**像衝破了堤壩一樣順着左半邊臉流了下來。
“曉璐!”
“沒事吧!”
裴黎急忙跑過來,敏然的媽媽沒有一點辦法,看着女兒發瘋到連誰都不認識,心疼的眼淚止不住地留下來。曉璐任由着醫生和護士在自己頭上擦來擦去塗來塗去,不做任何反應,就這樣一直盯着瑟瑟發抖的敏然,她還是自己認識的敏然嗎?
以前的敏然,會絲毫不留情面的制止曉璐沒來由的抽風,會在任何時候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擔心自己會被別人議論行爲不雅,而現在呢,敏然卻這樣像個瘋子一樣摔打着東西,排斥任何人,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曉璐堅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繼續下去,掙脫護士要給她清理傷口的手,直奔敏然的牀邊,拼命的抓着敏然羣魔亂舞的手,“敏然,你看着我!我是曉璐啊!你最好的朋友!”
“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求求你放開我!我給你錢!我全都給你!你放開我!放開我!”敏然拼命的掙扎着,
“曉璐!你不要再刺激她了!”
敏然絲毫認不出曉璐,只是不停的求着放開她,那麼的可憐那麼的無助。曉璐終於放開了手,敏然顫抖着蜷縮着雙手緊緊的抓着被子。敏然的媽媽看到女兒如此可憐的乞求,就像是重演着什麼,背過身抽泣着。
“不要再刺激病人了!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病人現在纔剛剛清醒,在刺激她只能是讓病情加重!心病需要慢慢的治療!”醫生也很無奈,“還是先清理傷口吧!不然會感染的!”
護士拿着鑷子輕輕的爲曉璐擦拭着,
這一刻曉璐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大惡人,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不能被原諒,不能被同情的壞人,還有什麼臉來面對敏然,還有什麼臉還要護士給自己清理傷口!“敏然,你永遠不要原諒我!”曉璐站起來衝了出去。
“曉璐!”谷樹也追了出去,那一刻想追出去的還有裴黎,只是他還未來得及,低着頭沒有說什麼,也許曉璐現在需要的不是自己,而他要做的就是照顧好眼前這個讓曉璐變得不開心的可憐的女孩,或許只有這樣纔可以讓曉璐重新變得活潑起來,爲了這個,他也要讓她好起來。
“敏然,你”敏然的媽媽想跟女兒說些什麼,卻也因爲敏然仍然害怕的瑟瑟發抖的蜷縮而說不出,醫生和護士也都無奈的走了出去,或許像這樣的情況,病人需要的已經不是醫生了。
“阿姨,您先休息一下吧!這有我就好了!”裴黎安慰着這個可憐的母親,一個是因爲她的女兒變成了這個樣子,另一個有原因則是可憐她只有一個人陪着女兒,而自己的丈夫竟然完全沒有理會過,不管是什麼原因,至少這一刻裴黎覺得這個母親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