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和阿尋擡着那個大木桶,搬出包子鋪,然後將一盞盞的燈籠提溜出去。
“妹妹你看好了,把燈籠下方的底託打開,抓一顆人頭放進去,再封上底託就行。”阿尋一邊說,一邊演示,隨手從木桶中摸出一顆人頭,熟練地放進燈籠。
霎時,那盞燈籠亮了起來,好似添了油的燈。
“行!”
張寧點點頭,也如法炮製,將一顆顆人頭塞進燈籠中。
不一會,三十多盞燈籠都亮了起來。
阿尋看着張寧的表現,有些驚訝,“沒想到你個小丫頭,膽子還挺大,你不怕麼?”
張寧一手提着一盞燈籠,沉甸甸的,“怕倒談不上,就是有點噁心。”
“噗!”阿尋笑了起來,“你比姐強,姐第一次看見這些燈籠人頭,當場嚇暈過去,後來才慢慢習慣的。”
裝好燈籠,二人沿着閣樓外的那些藤條枝幹,向上爬去。
藤條枝幹又粗又亂,疙疙瘩瘩,爬起來不容易。
許久,張寧爬到了閣樓中間。
可以看到,閣樓四周掛滿了紅豔豔的燈籠,但有不少已經熄滅。
她們乾的活,就是用新的人頭燈籠進行替換。
張寧一盞一盞掛上新燈籠,阿尋則在下面遞,二人的配合還挺默契,不一會就將所有燈籠替換上去。
張寧繼續向上爬,故意爬得很高,想看看閣樓的第二層和第三層有什麼東西。
可惜所有窗戶都被封死,什麼也看不到,只能作罷。
向下爬的時候,張寧遙望遠方,小聲說道:“阿尋姐,怎麼沒人看着咱們,不怕咱偷偷溜走麼?”
“噓!”阿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指了指張寧的豬鼻子,“我們身上有妖王大人的封印,要是膽敢離開包子鋪十丈遠,就會被妖王大人殺死!”
“之前姐親眼看見,有個剛來的年輕人想溜走,結果跑出沒多遠身體就爆炸了,炸得粉身碎骨呢!”
阿尋心有餘悸地說道,“小玉妹妹,你可不要有這種念頭,會沒命的。”
“知道了,阿尋姐。”張寧苦笑一下。
看來想逃出去沒那麼容易,至少他得扔掉這個豬鼻子,把自己的鼻子找回來才行。
二人掛好燈籠,天已經完全黑了。
荒野一片漆黑。
只有這座閣樓,燈火通明。
像是天地間的一顆紅色珍珠。
回到包子鋪,張寧發現所有桌凳都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竈房中的十幾個大蒸籠也取了下來,一一擺放在四周。
熱氣滾滾,香氣撲鼻。
張寧的肚子咕咕大叫,沒辦法,包子的香氣太誘人。
想到包子的餡料,張寧就完全沒了胃口,甚至想吐。
“快吃吧,別餓着肚子。”阿尋拿來幾個乾糧,遞給張寧三個,自己留了三個。
“謝謝阿尋姐。”
張寧感激,趕緊抓起乾糧啃了起來。
乾糧雖然難吃,味同嚼蠟,但卻是正兒八經的食物,能填飽肚子。
那人肉包子倒是好吃,恐怕吃下去就得吐。
“大人們要出來了!”
“快準備迎接各位大人!”
“走!”
整個包子鋪忽然躁動起來。
所有妖僕都急匆匆趕來,忙忙碌碌,神色緊張。
狼眼人不停大喊大叫,指揮着衆人,似乎要迎接什麼大人物,絲毫不敢馬虎。
“誰來了?”張寧小聲問阿尋。
“是二層樓的妖大人們,”阿尋回道,“走,我們也趕緊過去,伺候大人們!”
張寧緊跟阿尋,向閣樓的東南角走去。
此角位於兩個走廊的夾縫,隱藏着一個向上的樓梯,白天的時候鎖得嚴嚴實實,晚上纔打開。
嘎吱!
嘎吱!
有什麼東西踩踏着那滿是藤枝的木梯,一步步走了下來。
所有妖僕分立兩旁,肅立相迎。
“嘎吱”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張寧偷偷擡起頭盯着木梯,首先映入眼的卻是一隻巨大的黑蹄子。
蹄子和嬰孩的腦袋差不多大小,壓着木梯向下曲彎,喀喇喀喇地像是要斷裂一般。
隨後是兩隻粗壯的腿,又肥又大,長着密密麻麻的白毛。
雙腿上還穿着一件奇大的黑色布褲,勉強遮體。
再向上,露出的是一個毛茸茸的大肥肚子,看起來和水缸差不多。
最後則是一顆肥頭大耳的腦袋,長着和張寧一樣的豬鼻子,兩隻廓形耳朵扇來扇去,發出呼呼的聲響。
臉上的贅肉完全把眼睛擋住,顯得眼睛又細又小。
“豬!”
張寧脫口而出。
這明顯是一頭豬,一頭直立行走的豬!
“歡迎各位大人!”
“大人們請用包子!”
“大人快請!”
……
狼眼人帶頭,不停衝着這隻豬點頭哈腰,好語相迎。
原來,這頭豬就是二層樓的大人。
或者說,是一隻豬妖!
喀喇!
喀喇!
木梯繼續響動,又有一個龐大身軀歪歪扭扭地走了下來。
這道身影又高又壯,渾身披着黑毛,腰粗如柱,手掌又肥又厚,脖子上則頂着一顆熊頭,赫然是一隻熊妖。
熊妖之後,是一隻斑紋虎妖,黃毛狗妖,三角牛妖……
木梯嘎吱嘎吱地響個不停,一隻只的妖魚貫而下,個個身軀龐大,形貌恐怖。
成年人站在它們面前,就和五六歲的小孩差不多。
這羣妖去除了大部分的獸性,擁有了不低的靈智,所以身形是半人半獸,還學着人類穿上衣物,遮住下半身。
“恭迎各位妖大人!”
“大人好!”
“大人請入座!”
……
狼眼人和所有妖僕不停點頭哈腰,口中唸唸有詞,絲毫不敢怠慢。
每下來一位妖大人,他們便唸叨一遍,恭敬極了。
終於,所有妖都從二層樓下來,聚集在樓廳中,滿滿當當一大羣,張寧大概數了數,有四五十個。
什麼豬狗牛羊,什麼豺狼虎豹,真是千奇百怪!
這裡果然是妖的地盤啊!
如此多的妖,令人大開眼界。
“快上包子!快上包子!老豬我等不及了!”豬妖滿嘴流着哈喇子,敲桌喊道。
“我要吃人肉!”
“快把人肉端上來!”
“好餓啊,快上人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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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羣妖等得不耐煩,紛紛催促起來,一個個脾氣似乎都不怎麼好,連聲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