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論如何也料不到今天,真正的末世籠罩大地,巨型怪物穿透隔離牆,上級喪屍擁有了防禦電擊的能力,層層疊疊翻躍了城牆。
整個大城一片狼藉,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什麼地方的硝煙染黑了半邊天,什麼地方飛起的怪物斷臂亂了視線,什麼地方又傳來異能者的慘叫......
安寧的隔離城早已雞飛狗跳,人體殘肢和房屋碎石隨處可見。
天空之上,皮開肉綻的‘食肉雙頭猿’四處作亂,鷹頭頭頂兩排血淋淋的眼睛貪婪地看着地面快速移動的存貨者,猿猴似的身子背脊中斷伸展出枯骨六翼,神經筋肉晶晶吊吊墜扯在上,八列犬齒裂出口腔,直接刺穿嘴皮,裡面褐黃色的粘液順着沒有皮囊的血泡皮膚滑下,周身長滿了類似小腸和大腸一樣的律動吸口,只是頂端尖銳的齒狀物瘋狂啃食人肉彰顯了這種物體的嗜血性不一般。
遠處高高的城牆破裂開好幾個令人心驚的巨型缺口,大大小小的喪屍成羣結隊地從缺口外涌入,在原本繁華的大街中穿梭、廝殺。
本來自認爲本身超強的異能者們紛紛臣服於這癲瘋局面的假面下,沒有幾個人願意拿起自己的武器去反抗、去拼搏,因爲他們沒有信念,他們沒有一顆朝黎明邁進的心,他們的首領早已不知去向!
易洛凌死死牽住糖果的手,肆意地用走神來宣泄他心裡壓抑的震驚。
他從來沒這麼害怕過,哪怕是一個人慢慢走向死亡......
惝恍的眸色裡印出遠處遮住好一大塊天空的怪物,混合着血液的雨水侵溼了他蒼白的面頰。
心裡全是他,真想忘記一切記憶沉浸在他的束縛中,只靠在他懷裡雙眼放空地向前走,就算是緩步跨進地獄又何妨?
絕望與希望是並存的,在面對絕望的摧殘下有多少人妄想後生流年繁華?可那也不過是心裡的一個意願罷了,雙腿已經被枷鎖牢牢禁錮,沒有誰有能力走到最後。
到現在被迫變爲猩紅結局的罪魁禍首可還是人類呀,人類和生化病毒的戰爭,終究還是人類敗下陣來。
那個叫做心臟的東西在抽泣。
這個世界崩壞吧、毀滅吧、撕裂吧,正因爲這樣,才引導了兩種人:背叛與慾望,真愛與拼搏。
終於,在冰冷的無盡潮流中,他找回了自我。
他有想要相伴終生的人。
糖果冰冰的小手輕輕在易洛凌的背上拍着,小聲在他耳邊不斷安撫:“洛凌哥哥,你還有他和我呢。”
易洛凌沒有心思去想別的事情,只是愣愣的收回遠眺的眼神:“還有你們。”
“如果你走到現在累了,想要說不了,那就註定會是被排遣者之一。”糖果把視線放到易洛凌沒有一絲紅暈的臉上 ,踮起腳尖伸手捂了捂,真冷。
面對糖果語言深處的指控,易洛凌竟一時間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走。”易洛凌重重舒出一口氣,抱着糖果從窗戶翻進一片死寂的大廳,左右查看確認沒有喪屍後才健步朝後方的開會室走去。
地板上有幾道凌亂的腳印,直通那已經被強行破開的桌面,插入桌底的花瓶也被劈成兩半。
易洛凌心有餘辜,看着腳印還比較新,看來炎宸他們剛下去不算久。
神經促使他加快速度,極速跑下樓梯後,穿過地下通道,走完全程,來到寬闊的實驗室。
破爛的實驗室的地步和牆壁上全是類似於激光射線掃出的裂縫,散漫開的玻璃上是已經乾涸了的血,最顯眼的中間一個正方體被強行拆了個破爛......
簡直是傑作!
走到洞口前,裡面涌出的腥風讓易洛凌差點窒息,腐爛的血氣瀰漫,窸窸窣窣的吼叫聲格外刺耳。
“帶上防毒面具。”糖果半蹲下身取出揹包內的防毒面具,和手電筒。很貼心地把防毒面具與氧氣瓶鏈接好,費力地拖給易洛凌。
易洛凌往糖果的衣包裡塞入兩把釘銳刀,安排着:“等會我們拿釘銳刀做支柱,我去栓繩索。”
抽出揹包內的繩子,綁在此處地板的鐵桿上,擔心繩子不夠長的他,又憂心忡忡地多接上幾節繩子。
抹了一把汗,易洛凌用力拉扯打上兩個死結的結頭,確認不會鬆散之後纔在底端套上一塊石頭,拽着一大圈繩子連同石頭往洞底甩去。
糖果在耳畔套上一個小型連接器,背上氧氣瓶,喃喃道:“洛凌哥哥,等會下去之後我們就靠連接器通話了。”
易洛凌點點頭,往洞底又拋下一個長時間的熒光棒來支持底面的燈光。
帶上夜視能量波動眼睛,易洛凌抽出雙臂外圈三道皮帶包內剩餘的兩把把釘銳刀,將繩子在腰上纏了一圈:“我先下,你接着。拿刀插入石壁,增大摩擦力,防止一不小心掉下去。”
帶上防滑手套,易洛凌顛了顛背上揹着的揹包和氧氣瓶。
糖果很聽話的跟着易洛凌將繩子拴在腰上,拿出易洛凌之前給的釘銳刀,站到洞口邊緣。
跨出第一步,易洛凌翻身扯着繩子滑下石壁,將刀捅進石縫中,雙手支撐着自身的體重,腰部被繩子勒得劇痛。
小心翼翼地指示着糖果牽住繩子先慢慢趴下來,那小傢伙身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好得讓易洛凌刮目相看,輕鬆地抓着繩子一段向下躍出好幾米,刀受重力的影響而託着她在石壁上成直線朝下劃出很遠的一段距離,把易洛凌狠心甩了好長一截路程。
這難道就是天賦異能的好處?真是屌爆了好不好?異能什麼的簡直6到極點!
易洛凌心裡想着想着都快要羨慕嫉妒死啊!
“吼吼吼!!”
頭頂一瞬間傳來的劇烈吼叫把易洛凌嚇得雙手抖了兩下,差點渾身不穩摔了下去。
擡頭仰望發出聲音的頂端口,見幾只張牙舞爪地血屍嘶扯着嗓子嚎叫,沒有皮膚的肌肉組織上筋線纏繞,活蹦亂跳的蛆蟲肆意在腐爛的身體內亂串。
惡臭襲鼻,還好提前帶上了防毒面具,不然那不得被薰死纔怪了!
現在隔得這麼遠,這幾隻喪屍應該不敢擅自進攻吧?易洛凌皺眉,使上渾身吃奶的勁往下爬去,儘可能的與頭頂幾米外的喪屍拉開安全距離。
果不其然,那幾只喪屍放棄了對獵物的執着,正當易洛凌鬆懈地嘆出一口氣後,嘩的一身,只見那三隻喪屍直刷刷的跳下了洞,在易洛凌位置不遠處輕鬆地攀爬而來。
磨出的屍血濺到易洛凌的防毒面具上,頓時響起噼裡啪啦的聲音,透明膠殼在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腐蝕,飄出的黑煙亂了易洛凌的視線。
它們幽紅的眼睛似血染過一般,飢渴的神色就如想要一口咬死易洛凌。個個體壯兇殘,齜牙咧嘴的模樣讓易洛凌不禁膽戰心驚。
鎮定鎮定!!
易洛凌反手抽出腰間的長刃,用臂彎勒住繩索向下滑出幾米,他可不想和喪屍近距離接觸。
誰知道他剛一走開一點距離,上面的喪屍就像是開了掛一樣在石壁上行走自如。
媽的!要不要這麼欺負人啊!勞資只是個平凡人啊,開了掛一樣欺負‘新手’,顏面何在?
【你真的確定喪屍有顏面? = =】
底下的糖果察覺不對,唾棄一聲,身子緊繃起來,揚起右手進入戰鬥狀態:“敢靠近我洛凌哥哥,討死!”
忽而爆漲的黑蝶狂舞,暴擊的聲響在洞內迅猛傳播,右手猛地在石壁上一拍,凸出的石塊立刻被震得咔咔直晃,她身子脫離繩索宛若烈風般移動了起來。
隨身盤旋於上的亡命蝶狂綻,在擁擠的洞道內聚合形成巨翼,任糖果飛速移動的身子突然停駐在上。
左腳稍後,單手平合在胸前,另一手豎起食指和無名指,手心折疊在胸前,雷擊之勢瞬間拉響,砰的一下一記蝶影朝屍撞擊而去,一剎那拉開距離,瞬而又聚合而上。
不甘示弱的舞蝶似刃般在石壁上劈出一道又一道深深淺淺的裂痕,喪屍防不勝防,接着被碾成肉泥,吸**氣。
壁面石塊亂飛,危險橫行。
易洛凌打擊成倍增漲,腳尖敏銳地在石壁上四躍躲避塌墜的石頭,帶着手套的手被粗糙的繩子磨出血泡,嫌利用釘銳刀減輕重力的易洛凌只覺得過分麻煩,乾脆爽快地一丟,將繩子套在雙臂彎,背部弓起加大於繩子的摩擦力,單手抓刃刺穿石塊往下割出一條深深的直線,狠心之下猛然向下放出十幾米,來到糖果所在的位置。
“石壁要塌了,快走。”易洛凌揚眉,瞅瞅糖果立足於蝶翼上的霸氣模樣,他只覺得自己弱爆了!唉呀媽呀有必要這麼打擊人的嗎?
“洛凌哥哥加油,我在下面等你。”糖果笑着拍了兩下手,腳下的蝶霎時消失,轉換爲一隻小的蝶停留在她的肩頭。雙手合十猛然收腿,身體承90°後翻身向下飛速墜落而去,遺留下一臉驚悚的易洛凌。
易洛凌神經大條的目視糖果懸空墜入黑暗深處,決然不知頂頭綁在鐵桿上的繩子已經開始慢慢鬆懈,在凸出的石塊的磨割下,繩子很不經用的斷掉了。
震驚的心情還未平復,瘋狂下跌的心情衝擊而來。
“臥槽-----!”易洛凌面露驚訝之色,身體一度不受控制的衝下,尖銳的石塊不時刮痧過貼身衣物,將他白淨的皮膚殘忍地劃傷出不少口子。
手心內緊執的長刃大肆抖動起來,散發出藍光的刃削銀氣一閃而逝,透着一股強勁的捷爆氣息。
易洛凌咬緊牙關,手上一用力將刃尖狠狠栽進石塊中,突如其來的靜止上他大氣不敢喘一口,這刃透露出的凜然霸道之勢讓他有那麼一刻的防不勝防,那種宛如野性俱全的野獸狂野彪悍如出一撤,看這刃威風凜凜側漏的詭異樣,搞得他就像是匍匐在下的臣子一樣,只能仰視這刃,就如炎宸一樣,所具備的氣勢讓他有幾分錯愕。
炎宸給的任何東西都足以有讓他安心的能力,即使帶了夜視眼鏡也無法掩蓋那種被黑暗包裹的孤獨感,現在是一個人的結論無法抹去,要怎麼下去,這纔是個根本問題。
召喚出好久沒使用過的槍,散發出雷霆神戮之光讓易洛凌感到狐疑,拿着兩者打量着,也忒牛B了吧!看這材質還是什麼什麼的都很叼的樣子!
然而-----現在並沒有什麼luan用啊臥槽!
幾番絞盡腦汁之下,易洛凌還是決定收好刃和槍,徒手攀爬。
手套指尖被磨破,絲絲漾出馨香的血氣蔓延開來,易洛凌面上彷彿蒙了一層灰。
哎呀,他好像沒有注意到最嚴重的事故。
他的血,很有可能引來極具危險的‘物種’。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鳴鳥啼聲在不寬的石道內傳播,飛來的血蝙蝠拍着黑翼劃過。
“撲通!撲通!”心臟快要跳出胸膛一樣,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鋒利的風彷彿夾雜了刀片,匆匆拂過他的面頰,頓時皮開肉綻,幾條血跡順着臉頰滑下。
眼睛被刺的生疼,他擰起眉頭閉上眼緩了緩極度緊繃的大腦,休息幾秒後睜開眼,眼前宛如一瞬間發生了改變,濃密的紅霧一下子沖積起來,模糊了視線。
與其說是紅霧,倒不如說是血煙,濃重的血液氣味壓榨着他驚恐的敏感神經。
刺鼻的血腥味溢過鼻翼下,讓他頭暈目眩。
心頭忍不住開始浮想聯翩......會不會是鬼混什麼的,據說在這種陰氣極重的地方是怨靈和幽鬼的聚集地......有時候你在眨眼睜開的那一瞬間,眼前就可能出現一張血淋淋的臉......
“洛凌哥哥!?”連接器內傳來糖果急促的叫聲,把易洛凌從脫離的思緒中強行拽了回來。
“糖果,底下情況怎麼樣?”易洛凌繼續向下爬行,試圖利用這聊天來排除詭異外界的干擾。
“我拿着手電筒也看得不輕,下面有很多通道,都有腳印,我分不清。”糖果很鎮定地向易洛凌通報着情況。
“那麼等我下來,你先待着別亂動。”
“好。”
這裡的地面異常紅,糖果抓起一捧紅泥嗅了嗅,果然有血腥味,看來這下面是快巨型積屍地,或者是塊屍田。雖然有血腥味,但卻少有腐爛的惡臭味,似乎這血地有些年頭了,味道散得差不多了。
凝冷的風颳過,接着一個綠色的影子在她眼前砰的一下衝過,速度之快,無法察覺。
糖果對着肩上的蝶兒招招手,那蝶很有靈性地在一大片血地面爬行着,一下子來到一個食指寬長的小洞口前,圍繞着洞口走了兩圈走,它撲撲蝶翼又飛回糖果的肩頭。
糖果嘿嘿一笑,從地面隨便找出一個Y形狀的樹枝,想都沒想這裡面有着什麼,就直接拿着樹枝捅了進去。
“啪嘰!”一聲飈出幾滴綠色的液體,糖果好奇心爆表的收回樹枝,果不其然,那上面插着一隻綠色的鼈屍蟲,六隻紅色的支腳撲騰噗騰地掙扎着,扁扁的頭部中央豎立起一個頂角,細看卻不是,那頂端有一根透白的吸管狀的管子,裡面還依稀律動着紅色的液體,看來這個是它吸食血液的地方了。
鼈屍蟲並不常見,只有在血液多的地方纔能養得這麼肥壯。這種蟲已血爲生,已人肉爲家,想必這塊地表下全是層層疊疊的屍體,不然怎麼會大面積的把地面染成這樣?
這個地必然是個喪命之城。
就連一點細小的聲音也能在不知全長的通道內傳播很久,那就表明了大約長度爲兩百米以上,甚至每條通道內又會分割無數條貫穿小道,看來機關是不可避免的,不然炎城風怎會自討沒趣?
之前炎宸所說的地下養屍,沒想到這還真的是一個養屍好地方,陰氣重,沒有陽光,這可是喪屍們生存的最佳場合,或許別的東西也喜歡這種地方呢!
糖果站起身,在四條分叉道前細緻查看着,這些道上的腳印大致都很模糊,也有很多其他東西劃過的痕跡,其中只有一列女人高跟鞋的腳印最爲明顯。
“夕惜紫姐姐今天沒穿高跟鞋呀......”糖果默默自己下巴分析着,突然想起那天在大廳拿槍射她的女人,據說好像還是個韓國人呢。
會是她嗎?
和炎城風貌似是一夥的呢!真是可惜吶,那天不小心放她跑了。
糖果握拳,忍不住詢問道:“洛凌哥哥,你說這裡面有沒有其他活人?”
“在我們沒有看到事實前,一切皆有可能。”易洛凌終於爬下石壁,揉了揉發酸的手臂,將染上血液的手套脫了,隨意丟在一旁。
糖果蹙眉做出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她家洛凌哥哥的血液真香吶,這樣可不行,會讓其他‘東西’聞到的......
從包包內翻出幾個邦迪,她輕輕抓着易洛凌的手就開始往他纖長的指尖貼上已經撕好了的邦迪,輕聲道:“少流點血,不然宸哥又得擔心你了。”
“糖果,我發現你真是變了好多。”易洛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讓糖果覺得很悵然無措。
“我還有什麼資格保持童真?擁有能力就得讓他發揮作用。”糖果輕抹去易洛凌臉上的血跡,給他粘上一個心形邦迪,又道:“我守你,時光爲證。”
不管今後結果怎樣,她都不會離開他......
她守他,他愛他,這就是天差地別,雖然糖果自己早就發現她如外人一般立足於他們倆之間......
時光爲證她守他。
性命爲證他愛他。
他那顆比水晶還要純粹清透的心什麼時候只裝入了炎宸一個人,什麼時候又將旁人推舉得一無是處?
Death countdown 2
死亡倒計時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