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人撤退的消息一下子傳開,在祭臺處的人們,他們的眼神從惶恐不安瞬間轉爲喜悅,又飽含熱淚,對於眼前的勝利,分外感慨。
衆人奔出祭臺,感受着初晨的清新。
有人十指緊扣,默默對上天做着祈禱。
也有人和自己的家人,愛人緊緊抱在了一起。
小孩子們三三兩兩踩着地上的積水,樂在其中。
這是仿似重生的歡快心情,然而,除此之外,有着悲慘的一面。
大街上有找不到父母的孩童,他們或是無助的眼神,或是哭泣的雙眼,一夜下來便失去了自己最親的人。
更有多少人永遠地躺在了這原本寧靜的天聖原。
那天聖湖畔,紅色渾濁的湖水,是被多少將士的鮮血所染紅的;虎嘯谷到目前依舊是戰鬥過後留下的冰封之地,白色的雪,又被多少鮮血所浸透。
空氣中瀰漫的並不是雨後的泥土帶來的清新,取而代之的,是很濃的血腥味。
城內幾乎所有的城樓,屋所,全部是面目全非的一片。整個華夏城,彷彿是一片廢墟浸泡在了雨水裡,這是多麼的狼狽。
倒下的房屋可以重建,然而,躺在地上的華夏城將士們,再也起不來了。
他們還有家人,還有朋友,有關心他們和他們所關心的人,僅僅在一夜之間便失去了所有。
仇恨,便是戰爭的產物,人們對於魔族的憎恨更深了一步。
紫靈還發着燒,她迫不及待地奔了出去。
大業長老帶領衆人上了城樓,眼前的樓頂,是一道道火焰灼燒,或是冰痕,或是雷擊紋,滿是一片激烈戰鬥過的痕跡。
他們發現了奄奄一息的伊洛,全身冒着冷汗,身體是傷痕累累,昏死過去的伊洛無論如何也喊不醒。
“先安置好伊醫長,務必要把他救活,不得有誤!”
“是!”
然而,除此之外,卻始終沒有找到城主易莊的身影。
大業長老環視四周,他蹲下身來,拾起某碎物,道:“這是...碎玉竹...”心中不禁有了不好的預感。
大業長老明白,伊洛或許是唯一一個知道當時城樓上發生了什麼的人,務必得把他救活。
“城主大人!”
就在這時,伊洛突然驚醒,坐了起來,他睜大了眼睛,十分惶恐,冒出了陣陣冷汗。
大業長老連忙問道:“伊洛,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城主呢!”
在場的衆士兵也對此十分好奇,他們很期待着伊洛的回答。
然而,伊洛每次幻化成魔,他的心智與意志全部被魔性佔據,最多的只是殘缺的那零零碎碎的記憶。
見伊洛愣在那,衆人開始緊張起來。
伊洛繼續直冒着冷汗,他回憶起幻化前的記憶,猛地說道:“快,你們快去救城主大人,他....他...”
“他怎麼了?”衆人問道。
“他受了很嚴重的傷....”伊洛捂着自己的頭,許多殘缺的記憶不間斷地出現,他的腦海絞作一團,似乎感覺天旋地轉,又突然停下來,道:“城主他,他已經...犧牲了...”
“什麼!”
難以置信,在場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伊洛所說的是真的,紛紛議論着。
“究竟發生了什麼?”大業長老問道。
伊洛只感覺全身多處劇痛,他稍作回憶,道:“當時...我來的時候,城主大人受了很嚴重的傷,全身的內臟多處爆裂,肋骨盡碎。但是,他....還是繼續戰鬥着,再往後...他...”
話語至此,伊洛沒有再說下去,他的記憶開始混亂,頭痛欲裂。
膛目結舌。
“城主大人說過什麼了嗎?”大業長老繼續問道。
伊洛的記憶依舊在他的腦海裡絞動,他猛地想起,道:“他說,要小心軒轅城...後來,他...就....停止了心跳...”
伊洛的眼睛充滿了血絲,看着自己的雙手,他似乎覺得自己是多麼無力,他應該能做點什麼的,卻什麼都沒有。
他開始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對於這樣的結果,衆人無疑是一陣霹靂。
還有團團疑雲還未解開,如果按伊洛所言,那華夏城一下子羣龍無首。
然而越是失措的時刻,越需要鎮定,大業長老在華夏城中佔據較高的聲望,關鍵時刻必須挺身而出,道:“先帶伊醫長下去好好治療,等身體好點,伊醫長再請詳細和我說說當時發生的情況;還有,召集華夏城全體人員在城中集合,另外傳令下去各隊伍務必帶回全體犧牲將士的屍首,一個都不準落下。除此之外,再派一隊人馬到南城門口,接納各個支援華夏城的氏族及遺族族人,提供軍醫爲他們養傷!”
“是!”
在場的士兵們紛紛開始行動,而大業長老眉頭緊鎖,長嘆了一口氣。
伊洛聽聞紫無傷已經戰死的消息,而這個時候,紫靈受到的打擊最大。無論如何,他都要在紫靈知曉這個消息前先找到紫靈,因爲這樣的消息無疑會刺激到紫靈的病情發作。
“長老,請允許我晚點再向您覆命,我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做。”伊洛艱難地起身,看得出他渾身是傷。
大業長老一絲猶豫,隨後,他點了點頭。
隨後,青驍帶領部下以及天驍營士兵陸陸續續歸來,黃照也帶着部下及天機營士兵回城,兩軍中還帶回許多犧牲將士的屍首。
各氏族人員也往華夏城靠攏,軍醫忙作一團,城內的普通醫生也在關鍵時刻搭了把手。
同時,民衆紛紛被安排匯聚在了城中心。
一陣歡呼,這是戰爭後的喜悅,很多人激動得哭了起來。
然而,當大業長老告知,城主易莊爲守護華夏城而犧牲,甚至下落不明之時,衆人皆難以置信,有人憤慨,有人哽咽,有人哭泣,有人悲傷,也有人提出質疑。
頓時,城中瀰漫起一股悲痛的氣息。
“我們要爲城主報仇!”
“要把城主屍首找回來,讓他安息!”
“對,一定要報仇!跟魔族勢不兩立!”
...
這時候的華夏城民衆幾乎是亂作一團,在場的守衛及士兵們也開始萎靡,開始軍心渙散。
大業長老爲了穩住城心,正說點什麼,話語聲卻被人羣的歇斯底里所淹沒了。
他努力讓大家鎮靜下來,大聲道:“城主的犧牲,是偉大的!他是爲了守護我們的華夏城而犧牲。仇,我們一定要報!城主的屍體我們也一定要找回來!然而,作爲華夏城的一員,我們不該沉浸在悲痛之中,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重建家園,這也是城主大人所希望看到的!我們不會讓城主失望,大家說對不對!”
衆人陸陸續續停了下來,開始鼓起士氣和信心,紛紛迴應着大業長老的話,高呼着:“重建家園,重建華夏城!”的話語。
人羣中,那位穿着紅色嫁衣,雙眼緊張不安的人便是紫靈。
她在生病昏睡的過程中,因夢見了父親渾身是血而驚醒。
任由大業長老在城中心發言,她穿梭在人羣,一直在找尋紫無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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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她穿越了人羣,卻依然沒有找到。
失落和不安的她,雙眼被淚水溼透,絕望之時,她看見陸陸續續有士兵從南城門方向走來,這幾個人身穿的鎧甲,似乎是天機營的士兵。
她飛快地上前,一個個問過去:“看見我爹了嗎?有沒有看見紫將軍?”
然而士兵們一個個帶着疲憊的身軀,無力地擺擺手。
這個過程,使她更是失落,甚至絕望了。
這時候,運來了幾具屍首,然而運送的士兵紅着眼眶,臉上帶着低落與悲傷,他們是紫無傷的部下。
“紫...紫小姐...”那幾名士兵愣住了。
“有沒有看見我爹?我爹在哪裡?”
“他....”
士兵們不敢回答,一名很年輕的士兵掩着臉哭了起來。
紫靈發了瘋似的,一個個看過每一具屍體的臉,她惶恐着,害怕見到自己所不想見到的一幕。
“紫靈!”
一番努力地尋找,伊洛終於找到了紫靈。
不巧的是,一名士兵剛剛告訴了她關於紫無傷的真實情況。
她急促地呼吸着,喘病,果然發作了,身體也快癱倒在地。
伊洛快步上前抱住了她,紫靈睜大了紅着的眼睛看着伊洛,道:“伊洛...我爹他....”
急促的呼吸使她泣不成聲,還未等伊洛開口說話,紫靈便暈了過去。
伊洛連忙將她扶躺在地上,雙手凝聚出玉泉,然而,伊洛自離開遺族部落一直無法正常使用玉泉的原因,是因爲魔性不僅阻塞了他一顆救人的心,更重要的是,魔性漸漸削弱了他作爲醫生的能力。
伊洛只能勉強輸出一小部分玉泉在紫靈的身上,他救紫靈的慾望很強烈,不顧魔性的困擾強制輸出玉泉。此刻的他,額頭的青筋暴起,雙手的筋脈似乎要爆裂了一般。
無論如何,伊洛也不能失去紫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