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汪東陽連開三槍,全部打在了怪物的頭上。但是,對方身上的鱗片迅速關閉,材質比子彈還要堅硬,直接把子彈擋出。
看來,必須等他鱗片張開時才能射擊,否則起不了太大作用。汪東陽極速向側面翻身,躲過了怪物的前撲。
那雙截棍呢?看着怪物一張一合的鱗片,汪東陽覺得這也不是個好辦法。
“死!”
汪東陽一怔,他聽見了怪物的話。
那是人話,卻又似鬼語。緊接着,對方再次衝了過來,速度更快,更加兇猛。
和怪物硬剛不是一個好辦法,汪東陽迅速後退,跳到一張書桌後,並用力一條,跳到了一個書櫃的頂端。
怪物橫衝直撞。在對方撞翻書櫃的前一秒,他急忙跳到對方身後,再次連開幾槍。
這次命中了一槍!怪物痛苦地嚎叫一聲,轉身幾步,用爪子撩向汪東陽的頭部。
速度不快,汪東陽一仰便躲了過去,但他想再開幾槍時,發現槍裡的子彈已經耗盡。
現在,只能靠進展肉搏了……
他把手槍狠狠向怪物臉上一扔,而對方直接張開口,咬住了手槍,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用牙將金屬外殼咬爛。在好幾聲因金屬形變而發出的響聲中,汪東陽感覺自己的額頭已經冒出冷汗。
這是什麼鬼的咬合力?現實版的“鐵齒銅牙”嗎?就算是雙截棍也會被咬斷吧!
“東陽!怎麼樣了?”萬晨在耳機裡問道。
“我還活着。”
這是汪東陽能想到對當前情況最好的總結。
“救護車,警車什麼的馬上就到,你還要什麼援助嗎?槍?”
他縱身一跳,躲開怪物的兩次利爪攻擊,並艱難地找到一點機會,一個跨步騎到了怪物的身上。
“子彈的用處不太大……”
怪物晃動着巨大的身軀,讓汪東陽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還有什麼方法嗎?用電?用化學制劑?”
汪東陽心說我還想問你呢?而且我上哪兒搞電和化學試劑?
他有點分神,一不注意,被怪物甩了出去,摔在了一個角落,頭磕在了一張展示桌的邊緣,差點痛暈過去。
汪東陽扶着額頭,感覺溼乎乎的,但是在那一瞬間,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他不再關心自己的傷口,只是從口袋裡掏出兩枚創可貼,邊貼邊逃離這個角落。
“沒事吧?”萬晨聽到了劇烈的響聲,不安地問道。
“還可以,掛了點彩,不過不礙事。”汪東陽拾起一把椅子,向嚎叫的怪物砸去,“幫我兩件事。”
“說!趕快!”
“第一,讓劉鵬飛加到我們的通訊頻道,讓他幫我把整棟樓清空,清空的時候告訴我!”
怪物咬着椅子,扭動着粗壯的脖子,把碎片扔到了一邊。
“第二……”汪東陽看了眼自己的雙手,慢慢將呼吸的頻率降下來,“幫我叫消防隊。”
“消防隊?你那裡着火了嗎?”
“沒,過一會兒就着了。”
他依舊能聽見樓下嘈雜的聲音,那是恐懼的聲音。
“你們這羣敗類……敗類!”怪物再次吼道,“就這樣……就這樣對待一個病人的嗎?”
汪東陽站着沒動,努力回憶着數月前的訓練,一招一式。
“我要讓你們死!”
怪物身上的鱗片彷彿重新排列了一遍,更密,更厚,尤其是手臂上的那些。當鱗片全都豎起,他看似粗糙的皮膚就像完全打開了一樣,令人不寒而慄。
頓了一秒,他又重新直立起了上身。短時間內,怪物增高了半米左右,已經比書櫃還要高處半頭,而且,他更加的狂暴,當大步向前衝時,地面都在抖。
快啊!劉鵬飛!快啊!
汪東陽後退了幾步,忽然聽到了耳機裡嘈雜的聲音:“喂喂!老汪!我已經按照你說的辦了!你……”
“漂亮!”
最後一道束縛解開,汪東陽情不自禁的低聲狂贊。這一瞬間,他彷彿渾身又充滿了力量,以迅捷的彈跳,藉助不遠處的一排木頭椅子,輕盈地跳上了那兩米半的書櫃。
“來啊!混蛋!”他罵道,而怪物似乎也聽懂了似的,又扭頭,瘋狂地用爪子突向對方。
汪東陽半蹲在書櫃的頂層,側身一仰後,單臂一撐,雙腳飛踹在怪物的臉上。這一腳不輕,怪物的頭被踹到了一邊,而汪東陽自己也彈了下去。
他沒有懈怠,隨即一腳把書櫃踹到對面,爬上了相鄰的一個一模一樣的書櫃上。
“來啊!來啊!”
他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挑釁對手,變成了“自己鄙視”的人。但是他想賭一把,因此尊嚴什麼的都要往後放。怪物看到了挑釁,奮力將塌在自己身上的書櫃推向汪東陽,而對方反身一跨,跨到了下一個書櫃。
書櫃個接着一個被推倒,而他則像百米跨欄似的在每一個書櫃上跳躍,終於,這副“多米諾骨牌”在第五個櫃子結束了,汪東陽喘着氣,慢慢站直了身體。
“你死定了!”怪物撥開撒在身上的各種各樣的書籍,跳上了倒塌的書櫃上,大聲咆哮道,“一個只會逃跑的廢物!”
逃跑?好,那我這次不跑了……
汪東陽再一次調整着自己的呼吸,並始終將目光放在向自己跳來的怪物身上。
“鐳火。”
他默默唸道,右手手臂慢慢有了火光,並迅速生成了一股溫柔的藍紫色。而在汪東陽腳下,一些書已經開始發乾,焦折,可見他周圍的溫度在成倍升高。
好久不見了,鐳火。
怪物顯然也發現了汪東陽的異樣,但是他不想放棄這一次硬剛的機會,跳了起來,並揮動着爪子,卻在即將觸碰到對方的一霎那,身體的側面突然有一股灼燒的疼痛——汪東陽早已判斷好了時機,身體一側,並伸出了那隻燃燒的拳頭,頂在怪物的腹部。
這是……什麼能力?怪物大叫一聲,只不過這次聽得有些悽慘,高溫幾乎完全將他最引以爲傲的護甲擊地粉碎,一股焦糊味從他的傷口處冒出,並冒出了接近於黑色的稠血。
這小子,是魔魂者!
他驚訝地看着汪東陽,而對方冷冷地看着自己——這是一個兩敗俱傷的攻擊方式,汪東陽的拳頭流淌着黑血和鮮紅血液的結合物——鱗片過於鋒利,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許多傷痕。
地上已經有幾本書開始燃燒了起來,並逐漸地蔓延開。怪物連退幾步,一手捂住傷口,一手撲滅了身上的火苗。
“劉鵬飛,把三樓和二樓之間的鐵絲門關上。”他說道。
“啊?”
“關十分鐘就行。”他笑了一聲,又向萬晨說:“十分鐘後,讓消防員撲火,就這樣。”
說完,他深呼吸一口,箭直衝向了怪物。
數縷狂暴的氣息逐漸席捲汪東陽的全身,他的雙腿也出現了那超高溫度的火焰,所經之處,就像是撒了火的種子,讓一切的可燃物都開始燃燒起來。
來吧……我要讓你燒成灰!
怪物感受到了一股灼熱的氣息,這股熱浪簡直能夠一切的水分蒸乾。但是他什麼都顧不得了,他將兩隻粗壯的手臂護在頭前,鱗片全部豎起,向對方撞去。
但是他撲了一個空,汪東陽從他的側面一閃而過,熱浪形成了一堵看不見的牆,逼着他連連後退。
接下來,來自背後的高溫又讓他不自覺向後看,他看見汪東陽仍在奔跑,而對方跑出了一個帶着烈火的封閉區域,而區域內是自己,區域外,汪東陽慢慢停止了奔跑,臉上浮現出一股不符合其氣質的鬼魅笑容。
“這下你跑不了了……”
汪東陽腦袋一偏,滿意地看着自己所創造的“火焰包圍圈”。怪物只顧着攻擊了,完全沒有發現汪東陽把他引到了許多書櫃坍塌的中央,書是可燃的,書櫃是木質的,這就像一座紙和木頭堆成的火山,從下燒到上。
“你怕高溫,對吧?”
怪物捂着燒焦地傷口,露出了鋒利的牙齒,卻沒有動。
“那就好好享受吧!”
濃煙逐漸在這層樓中瀰漫,火焰已經燃到了怪物的身邊,他嘶吼着,揮舞着雙臂,最後被三米多高的火焰團團包圍。
汪東陽鬆了一口氣。他慢慢褪去了藍紫色的鐳火外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他逆轉局勢的這十幾分鍾裡,他一直能聽到腦袋裡有個聲音:“摧毀這裡,摧毀這裡!”他必須剋制住恐怖級魔魂所帶來的狂暴屬性,這耗費了不少體力和腦力。
在釋放鐳火時,他一直感覺得渾身麻麻酥酥的,但他必須不斷強壓着火焰的溫度,如果溫度過高,對自身也會有一定的傷害。
不過,看起來這次鐳火控制得不錯,火焰只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塊地面燃燒,大概也只是燒了整層大概四分之一的區域。
“好了,基本上解決了。”他在公共頻道里說着,“我過一會兒…………”
忽然,從面前熊熊大火中,一個巨大的輪廓顯現在他的眼前,還沒等汪東陽反應過來,怪物從火圈裡跳了出來,披着一身火焰,就像一個火球,卯足了勁兒撲向對方。
“等等!”
劉鵬飛剛想讓消防隊去滅火,忽然聽到汪東陽在耳機裡吼了這麼一句,差點把自己的耳膜吼破。他急忙把耳機摘了下來,捂着耳朵直喊疼。
“等等什麼?”劉鵬飛抱怨道,卻發現通訊已經斷了。
另一邊,汪東陽強忍着疼痛,用受傷的手側着翻滾着身體,雖然勉強躲過,卻不慎在起身的時候又被一級臺階絆倒。
怪物趴在不到一米的旁邊,已經奄奄一息。他已經因大面積燒傷了,只能緩慢地爬着,把身上的殘火帶了過來,燒在了汪東陽周圍。汪東陽沒有辦法,只能想着重新匯聚鐳火,忽然,怪物從牙縫裡飄出一句話:
“地球人,記住我,我是你的夢魘,S。”
S?他是首領S?
然而,在下一個千鈞一髮之際,S一個鯉魚打挺,用胸口的力氣彈到汪東陽的身邊,張開大嘴,咬向對方。
汪東陽下意識地將身體向反方向一側,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一張長滿鋼牙鋸齒的嘴巴,覆蓋住了他的左腿,並狠狠地閉上。
他感受到了幾把匕首分別從上下插進了腿部的肌肉中,並立刻貫穿了腿部的骨頭和韌帶。那是一股下地獄般的疼痛,汪東陽死去活來,撕心裂肺地叫着,鐳火也在這一刻爆發。
火焰從他伸出的手掌內竄出,穿過了S即將閉死的大嘴和巨大的腦袋,在他身體的中心位置停下。
S焦黑的眼睛沒有閉上——他就算死,也要讓人記住自己。
汪東陽痛苦不堪地抱着自己的大腿根,疼痛感甚至一度讓他產生了昏厥。火燒得更旺了,濃煙滾滾,嗆地他喘不過氣,耳機也不知道掉到了哪裡,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離開這個地方。
他艱難地伸手找小刀,想把幾乎殘廢的腿截掉,但是卻發現匕首袋空空如也——估計一大早忘了裝。S全身被大火吞沒,如果再不快點,恐怕要引火上身。
汪東陽艱難地挪動着自己的上半身,每動一毫,腿部的神經都要經歷一次天翻地動,這幾乎都要讓他哭出來。終於,他的手摸到了S的下顎,顧不上什麼失血問題了,咬着自己的上衣,使出僅存的力氣,全力一託。
又是一股劇烈的疼痛,像一顆**在他的大腦中爆炸,汪東陽牙齒都快要咬碎了,因痛苦而發出的喊聲在他的口腔裡迴盪。
血淋淋的腿終於被他自己拖了出來。他挪動着自己的身體,朝着遠處的扶手電梯口爬去。那裡似乎有呼喊聲,汪東陽以爲自己吸入了過多濃煙,出了幻覺,或許,他就快要暈在這裡,然後葬身火海。
忽然,他看見了兩個穿着消防服的男人,其中一個還拿着水龍捲,向着火海里噴水。
“他在那兒!”另一個飛速跑到汪東陽的身邊,對着對講機裡喜悅地說,“我們找到了,他受了傷,但是他還活着!”
汪東陽終於能卸下了自己的求生負擔了。
更多的救護人員涌了上來,有人給他戴上了氧氣面罩,給他的腿上綁住固定板,把他擡上擔架,還有一個人,死死握着他的手。
“撐住……別死……”
耳邊,一個緊張卻又不失的女聲掠過,汪東陽很熟悉,但是他的大腦已經被疼痛折磨地麻木。直到眼前的場景從地獄移開,他都沒有想起,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