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仙女,快請上車!”車伕喜孜孜道。
林小玉和阿尋也不客氣,提裙踏上了那輛平板車,二人伸着腿,屁股挨屁股地坐在中間,扶着兩邊的攔子。
這車雖然不雅,乃是平民百姓拉貨用的工具,但勝在實用,什麼路都能跑。
“駕!”
車伕蹲在前面的橫欄上,揮鞭趕馬。
咯吱!
咯吱!
兩個車輪轉動起來,由慢到快,不一會就趕上了官道,吱呀呀地向南而去。
車伕顯然很高興,一路上不停哼着小曲,雖算不上好聽,卻也獨有民間的獨特意味。
他這趟沒白出來,居然半程拉了兩個美若天仙的姑娘,心中臆想着說不定會有什麼桃花運呢。
車伕不知的是,他車上除了兩個女子,還有一個鬼。
張寧也搭了個順風車,飄落在車尾,輕盈的身軀如煙霧一般,隨着車子上下顛簸。
“兩位仙女,你們從哪來的,怎麼孤身落在這荒郊野外的地方?”
車伕一邊趕車,一邊搭訕。
林小玉撇了撇嘴角,“我們從涼縣縣城而來,路上砰到點麻煩,車馬全都丟了,若不是遇到小哥哥你,我們姐妹要走着去江州城呢!”
“哎呦,怪嚇人的,”車伕連連感慨,“姑娘家家的多危險吶,你們該不會遇到強盜或者妖怪了吧,俺告訴你們,這鬼地方真的有很多妖怪!”
“是麼!”林小玉笑道,她們就是從妖怪窩逃出來的,對妖怪哪還有什麼好奇之心。
“千真萬確!”車伕越說越驚恐,腦門上連掉冷汗,“實話告訴你們,俺半路就遇到了兩個妖怪,一個豬妖,一個狗妖,長得可嚇人了!”
林小玉和阿尋相視一眼,同時笑出聲。
“噗!”
“咯咯!”
“你們別笑啊,”車伕擦了擦鼻子,“那兩隻妖怪會說人話,還想誘惑俺,說她們是漂亮的大美人,結果俺一看長得醜陋無比,差點把俺嚇暈!”
“幸虧俺機智,趕緊抽着馬鞭跑了,不然肯定被那兩個妖怪吃掉!”
車伕心有餘悸,不停撫摸着胸口。
林小玉和阿尋已經笑得前仰後合,互相抱在一起,嬌笑如鈴,好一會才消停。
……
黃昏。
車馬不停地趕了半天,終於在天黑前到了江州城。
遠遠眺望,像是一片五光十色的巨大湖泊,覆蓋在大地之上。
這片湖泊通着四面八方,分流向外,匯流向裡,來來往往,川流不息。
流的並不是水,而是人,車馬,商隊。
江州城不愧是一省之要,富饒繁華,匯聚千里之靈氣,寶貴榮華。
每日進出江州城的人數以千計,大多都是商人,所以江州城附近的官道尤爲熱鬧,車馬無數,有的滿載,有的空廂。
車伕趕着車,嘴巴嘚吧嘚吧不停,給林小玉和阿尋介紹着江州城,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又有什麼傳說故事,風俗人情。
這些倒不用車伕說,阿尋就能給林小玉講個三天三夜。
因爲阿尋是土生土長的江州人,她自小在江州長大,熟悉這裡的一切。
此時阿尋倒沒有言語,因爲她已經哽咽地說不出什麼,一個字也吐不出口。
她眼睛通紅,眉下帶淚,不住地吞聲飲泣。
尤其到了江州城的城門前,阿尋控制不住情緒,趴在林小玉懷中啜泣起來。
她離家一年,終於回來了。
思念,感懷,欣喜,這種複雜情緒只有她自己清楚。
哪怕曾受過千般委屈,此時都煙消雲散。
隨着馬車來到江州城,張寧也在四處張望。
這江州城果然不一般,單單城牆就有三丈多高,五丈之厚,上面把守着身穿盔甲的士兵,繞着江州城整整一圈,防衛不可謂不森嚴。
江州城有四道城門,分別向東西南北而開。
張寧一行人進的是北城門。
城門前後往往是最熱鬧最擁擠的地方,因爲車馬進進出出都必須經過城門,接受盤查。
從遠而近,北城門的車馬就排了一里遠。
當張寧一行通過盤查,正式進城時,太陽已經看不見影。
“兩位仙女,江州城到了,你們有沒有落腳的地方?”進城後,車伕問道,“要是沒有,不如去俺家將就一下,嘿嘿!”
沒有迴應。
車伕回頭一看,那兩個美若天仙的姑娘早已無影無蹤,只剩下車板上幾個銅錢。
“得,桃花運沒了,賺幾個銅錢也不虧本,”車伕嘆口氣,將銅錢收入懷中,“那麼美的仙女,哪是俺這粗人敢想的哦!”
隨着天色漸黑。
江州城的大街上張燈結綵,一個個好看的燈籠都亮了起來,家家戶戶透着亮光。
匯聚在一起,便是五光十色。
若從上空俯瞰,偌大的江州好似一個巨大的燈籠。
燈籠內星光點點,璀璨如天河。
花街上,林小玉和阿尋一邊走,一邊逛。
回到家鄉的親切感讓阿尋無比激動,口中不停給林小玉介紹着江州的稀奇玩意。
這正中林小玉的下懷,她行走江湖,走南闖北,最感興趣的就是人間各地的稀奇物。
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
她已見識了不少,來到江州也不能錯過。
“阿尋姐,你家在哪,還沒到?”林小玉沒忘了正事,問道。
“快了,就在前面。”阿尋更是歸心似箭,不由得加快腳步。
二人又拐過一條街,走出不遠,眼前忽然出現一座宏偉府邸。
這座府邸了不得,坐落在江州城最繁華的區域,東連坊市,西至花街,南面是一片歌舞昇平的勾欄瓦舍,北面則坐落着官府之地。
此地界,可不是尋常百姓能住的。
若以大小論,足以抵得上數百戶普通人家的院子。
若以氣魄論,紅磚瓦牆繞了一圈,東西南北盡至,像是一座城內小城,富貴無比。
近前看,單單一座府門便巍峨挺拔,金碧輝煌,門前蹲着兩座一丈高的金獅子,格外醒目。
“這家好氣派,肯定是江州的大戶人家!”林小玉讚歎道。
阿尋卻已經快步走了過去。
踏踏!
腳步聲急促如鼓。
等到了門前,阿尋不禁熱淚盈眶,泣聲道:“我……我回家了!”