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辰就是夢一般的地方,紫色斗篷不時的跳躍,前進着。丘陵前進的速度不快。確實擔心一腳踏足不該踏足的區域,小心的按照着前人無數經驗遺留出來的安全道路,山石本就脆弱。經過千人踐踏,留下了明顯的痕跡,當微風吹過的時候,會把碎石吹成更加細微的塵土。
丘陵不知道身後跟了一位什麼樣的星啓,從墨水河開始,直到路北辰依然沒有甩開。這樣難纏的星啓隱在暗處,偏偏連梅秋紅都未察覺。他很想問問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個時候丘陵更相信自己的靈識,還有對危險的本能。在他的心頭始終懸掛着一柄鋒利的刺刀,殺機畢露。
陳蘇小臉謹慎,右手輕輕握着劍柄,保持着防守狀態。劍客最相信自己的劍,只要劍在手心,一切都是可以。丘陵放下了心頭的不安,按部就班的修行,百府奇水的運轉可以稍微平息內心的躁動,也能平息心頭對路北辰氣氛的牴觸。有時候不能反抗,只能慢慢的適應接受,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梅秋紅也在修行,不斷夯實前段時間的突破,此時的她更像靈臺前一腳,甚至大半個身子已經走進了靈臺境,或許下一刻她再也壓抑不住心境選擇突破,這個時候的梅秋紅是強大的,連許耀塵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勝她。丘陵覺得自己打不過,可他認爲自己不會敗。丘陵的感覺一向很準,尤其配合天賦能力的加持,讓他更容易判斷。判斷別人,也判斷自己的能力。
梅秋紅沉默寡言,就算和熟識的朋友依然如此。進入路北辰後這種沉默更勝,連帶着一旁的丘陵臉上都掛着一層寒意。丘陵心情不好,應該說心思沉悶,路北辰讓人興不起高興的心思。最讓他內心躁動的,是那股模糊的直覺越發的凝實,他能感覺到有人靠近,卻無法捕捉到那人的痕跡。
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丘陵靈識的強大,故意吊在一個安全,卻讓人無法放鬆的位置,遠遠的不靠近,好似經驗豐富的獵人,尋找獵物露出的破綻一擊必中。丘陵的腦海中浮現了殺手的模樣,這類人刺殺能力超絕,甚至有着越階戰鬥的能力。最讓人津津樂道的莫過於‘刺殺者屠戮’,這是一把很普通的靈器匕首,被所有的刺殺者奉爲神物。
刺殺者屠戮的擁有者是當年名不經傳的小刺客‘流水’,流水是他的名號,刺殺者沒有名字,讓人銘記於恐懼的只有名號;對於刺殺者來說,提起名號就能令人聞風色變,這纔是莫大的榮耀。流水最大的名頭不在於實力,在於耐性與纏人,他爲了刺殺一位仇敵,守候了七年,方纔找到必殺的一擊,一擊而得名。兩人修爲相差兩階,爲了接近仇敵,流水從最普通的僕從做起,一份耐心堪稱可怕。沒人願意招惹這樣的刺殺者,得罪之後連睡覺都不踏實。
丘陵的感覺便是如此,在他的心頭浮現了一把虛幻的匕首,仿若隨時都會出現,可又不一定出現。這是刺殺者擅長的方式,忍耐中尋求一擊,一擊必殺。等你心神衰弱,精神模糊之時,又或者等你破綻狙殺。真正的刺殺比拼的是耐心,還有耐力,更多的還是耐力。在這場生死的角逐中只有心神堅韌的人才更有機會活下去,而隱藏在暗處的刺殺者無疑生存的希望更大。
不知何時招惹了這麼一位,霧凌城?溫羸?還是宋家?又或者自己並不知曉的敵人。丘陵不覺得哪個勢力會派出如此精銳的刺殺者,自己還不值這個價值,也遠沒有干擾聖地名門的本事。此刻的他剛剛嶄露頭角,可遠沒到讓人刺殺的地步。以聖地的手段,若是覺得你多餘了,不會這麼麻煩的邀請刺殺者。難不成是魔門?
魔門倒是有一些刺殺者,以刺殺名門天才爲榮耀,更將這種榮耀當做自己的戰績。魔門的刺殺者不更應該去尋找許耀塵這種天之驕子麼。丘陵永遠不會想到這場刺殺只是一個巧合,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巧合。
流風是刺殺者中的佼佼者,並不是每個刺殺者都能加入組織,也不是每個刺殺者可以起一個‘流’字開頭的名號,能夠得到這個稱謂,流風是自負且驕傲的。流風接任務的方式有些特殊,從不看任務的難度與等級,隨手抽取。每一位出名的刺殺者都有自己獨特的癖好,流風的癖好便是如此。他恰好的抽到了丘陵的信息,看到七星修爲的一刻隨手將信息仍在了一旁。可他再次抽取的時候,再一次抽到了丘陵的信息,這樣一個小星啓竟然引得兩份刺殺。
祁陽城的楊亦,再加上霧凌城一個不知名的小天才,流風越發的對丘陵有了興趣,一個同時讓聖地和豪門討厭的人物無疑是值得興趣的。再加上自己一個特殊的但是又不想違背的小嗜好,再加上即將熱鬧的路北辰,如果在路北辰大展身手一舉成名的話?想到這裡流風很瀟灑的來了,來到了霧凌城,找到了丘陵,同時也來到了路北辰。
丘陵不會想到會有如此獨特的一個刺殺者不遠萬里只爲一個莫須有的虛名,對於某些人來說,榮耀是支撐活下去的一個夢;他們更願意相信夢境,因爲夢是不會‘騙’人的,就算騙了,也是心甘情願上當受騙而已。
再一次提到路北辰的灰黑色,低調暗淡的路北辰迎來了一批又一批星啓,可路北辰一直都是如此,並未因爲任何人改變過,以前如此以後也將如此。路北辰深處的風吹拂而過,帶着一股清涼的水汽,那是墨水河的奔騰,順着這個方向前行,是背離墨水河的方向,而遠方的水汽越來越弱。
陳蘇擡起頭朝着身後看了一眼,走在最前的梅秋紅沒有發覺,時刻感受身後的丘陵看的清楚,靠近兩步低聲詢問:“怎麼了?”
陳蘇搖搖頭,
“大概我看錯了吧,總覺得有人盯着我看。可能看錯了,走吧。”
丘陵愣了一下,並未表現出絲毫詫異,點頭示意陳蘇向前,自己繼續走在最後邊,心裡不斷揣摩銀壺長老的用意,這個老銀壺不簡單啊。連收的徒弟都不簡單,一個成了凌夢塵,一個會成什麼?
霧陵城的天才太多了,他必然發現了陳蘇身上不可多得的天分。以銀壺的心思,不會平白無故浪費精力,也不會隨意收個徒弟。
丘陵越發謹慎的去回想經歷的種種,總覺得宿命的味道正在靠近,他能做的是在宿命到來前更快的提升,哪怕一丁點的提升都是好的。
彷彿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寧可死也要狠狠的抓緊,如果稻草多一些,完全可以憑藉稻草的浮力活下去。丘陵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總不可能是好事。他不相信自己的運氣,也不相信自己的福源,而命運也不講這些。
精純的元力比以往更快的凝聚過來,身體內的血絲緩慢的增長,丘陵能察覺到身體的增強也能察覺到靈識的不斷強大,只有這般不停歇的實力的增長才能帶來稍微的安全感。金色的靈臺上光暈閃耀,靈識與元力的編制使靈臺堅韌,也十分的穩固。強一些,再強一些,只要靈識再進一步,他就能感受到那人的痕跡,如果發覺了痕跡,丘陵有千萬種辦法收拾他。
即便沒有發現又如何,九星境他無懼任何人,只要刺殺者敢出現,他就有辦法對付。一心二用的同時,留下一部分心神運轉元力,有霧珠的存在,更應該好好利用。來自星辰的雜力被霧珠淨化之後,對身體的好處頗多,星辰的力量是最佳的淬鍊的根源。身體內還有無數血絲,藉助星辰內殘存的偉力來煉化這些血絲,煉化的速度應該更快。
百府奇水的效用比千府奇水差太多了,連帶着九玄囫圇的效用都大大受減。單論奇妙程度,九玄囫圇是丘陵身上最值得好好鑽研的一個,也是星變之術成就下最值得修行的術法。丘陵能感覺到身體的變化,即便沒有得到《九行星君秘術》也可以藉助九玄囫圇的強大之處硬突破靈臺境的桎梏。他是一個喜歡完美的人,秘術可以彌補多年的修行,也可以多年的根基,這點是九玄囫圇無法媲美的。
丘陵想得到雄厚的根本,能夠跟其他天才星啓媲美的根本,這樣才更容易超越他人,多花些時間爲了更高的層次,這是值得與捨得的。手中元氣慢慢的凝聚,又慢慢的收縮,彷彿出手的前夕,又好似偷襲的前兆。
丘陵的動作很詭異,遠處那道暗淡的如風的身影越發的暗淡,流風的心神隨着丘陵元力的動作牽動,心裡忍不住好笑一聲,‘有意思,要跟我比拼耐力麼,能發現我的跟隨,確實有些意思。’
流風是個驕傲的刺殺者,驕傲與自負僅僅一線之差,年輕人可以自負,他們有太多的機會彌補。而年輕就是最好的絕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