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中珏聽了徐澤儀這嘰哩哇啦的亂叫,沒有吭聲,這種沒有吭聲讓氣氛變得沉悶,孟夏隔得遠也能感覺到這種沉悶,徐澤儀受這氣氛一影響更生氣,又用鞭子往那花上一揮道:“早知道徐老三是這麼個忘恩負義的傢伙,他姐那死就是活該,如果不是看哥你把徐老三當個人物,打死你弟,你弟我纔不會去幫他!”
這話,孟夏完全相信徐澤儀做得出來,不過聽見徐書同投了賀中珉,孟夏心裡特別難受。
那徐澤儀罵完見賀中珏都不吱聲,不由得低下聲氣問:“哥,你沒事吧?”
賀中珏還是沒開口,徐澤儀又道:“哥,不管怎麼樣,我得去替你出這口氣。”
“澤儀,算了,他長着兩條腿,想去哪兒,誰也攔不住!”
“別人,我不管,可他,我不能不管。”
賀中珏不由得搖搖頭不屑道:“你憑什麼管他!”
“反正這事你弟我管定了!”徐澤儀發狠地哼了一聲,孟夏又恍然見看到當初到長州巡視的那個飛揚跋扈的世子爺了。
“好了,講吧,找你哥,就這事?”
“哥,你這話講的,我好象輕重不分一樣,這樣的大事...,你弟我都吃不下睡不着了,算了,知道你心情不好,我走了!”徐澤儀說完轉身就走了。
賀中珏連叫了兩聲都沒叫住,孟夏等徐澤儀走了,才走出來,見賀中珏用手託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孟夏走過去,賀中珏才擡起頭,伸過手叫了一聲:“夏!”
孟夏乖乖地走過去,坐在賀中珏腿上,好一會才道:“三哥讓你...讓你難過了?”
賀中珏聽了苦笑一下道:“這種事情,沒什麼可難過的。”
“可是...,可是我覺得你沒有努力,是不是你對三哥有...,所以你抹不開面子?”
賀中珏依舊苦笑,孟夏就急了:“我去找三哥,我去和三哥講!”說完孟夏趕緊回到房間,換了男妝翻出那塊令牌往腰間一掛就到了後院的門口。
那看門的護衛首領立刻出言阻止,孟夏舉起令牌道:“這是你們王爺給我的令牌,如果這不作數,哪還要什麼作數?”
“夫人,請不要爲難我們。”那護衛首領說完,忽跪了下來,孟夏一轉頭見賀中珏走了過來,護衛首領剛要稟報,賀中珏一擡手擺了兩下,那首領忙站了起來,伸手一擺,守門的護衛就讓開了。
孟夏得意地收了令牌,心裡更得意:賀中珏,平日你不是挺事事都一副瞭然於胸的嗎,終於你也有撐控不了的局面了,在這關鍵的時候,你挽不回徐書同,知道我孟夏的作用了吧!
孟夏走出大門便拿定主意,不管用什麼法子,都要讓徐書同迴心轉移!
上次孟夏是在梅孃家裡碰見的徐書同,所以孟夏決定還是先去梅孃家裡碰運氣。
於是孟夏急急來到了梅孃家,七月的酷暑,她走得一身汗,纔到了梅孃家門口。
院門依舊敞開着,院裡依舊只有梅娘在摸摸索索地做着事,孟夏剛要往門口走,卻看見了徐澤儀那個嚴肅的爹義天侯徐昭。
在這裡看見徐照,孟夏有些吃驚,她只得閃到一邊,見徐昭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邁步走了進去,走進去就在那裡打量着院子。
梅孃的眼睛不太好,那耳朵就比尋常靈敏,徐昭一進去,她就聽見有人,於是便問:“是孟小官人嗎?”不過梅娘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聽力,因爲來人的腳步明顯比孟夏重,於是便站了起來,看見來人是一個成年男子,便問,“是同兒的朋友嗎?”
孟夏十萬分地好奇,趕緊走到院門口,就聽見徐昭回道:“不算是!”
梅娘不由得就笑了起來:“那朋友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不算是’哪算是什麼?”
“本...,我...我只是恰巧路過。”
“哦,官人一看就是不尋常的人,怎麼可能是同兒的朋友,倒是民婦突兀了,官人是不是口渴?要口水喝?”
徐昭含糊地嗯了一聲,孟夏聽徐昭那聲音實在不象訓斥徐澤儀時那麼中氣十足,梅娘趕緊把手在身上擦了一把道:“民婦這就給官人打水。”
梅娘摸到水桶邊,舀了飄水遞給徐昭道:“家裡沒有什麼客人,官人就請將就些吧!”
徐昭接過水瓢,又含糊地嗯了一聲,孟夏見徐昭端着水瓢站在那裡,梅娘半晌不見徐昭喝水,就急了問:“官人不是口渴了嗎?”
徐昭才就着水瓢大口大口地喝起水來,梅娘終於放心地道:“官人飲完水,把瓢放那裡就好。”說完梅娘惦着自己的活,又摸到做活的地方,繼續忙起來了。
孟夏吃驚地看着徐昭把那一瓢水全都飲盡,按她所看,這徐昭明擺着不是進屋討水喝的,可是因爲梅孃的誤以爲,這徐昭就把那一瓢水全喝光了,孟夏真擔心把這個養優處尊的侯爺撐着了。
孟夏正擔憂的時候,那張嬸牽着鳳奴急急忙忙衝了進來道:“梅娘,梅娘!”
梅娘放下手裡的活站起來扶住撲過來的張嬸問:“嫂嫂,你怎麼了?”
“我剛纔在市集裡看見南兒了?”
梅娘有些吃驚地問:“同兒不說南兒去了長州,你怎麼會在市集看見,你...你沒有看錯?”
“我的南兒,我還能看錯,還是鳳奴先看見的,鳳奴是嗎?”
鳳奴點點頭道:“姑婆,是真的,我正在描叔給寫的字貼,一擡頭就看見舅了。”
梅娘便道:“既然看見你舅了,你怎麼不叫他回家?”
“鳳奴叫了,可是舅不搭理鳳奴。”
張嬸也氣惱地道:“不僅鳳奴叫了,我也叫了,叫了好幾聲,他卻理都不理睬我,這個孽子,我怎麼就養了這麼個孽子呀。”
梅娘忙安慰道:“嫂嫂莫急,莫急,南兒這次離家可能稍長點,他會回來的,會回來的!”
“那個孽子,我看他那樣,在外面挺逍遙的,不知道又結交了什麼樣的朋友,是品性好的也就罷了,如果是那品性不好的...,這可怎麼辦,不成,你趕緊讓同兒幫想個法子,趕緊把南兒幫我找回來!”
梅娘連連應着,應完又道:“同兒只說他會回家,也沒告訴我到哪裡找他!”
“這可怎麼整呀?”
“嫂嫂別急,容妹子想想法子。”
“你趕緊想法子,趕緊啊...”張嬸說完那精神又不正常了,梅娘趕緊把張嬸扶進房裡,一邊走一邊問,“鳳奴那豆腐挑子呢?”
“姑婆,還留在市集,鳳奴現在就去拿。”
“你如何拿得動,一會兒姑婆去拿。”
......
徐昭喝完水,拿着那水瓢站在院子裡看了好一會,才輕手輕腳地放下水瓢轉身離開了。
孟夏等徐昭走遠了,才走出來,心裡有些納悶這徐昭難不成也是來勸徐書同的?
不過經張嬸這麼鬧騰,孟夏知道徐書同應該不在家,便不想再給梅娘添事,轉過來到市集,果然看見那豆腐挑子,孟夏尋了個挑夫,給了十文錢,讓送到梅孃家,然後便往布王府走去。
其實孟夏去布王府純屬撞大運,布王府雖不如尋王府,那佔地也不是尋常人家可比的,更不是自己站在門口敞開嗓子一叫就可以把徐書同叫出來的。
到了布王府門口,看着布王府門前依舊熱鬧的做着小生意的人們,孟夏不由得苦笑起來,想當初自己和徐書同來這門口是爲了找孟大茂討過說法,現如今來這裡,居然是爲了勸徐書同回心轉意,孟夏很懷疑自己把貼子遞上去,徐書同會不會也打發出二十兩黃金來。
孟夏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布王府的大門忽打開了,那原本做着小生意有不小心擋了去路的人們,趕緊閃到兩邊。
沒一會孟夏就見自己想找的徐書同騎着馬帶着兩個隨從從大門出來,其中一個隨從竟是栓子。
孟夏一陣激動:見徐書同到底比見大茂容易些,自己正愁,他就出來了。
孟夏剛要上前去,卻聽見徐澤儀哇哇怪罵的聲音:“徐老三,你他孃的就一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聽見罵聲,孟夏自然往罵聲方向看了過去,見剛纔從尋夏園出來的徐澤儀依舊一身大紅、很“正氣凜然”地騎在一匹同樣打扮得大紅的大馬上,揮着大紅的馬鞭堵住了徐書同的去路。
徐書同勒住了馬,看清徐澤儀不由得皺皺眉問:“原來是世子爺,不知道徐某又哪裡得罪了?”
徐澤儀把鞭甩了個響怒氣衝衝地問:“徐老三,你在長州當捕快的時候,是誰人識得了你?”
孟夏一聽這徐澤儀又把人徐書同的職務改寫了,人徐書同在長州,在認識賀中珏之前,人已經是一捕頭了。
徐書同看了徐澤儀一眼,淡淡地道:“這關你什麼事?”
“這怎麼不關本世子的事,是我哥識得了你,認爲你是個人才,栽培你,提撥你,給你機會,讓你統軍,否則你以爲誰能認識你,不就是長州城一個小小的捕快,現如今可好,你一戰成名,立刻就忘恩負義,背棄自己的主子,你他孃的不是白眼狼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