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討厭家裡的人,捕房不能待,孃家不能去,自家又不想回,想着賀中珏的古玩店自打開張,自己還沒去過,這才過了正午,是一天最暖和的時候,反正也不能做別的,自己正好可以過去看看狀況,古玩店的地址,賀中珏是告訴過她的,於是便往古玩店而去。 ()
大約賀中珏爲了方便回家,所以古玩店開在離家不遠的永昌正街上,孟夏回家的路上拐兩條街,沒一會就走到了。
走到門前,那古玩店比孟夏想的要好,象模象樣的,門面不小,還掛了一塊匾,上寫着“玉錢齋”,字倒寫得漂亮,有些象賀中珏給小全寫貼子的手法。
走進店裡,那該鋪地毯的地方鋪了地毯,該擺桌椅的地是擺了桌椅,該供香的地方供了香,牆角的花架上還放着一盆水仙,這會兒正開得茂盛。
孟夏又看見在忙碌的守歲,櫃檯後有一排帶格子的櫃子,每個格子上都放着一個盒子,盒子上貼了標籤,上面標明着是什麼年代的古錢。
守歲看到孟夏有些驚奇地問:“夫人,今日怎麼得閒,親自到鋪子上來了?”
孟夏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去捕房當個文書,有什麼忙的,怕每日閒得會長蛆,沒回守歲的話,好奇地指着架子上的盒子問:“守歲,那裡真放了古錢的?”
“夫人,這做古錢生意的,不放古錢又放什麼?”
“我不信!”
守歲就取了一個盒子遞孟夏道:“不信,夫人就仔細瞧瞧。”
孟夏打開一看,那盒子裡還真躺着枚缺了口的古錢,不由得好奇地問:“這缺了一塊的古錢能賣錢嗎?”
守歲便道:“夫人這枚古錢缺了口也值錢,這枚是一千年前的古錢。”
孟夏一聽一千年前的東西,好奇地拿在手裡,卻聽到外面傳來賀中珏與他那兄長的聲音,於是嚇得趕緊躲到那排櫃子後面去。不一會就看見賀中珏和那個病態男子走了進來。
病態男子進來一打量道:“真沒想到珏弟居然真經了商,這種下九流的東西何時入了珏弟的心?”
“阿兄,那一屋子的女人成天鬧得爲弟心煩,如果不經營這下九流的營生,怕那一屋的人得掀了爲弟的屋頂。”賀中珏一邊說着一邊從守歲手裡接過茶。
病態男子哈哈一笑道:“珏弟不就好這一口,樂此不疲纔是正經,何來煩一說。”
“甭提了,昨夜就兩混帳東西打了起來,鬧得爲弟夜連覺都沒睡舒泰。”賀中珏打着呵欠道,孟夏撇了一下嘴,雖然沐浴完是有點晚了,可賀中珏摟着她睡得要多香有多香,壓根看不出他有半分沒睡舒服的樣子。
病態男子嘆了口氣道:“珏弟呀,這不都是你的豔福。”
賀中珏打了個哈哈,病態男子忽一沉吟問:“據說珏弟還不止這點子豔福呢?”
“阿兄,此話何講?”
病態男子便神秘地道:“聽說方仕隱把他的二閨女送到雲州了,方玉雪可是京州城有名的美人兒呀,珏弟得如此嬌妻,真是讓人羨慕呀。”
孟夏心裡一咯噔,看樣子徐書同剛纔所講那番話並非空穴來風,一種難受與不舒服慢慢地浸淫了全身。
賀中珏喝了一口茶道:“阿兄沒聽說過最難消受美人恩嗎?這漂亮的女人,毛病是最最多的。”
病態男子呵呵一笑道:“我還以爲珏弟是樂此不疲呢,有這樣的美人,珏弟還不趕緊動身去雲州。”
“阿兄,就算爲弟心裡癢癢的,但爲弟也得有命去享這豔福呀,這一路上...,算了,爲弟還是沒那膽氣。”
“你...,你真是有色心,沒色膽呀!”病態男子搖搖頭,賀中珏忽又神秘地問:“阿兄,我也聽到一則消息。”
“珏弟只管講。”
“聽說那方仕隱還有意將大閨女方玉雲許給阿兄呀。”
孟夏心裡又一咯噔,雖然她從心裡不喜歡這個病態男子,總覺得這個男人病懨懨的,陰嗖嗖的,但相府那大小姐方玉雲配給他,還真糟蹋了這個病態男子。
病態男子又一笑道:“珏弟,珏弟,你哪裡知道爲兄的難處。”
“阿兄有何難處?”
“阿兄這身子骨一天不是病就是災,吃藥跟吃飯一樣,一頓缺不得,對那女人呀,真是連碰都不敢碰,所以這到而立之年都還未娶親,既然方仕隱有意,阿兄總也該成個家有個後吧。”
“那是,那是,阿兄絕對該成個家有個後,而那方玉雲是嫡出,一門好親事,那到時候,我與阿兄不僅是兄弟,還是親上加親!”
“那是,那是。”
孟夏算是聽出來了,這兄弟倆見面主要是擠兌,這種擠兌,與其說是兄弟不如說是敵人,不過一想到二小姐到了雲州,賀中珏嘴裡不說,弄不好很快就要去雲州,孟夏心裡就特別憋悶。
病態男子與賀中珏聊了一會,便起身離開,賀中珏看着病態男子的背影放下茶杯,剛要說話,就聽到徐澤儀的聲音:“哥,我老遠看到,就覺得象那個賀中珉,還果然真是。”
孟夏沒想到自己才躲開他,他就追到這裡來了,賀中珏有幾分驚奇地問:“你今天玩什麼遊戲,戴眼罩幹什麼?”
“哥,你還說,你還說。”
“怎麼了?”
“徐老三打的。”
孟夏從那架子縫隙望出去,只見徐澤儀一伸手摘下眼罩露出一隻烏雞眼來,孟夏才發現這會那烏雞眼比前兒被打時看上去要可怖得多,顯然徐書同那一拳真的不輕,賀中珏也吸了口冷氣道:“徐老三出手這麼狠!”
“如果不是因爲你...”徐澤儀哭喪着臉,剛要傾訴,可是還沒開始,賀中珏立刻做了個打住的手誓道,“你還真是招搖。”
孟夏見賀中珏沒有要幫徐澤儀去找徐書同討個公道,略鬆口氣。
“哥,我是躲着的,偷偷來的,沒讓人看見。”徐澤儀一邊說一邊恨恨把眼罩又戴了回去。
“你…沒人讓看見?是你少了一隻眼睛,認爲別人沒看見,還是你怕別人看不見?”
“哥,你這講的是什麼話呀,知道你要做些不同尋常的事,上次去桂巷找你,就很小心,今次照舊小心得很!”
孟夏又想笑,那徐澤儀和桃櫻的對話,也叫小心得狠,只差點沒寫成公告明街告示了。
“什麼不同尋常的事。”賀中珏哼了一聲,“你這麼偷偷摸摸地招搖着來找我,又有什麼事?”
徐澤儀迫不及待地道:“哥,現如今我可知道你的話是很是有些誇大的了。”
賀中珏有些不解地問:“我把什麼話誇大了?”
“就是那個打你弟的徐老三,你把他吹得地上沒有,天上僅一個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專門去查了那徐老三,哪有你講的那麼厲害。”
孟夏聽了這話,眼睛眨了眨,剛纔這徐澤儀到捕房那些作爲難不成就是去查徐書同,賀中珏有些不太相信地道:“你查了徐書同,查到些什麼?”
“你不說過徐老三用不到兩千人,就滅了李北一萬餘人的殘餘?”
“沒錯,我是有說過。”
“但是李北和他那軍師、副帥和高級將領都逃了,這麼重要的人物,徐老三一個沒抓着,那算什麼厲害。”
賀中珏看着徐澤儀好半晌才問:“你什麼意思?不相信你哥我講的話?”
“除非你拿出充足的理由,否則我就是不相信。”徐澤儀跟賀中珏講話既隨意又任性,賀中珏顯然也很縱容他,只是哼了一聲道,“想知道原因,爲什麼這些人沒抓着嗎?”
“當然想知道!”
“因爲有人不想徐書同抓到這些人,暗裡放了水,讓他們逃了。”
“誰?是誰這麼壞,敢放這種水,那他就是通匪,你趕緊告訴我,我去把他抓來,砍他十次頭。”
“好了,你如果不會做正經事,你哥我不怪你,但你哥我麻煩你別一天沒事找事,行嗎?”
“哥,在你眼裡,我這麼…”
“趁你哥沒怒的時候,你趕緊消失!”
“哥!”
“消失!”
徐澤儀興沖沖來的,卻是耷拉着腦袋懨懨走的,等徐澤儀的身影消失了,賀中珏才道:“出來吧!”
孟夏看了守歲一眼,守歲眼觀鼻,鼻觀眼的立着,表示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孟夏只得從那排拒後走了出來,賀中珏正半眯着眼看着門外,那眼色,和當初在孟家寨捉弄桃櫻時的眼色是完全不一樣的,孟夏更懷念那個時候的賀中珏,象個孩子一樣淘氣貪玩。
不過賀中珏的眼神很快恢復了平常那種凡事不以爲意、吊兒郎當的樣子,一伸手把孟夏摟到腿上道:“偷聽你男人說話,說,怎麼罰你。”
孟夏被賀中珏這孟浪的動作嚇了一大跳,趕緊想掙開,賀中珏卻笑道:“放心吧,這裡難得來個人。”
“難得來個人,那你賺誰的錢?”孟夏聽了這話就納悶,賀中珏正要笑,忽見幾個人擁着一個頭戴斗篷的人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