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舒緩的鈴聲後, 對方接聽：“喂。”
連漪忽地不敢說話，遲遲沒開口。
電波中一陣沉默。
半晌，張蘊手握下午新買的手機, 用懷疑的語氣問道：“你是連漪嗎？”
竟然被猜到, 連漪鬆口氣, 緩和尷尬的氣氛, 說道：“是我, 打擾到你了嗎？”
小小的出租屋內，張蘊坐在電腦前，盯着屏幕上連漪發給他的照片發呆, 回答：“沒有。”
連漪覺得挺彆扭的，畢竟她和張蘊也才認識一天。
但既然電話都打了, 總得問點有價值的問題吧, 想了想, 她問：“那個……虞曜他……是不是有女朋友？”
張蘊回答：“據我所知，他……”
從與連漪在網上認識的那天起, 他就從未欺騙過她，甚至不斷的勸誡她別輕易相信別人。
而現在，是要對她說謊嗎？
聽他猶猶豫豫不願回答的語氣，連漪猜到了最不願接受的那種結果。
虞曜真的結婚了，就算沒結婚也有女朋友了。
爲了不自討沒趣, 連漪改說：“是我猜的那樣, 對吧。”
張蘊：“哦……”
他不敢再說話, 只得任由她從他的語氣中自行判斷。
至於判定的結論是怎樣, 不是他能控制的。
其實這樣的答案還好, 至少不會讓連漪自我懷疑，明明貌美如花, 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她強撐起笑容，看着張蘊的名片。
上面除了電話還有郵箱，微信和Q.Q號碼。
張蘊說話：“連漪。”
連漪：“嗯？”
張蘊：“別難過，不是你的錯。”
連漪無奈的勾起嘴角：“我當然知道不是我的錯！你是虞曜的朋友，我跟你說，我絕對不是爲了挽回面子，我有很多人追的，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有些男生還故意傳和我緋聞呢！”
張蘊失笑，一本正經的說：“不是fěi wén是fēi wén。”
連漪脫口而出：“你怎麼跟定恆哥哥一樣！你這樣說是不會有朋友的！”
聽到自己的網名，張蘊一下子緊張起來。
半晌，他才接話：“聽你的語氣，好像很討厭他？”
連漪也沒想到會和張蘊提起定恆哥哥，誰讓他糾她的讀音錯誤呢，她清了清嗓子，大聲發泄道：“當然了，誰不討厭老是指出自己讀音的人，又不是語文老師，有必要那麼較真嗎！”
張蘊抿了抿嘴脣，後悔當時她語音時矯正她讀音的行爲了。
原來令她如此厭惡。
說到定恆哥哥，連漪忍不住又多說了幾句：“我就沒見過像他那樣的人，自以爲是，自大自狂！我真後悔跟他認識，浪費我時間！”
張蘊陷入自我懷疑了，他何時自以爲是，自大自狂過？
不等他多想，連漪突改態度，誠懇的道起了歉：“對不起呀，我沒控制好情緒，說話重了點。實際上我是一個溫柔可愛心地善良的人，不是你剛纔聽到的那樣，那是錯覺，錯覺。”
張蘊笑出了聲：“哈哈。”
連漪不高興：“你的笑是什麼意思呀，懷疑我的話？”
張蘊立即收整表情，只是嘴角的笑意無法消散：“沒有沒有，我也覺得你溫柔可愛心地善良。”
連漪威逼道：“那你幹嘛笑，還嫌我丟的臉不夠。”
張蘊憋笑，努力不發出其他聲音：“嗯，我不笑。”
連漪發覺這個張蘊還挺好說話的，剛纔打電話忐忑的心情到現在平復了不少，得知虞曜有對象後沮喪的情緒竟然得到了一點緩解。
她又說道：“我給你打電話的事不許告訴虞曜，給我留點面子。”
張蘊：“我不會說的。”
連漪不確定：“誰知道你會不會說，畢竟你們纔是一條船上的人，說不定哪天把我當笑話說出去給別人聽呢，那我不是丟死——”
“我發誓。”對方嚴肅的說。
“啊？”連漪可沒想到有這麼嚴重。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發誓。不管是你今晚給我打電話打聽他有沒有女朋友，還是白天在電梯前的事，我都不會告訴任何人。如果我做不到，就詛咒我打一輩子光棍。”
聽他說完這一通，連漪倒不知該怎麼接話了。
看來張蘊是一個很注重承諾的人，否則也不至於拿自己的終身大事來發誓。
她突然怕怕的，說道：“好啦好啦，沒這麼嚴重。你要真找不到對象還不得怪到這個誓言身上，難道要我對你負責任呀。”
張蘊淺笑，語氣溫和許多：“放心吧，我不會賴着你的。”
連漪故意做出舒口氣的樣子，笑道：“我知道的。”
張蘊：“嗯。”
連漪改說：“我發現你的聲音很好聽耶，不去做聲優都可惜了。”
張蘊明知故問：“你是聲控？”
連漪蹙着眉，回答：“嘿嘿，其實我是顏控。別說我膚淺，其實人的五官是能看出一個人性格的。”
張蘊好奇道：“哦，怎麼說？”
連漪顯擺起來，講解道：“不要覺得我們顏控都是花癡，其實裡面有好多知識。比如說眉毛長的性格溫和，短的就個性倔強——”
“那不長不短的呢？”
連漪被噎話，不爽道：“那我怎麼知道，多半性格分裂吧！”
張蘊弱弱地道：“哦，你繼續。”
連漪接着說：“跟你說點簡單的吧，反正說複雜了你也聽不懂。一般臉圓潤一點你的人性格都好相處一些，這個你能理解吧？”
“能。”
“那尖臉的就刻薄。不對，也不是尖臉的就刻薄，圓臉的好像也有心機重的，這個要根據不同的情況來判斷。哎呀，我想不起了，記得當時爲了找藉口說服我爸媽，我背了好長時間呢。”
張蘊不得不打斷：“說服你爸媽？”
連漪想也沒想：“是啊，他們覺得王子融不靠譜，說太帥了靠不住。我就在網上查啊，說他肯定是個好人。”
張蘊忍不住拆穿：“所以，你並不是真的認爲人的五官對性格有多少影響。只是想讓你爸媽接受男朋友而特意去了解，只不過想讓他們接受你男朋友而已？”
說完一大堆的連漪才發現自己到底說了什麼。
她懊惱的猛拍腦袋，嘀咕道：“氣死了！”
聽到聲響的張蘊擔心道：“連漪，你在做什麼？你，你打自己了？對不起，我不是揭穿你，就是覺得你可以把我當朋友，不必故意怎樣。”
連漪摸摸額頭，不情願的承認道：“好吧，我就是顏控，就是膚淺的喜歡長得帥的。”
張蘊：“這又沒什麼，男生也喜歡漂亮女生。”
連漪立刻想到定恆哥哥，吐槽道：“別，我就認識一個更看重內在美的人。你不知道人家多高尚，有多不在乎外貌，就算是頭豬，只要它心靈美，他都能跟它過一輩子！”
張蘊：“你對此怨氣很大？”
連漪不屑道：“我怎麼會有怨氣啊，我就是覺得稀奇而已。世間竟有如此清新脫俗的男子，不是很難得嗎？”
張蘊：“聽上去你對他有很多不滿，他一定惹你生氣了。”
連漪否定：“別，我可沒不滿。他也沒惹我生氣，我早就不跟他聯繫了。不過是個過客，誰要爲過客生氣，多划不來。他給我買面膜啊，我生氣還長皺紋呢，我的護膚品多貴啊，他一個欠一屁股債的人買得起纔怪！”
她越這麼說，張蘊越明白連漪對自己的怨氣有多深。
也更加清楚，定恆哥哥這個身份，恐怕一時半會兒，不能輕易讓她知道。
掛鐘整點報時，連漪才發現不知不覺間跟張蘊聊了有些時間了。
意外的是，說了那麼多自己的事！
恍然間想起定恆哥哥的話，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她怎麼隨隨便便就說了那麼多事出去？
“天吶，我恨死自己了！”
張蘊擔心道：“怎麼了？”
連漪：“沒，沒什麼。你一定覺得我是個話癆和自來熟的人吧，今天跟你說了這麼多。”
張蘊：“沒有，我都很認真的聽着。”
連漪感慨道：“幸好我認識你，不是網友。不然要是被某人知道，我又要捱罵了。”
張蘊知道，她指得是誰。
看來在連漪心中，自己竟然是那麼嚴肅的人。
看來在網上最開始那段時間對她的批評讓她造成了誤解，而這個誤會到現在都還沒解開。
連漪有些犯困，最後說道：“好啦，謝謝你今天聽我說這麼多，拜拜了。”
“等一下！”
“幹嘛？虞曜都結婚了，我是肯定不會當第三者破壞別人感情的。我會跟他保持距離，自然也不會再打電話給你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